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小人之心。”萧元朔说，“不必把你想的那些往我身上放了。”
“呵。”鱼松落眸中明显有了愠怒。
萧元朔想起了自己同小矜说过的话，这会儿对上鱼松落反应，大抵是将自己的猜测又印证了一次。
“大王。”萧元朔语气暧昧，“你是不是不会……”
鱼松落瞪大了眼睛，对上萧元朔满目笑意，他平白有些恼。
似乎每次都是这样，萧元朔总是能抓住他的弱点。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孤怎么听不懂。”鱼松落说。
“听不懂啊……”萧元朔尾音拖长，分明就是故意奚落。
“将军怎么不回答孤的问题？”鱼松落说，“怎么？你就这么喜欢陆世子，连想一下都不敢？”
“不可能发生的事。”萧元朔说。
他如此笃定的语气，倒是让鱼松落有些意外。
“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事？”鱼松落说，“你想过此生可能有机会与我再见吗？”
“大王说什么呢？”萧元朔说，“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最近听觉出现了问题，好像听不懂大王说的话。”
鱼松落没说话，只是默默转了身。
萧元朔没有继续说话，等鱼松落再次回头的时候，便发现萧元朔试了试他刻的那枚篆章。
鱼松落向来对自己的水平十分自信，萧元朔当着他的面刻，鱼松落也不带半点儿怂的。
总也不会不好看。
“赏心悦目。”萧元朔说。
鱼松落走进看之后，一时间倒是分辨不出来他说的究竟是自己的字，还是章了。
他抬了头，与萧元朔四目相对：“萧璟。”
“大王。”萧元朔抱臂看他，语气倒是还沾了些客气，表情却是轻佻得很。
鱼松落说：“孤亲自给你刻的章。”
“我知道啊。”萧元朔说，“不是谢过大王了，还说晚膳我请了，大王不满意？”
“明知故问。”鱼松落怒道。
“那大王想要我怎么谢？”萧元朔靠他很近，这样的距离甚至能够感受到鱼松落的呼吸。
萧元朔突然在想：他身上的香味很好闻。
鱼松落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萧元朔似笑非笑：“大王不想？”
“我……孤……”鱼松落推开了他，“别得寸进尺，萧元朔。”
明明是句警告的话，鱼松落这会儿说却没半点儿气势。
像是萧元朔欺负他一样。
萧元朔侧目看过去，便看到了鱼松落耳朵微红。
这是最诚实的反应。
“大王之前还说我适合死在大王床上呢。”萧元朔不无讽刺，“这会儿怎么这么纯情，看着就像……”
“像什么？”鱼松落没好气道。
“像是要我教大王什么一样。”萧元朔说。
“你……”鱼松落说，“别太过了，萧璟。”
“我怎么会过呢。”萧元朔说，“整日拿三月之期骗天下人的又不是我。”
鱼松落一时找不出反驳的话，事实这也确实是他说出去的话，萧元朔说一万次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可原本三月之期就是假的。
“孤走了。”鱼松落道，“看着你总是让孤生气。”
萧元朔看着他出了大殿，嘴角勾起了一抹笑。
回去之后，萧元朔就让小矜去安排晚膳了：“记得嘱咐他们，今晚鱼松落要来。”
“是。”小矜不敢多问，只是默默去做事。
等她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萧元朔手执毛笔，正在红笺上写字。
