四九小说>古代言情>夔都>第330章 继后人选

  不知该说崔友兰太过聪慧,还是对崔叙太过了解,她领着崔叙来到白鹿书房背后的一间画室,大大方方地交代道:“伴伴你瞧,这些都是白鹿的画。还有这幅——”

  在崔叙的协助下,崔友兰将一卷沉甸甸的画轴搬到案上徐徐展开,画中人像呼之欲出,定睛看去,那身着红罗蟒衣的少年不是崔叙还能是谁?

  一团红云不声不响地飞入崔叙脸庞,久久萦绕不散,崔友兰善解人意地退开半步,点上一盒香篆,留他一人静静追忆往昔。画上的落款在淳庆五年九月,正是崔氏刚刚入宫的那段日子,如今回想起来,说不上有多么宝贵,却也是极为难得的一段平淡时光。

  崔叙暗自想着,原来皇爷在钻研避火图之前,也曾画过这样正儿八经的丹青,兴许是看多了宫廷画师的采选美人图技痒难耐,便挑了自己试手——倒也不值得这样郑重地装裱起来。

  虽然崔叙并不关心这幅画作为何辗转到了崔雍妃手中,但是后者仍然贴心地解释起来:“伴伴有所不知,有一日我遇着甘泉宫的管事牌子,他正领着一队内官出门,说是把皇爷的画作搬到皇城去焚毁。我觉着可惜,便央求他留下这一幅,他没答应。又过了两日,应是含章宫那位听说了,找了个木料绢帛取自民间,应当爱惜民力的由头,劝皇爷留下那些画作。这幅便到了我的手中,其他的都封存到了东苑某地。”

  崔叙却想:那堆天马行空的春宫图一把火烧了干净也好,自己也能留得清白在人间,可惜折在了惠贵妃的勤俭持家上。

  崔友兰并不知晓这些曲折,顾自感慨着:“约莫是从那以后起,皇爷便不再动笔了,渐渐的,连游猎的兴致也少了许多。虽也会去东苑散心,但没有褚姐姐便没了歌舞笙箫,更是没有秋狝那样的盛事了。”

  “皇爷已为人父,不爱游娱也实属平常。正所谓玩物丧志,皇爷能一门心思扑在朝政上,于国于家都是好事,你身为天家嫔御应当为此高兴才是。”崔叙自是听得懂崔氏的弦外之音,可无论是她发自本心的好意劝解,还是其背后以崔和为首的王府派宦官势力的默默施压,他都不愿意再回到以前的位置上。

  更何况皇爷早已不需要那么一位玩伴了。为了堵住崔氏的嘴,他连自己深恶痛绝的说教也能轻易说出口了。

  崔友兰听后并无不悦,依旧体贴非常,觉察到崔叙的态度后便笑着将话题引去别处,领着崔叙到隔壁书房中看白鹿习字、画画。

  白鹿还真是小事糊涂、大事不含糊,知道今日是在伴伴面前大显身手的关键时候,一点没给他老娘掉链子。崔友兰与崔叙步入房中时,他正端端直直地跪坐在特制的炕几前,在小先生的指导下写大字。

  然而一听母亲说起他的画,便免不了流露出孩童心性,丢下笔翻出自己近来的几幅大作请伴伴欣赏。崔叙盯着纸宣上那些毫无章法的墨痕,不禁想起了永城侯府与太康长公主府的两个小孩在东苑堆的雪人,粗看之下颇有几分异曲同工的童趣在。

  崔叙只能按常理猜测那两团不明物体分别是崔友兰母子。好在白鹿年纪尚小,糊弄起来也很容易。他一高兴,当即放话道:“我以后要给伴伴画,肯定比爹爹画得还要好。”

  直至此刻,轻松而欣慰的笑容才重新回到崔叙脸上,为他拊掌称好。

  步出书房后,他捂紧披风,对崔氏感叹着:“我原以为白鹿他们要等到出阁读书的年纪才……没想到宫里竟开蒙得这样早。”

  “这倒也不是什么定例,从前惠宗朝便没有为储君以外的皇子请先生这一说,开蒙多由乳母养娘之类的仆从代劳,又或是妃嫔亲自教导。其中力有不逮者,也可能养出个大字不识的皇子来。”

  崔友兰一边与他并肩走着,一边娓娓道来:“皇爷重视子女教育,即便是外人眼中最不受待见的老四,也是拨内书堂出身的内侍与六尚女官前去教导的。只不过白鹿的性子伴伴也知道,生性顽劣,若非他自己觉得合眼缘,否则是绝不会听从管束的。就算顺了他的心意,也安分不了多久,我也是拿他没法子了,还盼着伴伴回来亲自教导他呢。”

  崔叙却道:“白鹿还小,也不是不肯进学,便由他去吧。”

  崔友兰扑哧一笑:“这下好了,白鹿又多一座靠山,往后惹起祸来只怕是更加肆无忌惮了。”

  “他能闯出什么祸来?无非是掏了承平宫的鸟蛋,纵有别的,我替他兜着便是了。”崔叙揣着袖,转而问道:“皇爷近来是否出入过六宫?”

  崔友兰心中一喜,照实答道:“皇帝近两年都不常踏足内廷,时而召几位妹妹们前去伴驾,难得过来一趟也是去含章宫与增成宫居多。”话赶话说到这,她只当玩笑话一提:“宫中总是风言风语的,说继后人选恐怕就在她们二人之中。”

  生育老四的郑红霞帔虽也居住在增成宫,但崔友兰所指的是已经晋至妃位的杨慧持,也即是皇长子的养母。

  崔叙脚步一顿,侧过身看向说笑着的崔氏,幽幽问道:“燕梦想不想做皇后?”

  这句轻飘飘的话语仿若一声惊雷在崔友兰身边炸响,眼前白芒一片,耳边净是阵阵嗡鸣。她木然地注视着崔叙,好久没有回出一句话来。

  崔叙不待她回答,又道:“燕梦不是担心过白鹿会成为皇爷为太子铺路的垫脚石么?若做了皇后,白鹿便是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便不必有这些担忧了。”

  说话间的工夫,崔友兰额前覆上一层薄汗,拿出锦帕扶了扶鬓角,哑声道:“我、我从没有想过,也从不敢想,还请伴伴以后不要再提了。”

  崔叙端相着她,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而是将崔氏一步步逼到绝境:“如果你的义父崔和——乃至于隐退多年的崔让也希望白鹿争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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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来晚了,最近工作得有点昏头。

  崔叙:突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崔友兰:伴伴你正常一点,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