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只会这些了？”萧元朔问道，“大王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及相貌，是在下让陛下感觉到危险了？”
鱼松落没答话，萧元朔继续道：“但是大王应该是知道的，输给你们，绝非是萧璟一人之过。”
“将军举世无双，也得选对了人效忠。”鱼松落说，“孤继位一个月的时候，梁国便吞并邻国八座城池，邻国并入梁国疆土，此后更是战无不胜。”
萧元朔没好气道：“大王好厉害啊。”
“侥幸赢过将军而已。”鱼松落说道，“只是不知道将军记住的是孤，还是郑将军？”
“丑人没什么好记住的。”萧元朔说，“梁军作战，靠的是大王你，不是郑将军，在下还是知道的。”
二人沉默良久。
萧元朔早知天下分久必合，百十年间征战不断，是该有人终结乱世了，只是眼前这位还是算了。
“将军那句用到孤自己身上，是什么意思？”鱼松落先开了口。
“字面意思。”萧元朔说，“大王这样的相貌，加之喜欢的也是男人，在男人□□承欢也没什么不对的吧。”
“萧璟。”鱼松落不怒反笑，“谁给你的胆子？”
“不想活了给的。”鱼松落叫了“萧璟”，萧元朔自然是知道他委实生气，却笑得更加放肆，“大王要在我浑身赤-裸的时候杀了我，传出去怕是有碍大王名声。”
鱼松落见过胆子大的，但与萧元朔不相上下的存在都没有。
见他没出声，萧元朔开口道：“还急了，大王性子不行啊。”
一模一样的话，早些时候，鱼松落对他说过。
萧元朔总算是还了回去，这下子人是真的高兴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特地缩短了沐浴的时间，萧元朔再次开口时，说的便是：“我要上去了，大王还继续看吗？”
鱼松落在原地不动，萧元朔也没任何心理负担，他直勾勾地看着萧元朔，与此同时站起了身子。
他倒是想看看鱼松落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事实就是鱼松落一会儿都没坚持，意识到萧元朔真的打算从温泉中出来，他就事先回避了。
先前沐浴的时间倒是不长，到了这会儿，萧元朔倒是特地慢了下来。
小矜给他准备东西，自然是不可能遗漏什么。
他慢慢悠悠地看着浴巾上的图案，感叹梁王宫中绣娘的手艺比上魏国，实在是强了不少。
也不知道陆浮安有没有见过，他向来喜欢这些东西。
要是能活着回去，多少得带一件绣品给他。
看完了这个之后，他穿好了中衣又看起了其他的东西，比如屏风上的画，比如地上的图案。
磨蹭了良久，萧元朔才出了内室。
他在外面果然看到了满脸怒气的鱼松落。
“在下可没让大王等，就算是生气，此事与我也毫无干系。”萧元朔同他道，“大王不会迁怒于我吧？”
“孤没见过你，又何来迁怒一说。”鱼松落说道，“你就不问问孤，到底是从何处弄来你魏国王室的香？”
绕弯了绕了半天，鱼松落总算是直接引出了自己今日的主要意图。
“我还以为大王不准备说了呢。”萧元朔说，“真是意外。”
“不说这个，你觉得孤是要做什么？”鱼松落说，“蛇既出洞，孤可不是该收网才对。”
萧元朔看着他不为所动，似乎是完全不好奇，这一点让鱼松落十分好奇。
“大王既然是想炫耀，那就算是马上要杀了我，也会自己说出来的。”萧元朔说。
“我调的。”鱼松落不与他废话，“孤原本就知道来的人不会是他，但没想到会是你。”
这话就相当明了了，梁国国土面积大，战场与王宫相隔甚远，鱼松落下作战部署靠的是车马信件，断然是没见过自己的。
魏国王室特有的香，能闻得出来，不是王室之人，也是与王室关系匪浅的人，鱼松落确实高明。
来回调查需要的时间太长，自己若是咬死了就是魏王世子也无妨。
但那时，萧元朔就是不想演了。
“将军得感谢自己心上人实在称不上漂亮，不然你的身份，孤也不能这么快判断出来。”鱼松落说道，“你实在是美人。”
萧元朔一直没弄懂他到底是什么样的爱好，一边抨击自己的审美，一边告诉自己，自己的相貌好看。
“大王多少有些疯魔。”萧元朔评价道。
鱼松落说：“我原本就是将军觉得的人，天下美人，不该逃出孤的手心。”
“那我现在便死。”萧元朔看着他说道。
“你没杀了孤，断然是不会死的。”鱼松落理都不理他，“将军身上的香味很好闻，下次孤调一个更适合将军用的送过来。”
“迷情香？”萧元朔问道，“大王靠言语骗不到我，便要霸王硬上弓了吗，在下好生长见识了。”
“到时候你便知道了。”鱼松落说，“萧璟，你若是让孤觉得无趣了，便没命活着了。”
萧元朔难得没说玩笑话，反倒是认真地回答他道：“明白。”
说完这句话之后，鱼松落便离开了。
人人都说帝王心思难猜，这句话萧元朔认同，但可以肯定，眼下鱼松落不会要自己死。
无论是为了自己的能力还是相貌，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总之鱼松落没有杀自己的意思。
至于有没有其他事情上的为难，萧元朔就不知道了。
回去之后对小矜说的第一句话，萧元朔说的是：“姐姐，你们大王长得好看吗？”
小矜坦然告诉他：“我这样的身份没资格见大王。”
“噗。”萧元朔说，“姐姐，你若是男子，他大概便会看你了。”
小矜还不知道他已经见过鱼松落两次了，以为他说的是鱼松落喜欢男人的事。
“殿下，你就别老开我玩笑了。”小矜说道，“大王会喜欢你的。”
“孺子可教啊。”萧元朔说，“你这么快就学会举一反三了？”
“殿下，你是不是一开始想的，便是让我夸你漂亮？”小矜问他道。
萧元朔眨了眨眼：“姐姐，你变聪明了诶。”
小矜顿时无话可说：“殿下，你自称自己为‘萧安’的时候，我便已经夸过你好看了，当时就觉得，你不像是太监。”
“相貌好看也可以做太监的。”萧元朔说，“还得多谢姐姐告知我，你们梁国这些事情。”
“殿下知道我不聪明，为什么还是选了我做掌事姑姑？”小矜说道，“我怕自己拖累殿下。”
“你和我很像。”萧元朔说，“你也漂亮。”
这个理由让小矜找不到任何回答的话，但也无法不像萧元朔道谢。
就算萧元朔只是为了收买人心，小矜也心甘情愿认了这个主。
她也没说别的话，只是告诉萧元朔：“殿下在一日，我便拼死了也会护着殿下一日。”
萧元朔笑了起来：“那就谢谢姐姐了，多谢姐姐照顾。”
这话说出去，萧元朔就知道小矜不会相信，但他心中确实是这么想的。
身处异国，一个熟悉的人都没有，日子过得也难熬，小矜算是个能说上几句话的，这能让自己稍微放松些。
萧元朔早就告知自己不可掉以轻心，但沾上了床塌，其他的事情也就不想了，他直接就睡了过去。
等第二天醒的时候，已经是午时了。
小矜照顾他起身，萧元朔问她道：“小矜，你昨天给我点的香，没带什么安神的成分在吧？”
“没有。”小矜问道，“公子怎么会这么说？”
“我就没睡过这么久。”萧元朔告诉他。
自打十六岁挂帅出征，到了今日弱冠之年，自己就没睡过一个如此安稳的觉。
不是因为这里的香，那就只能是温泉的问题了。
但若是香和泉水有问题，自己断然是第一时间就能反应得过来了，这有些说不通。
萧元朔胡思乱想着排除了半天，才意识到了真正的原因——自己是真的累了。
也不知是不是到了梁国之后，梁国与魏国之间的仗能停段时间，自己就全身心放松了下来。
小矜很快带他去用午膳，萧元朔感叹道：“亏我说是要多用你们大王的银子，今日就给他省了顿早膳的钱。”
说是吃午膳，萧元朔开口要了一大桌的菜，但是做的事却是让宫里的人一人挑两道爱吃的菜带走。
大家都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萧元朔说：“这一桌子的菜我是吃不完的，大家喜欢便都拿回去吃就是了，但是我不喜欢和大家围着一起用膳，我想一个人坐在这。”
解释完了自己的行为之后，宫人们便纷纷散了去，连小矜，萧元朔都没让对方留下。
萧元朔看着自己最后留下的几道菜打了个哈欠：“大王，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用午膳啊？”
这一次鱼松落倒是没躲着他，直接就从亭子后面的粗树后出现了。
“大王这次怎么不躲了？”萧元朔问道，“饿了？”
鱼松落扫了一眼他桌子上仅剩的四道菜，冷声道：“你倒是很会慷他人之慨。”
“大王过奖了。”萧元朔说，“总之大王的银子也花不完，我便赏给小姑娘们，让她们也开心开心了。”
鱼松落皱眉问道：“将军这是男女不忌？什么样的都行？”
萧元朔就是想看他脸上出现嫌恶的表情，故意恶心他道：“我在魏国的时候玩得可花了，吃饭的时候都是左右各抱两个小姑娘，还得有个漂亮的娈童帮我捶捶腿，再有一个喂饭的。”
出乎意料的是，鱼松落表情并没任何变化。
萧元朔抬眸看他，鱼松落说：“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孤也是这样的。”
听到了这样的回答，萧元朔转头便要吐，鱼松落笑得放肆：“原来将军根本做不到啊。”
看他这样的，萧元朔自然是反应过来，自己这是恶心他不成，反倒是被他恶心了回来。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萧元朔不想吃这个亏，立刻斥道：“你梁王看着便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我才会信的，我是做不来。”
“知道了。”鱼松落说，“将军纯情的很，一辈子的喜欢便都给了那位魏世子，只是不知道人家看你是什么样的呢。”
“闭嘴。”萧元朔怒斥道，“我与他的事，还轮不到大王一个外人来评价。”
“魏世子……”
鱼松落话还没说完，喉间便出现了一把新的短刃，萧元朔说道：“闭嘴。”
“孤便要说你一腔真情付诸东流，你又能如何？”鱼松落脸上出现了笑，眉目间却是如同孩童般的单纯。
“大王一辈子没得到过真心，便也不许他人有吗？”萧元朔见他神色变了又变，继续道，“大王应该是不知道，这世间的情感，我自己愿意也算是一种。”
短短的几分钟时间里，萧元朔意识到，鱼松落一直拿自己对陆浮安的感情说事，无非就是他自己真的很在乎这一点。
鱼松落一个嫡出的儿子，最后是逼死先梁王的元凶之一，便足见他对自己的父王没有感情。
先梁王妃的死怕是也与先梁王脱不了干系。
打蛇得打七寸，萧元朔料定自己没找错方向。
他说完之后，果真见到鱼松落笑了，与此同时，萧元朔放下了手中短刃。
“好你个萧元朔。”鱼松落咬牙切齿道，“是孤小看你了。”
“也不知道这辈子会不会有人真心喜欢大王呢。”萧元朔话中嘲弄意味十足，“反正在下是不大相信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