停笔之后，萧元朔还印了个章。
“姐姐。”萧元朔说，“你等干了之后给鱼松落送过去，他要是不接就算了。”
“好。”小矜小心翼翼地用扇子加速字干的速度。
小矜回来的时候，身后跟了一众人。
萧元朔皱眉道：“我不是只邀请了大王一个？”
鱼松落道：“对啊，多找些人伺候王妃，就当是礼尚往来了。”
“大王随意。”萧元朔起了身，表情还是说不出的无语。
鱼松落脸上则是与他截然不同的样子，他满脸都是喜悦之色。
“小矜。”萧元朔说，“你带着大王先坐下，我稍后便来。”
众人都不知道萧元朔意欲何为，但是也没人去问，总他早晚都会回来的。
萧元朔回来的时候，手上拿了一个小盒子：“大王安静些。”
“行啊。”鱼松落分明知道他说的是什么，“看样子王妃是嫌我聒噪了。”
萧元朔没回答：“用膳吧大王，这有一半都是大王爱吃的呢。”
鱼松落扫了一眼之后便笑了。
萧元朔确实没有厚此薄彼，统共就他们二人吃饭，桌子上的菜一半是萧元朔自己爱吃的，另一半则是鱼松落爱吃的。
“王妃好周道。”鱼松落笑着评价道。
“大王这么快就忘了我刚刚说什么了？”萧元朔提醒道。
鱼松落立刻就闭了嘴，而后动了筷子，没有一点身为君王的架子。
看着他这样，萧元朔嘴角轻轻勾起，有种说不出来的畅快。
鱼松落尝到喜欢吃的菜的时候，便抬眸看了看萧元朔，他用眼神示意萧元朔。
萧元朔说：“只是让大王少说话，又不是不让大王说话当个哑巴，大王不会张口说吗？”
一众人都下意识地打了寒颤，鱼松落满是笑意对着的可都是萧元朔，不是他们。
萧元朔这样胆大妄为，若是鱼松落真的不高兴了，萧元朔没事，他们可就说不定了。
鱼松落没有半点不高兴，他对萧元朔说：“孤喜欢这个，王妃尝尝？”
萧元朔难得没拂他面子，他轻轻夹了一筷子放到了自己口中，他眼神亮了亮：“确实不错啊。”
“毕竟是孤喜欢的。”鱼松落不无得意。
萧元朔抬眸看了看他，鱼松落便抿了抿唇。
是副不敢多说话的样子。
众人都没见过这样的事，一时间看萧元朔的眼神带了更多探究的意思。
但是萧元朔和鱼松落没人管这样的目光。
“大王。”萧元朔突然开口。
鱼松落看他的眼神中带了好奇。
“先前死的那些，也都和大王这样面对面用过晚膳吗？”萧元朔问他道。
鱼松落说：“没有。”
不假思索地回答，没有经过任何反应。
当着众人的面，萧元朔没继续问下去，鱼松落却是懂了。
“你们都下去吧。”鱼松落说，“一个都不必留下。”
“是。”
众人回答完之后，便纷纷退下去了。
萧元朔有些无奈：“大王这是叫了多少人过来围观？”
鱼松落说：“这可是你第一次邀请孤一起用晚膳，孤得让旁人都看看。”
“噗。”萧元朔说，“梁宫总不会有人骂大王不知廉耻，上赶着往我身上贴吧？”
“不敢不代表不是这么想的。”鱼松落说，“这么多人都看到了，孤总不至于再少些面子。”
萧元朔笑了起来，到底还是没把他同三岁孩童一番的行为拿出来大声嘲笑。
“你要孤把人都支开，是为了同孤说什么？”鱼松落问他道。
“看他们烦，算理由吗。”萧元朔说的是问句，用的却是陈述语气。
“倒也是。”鱼松落说，“总之孤想让他们看到的，他们已经看到了。”
鱼松落笑了起来：“孤的王妃可是大摆宴席，邀请孤与他一同用膳呢。”
听到这样的话，萧元朔也并没抬头，他兀自吃着菜，而后夹了一筷子给鱼松落。
鱼松落看了看菜，又看了看萧元朔，萧元朔说：“大王放心，没毒。”
“孤没担心这个。”鱼松落告诉他。
鱼松落再次问道：“你到底是想同孤说什么？”
“大王。”萧元朔说，“你一个人常年居于宫中，就不觉得无聊寂寞吗？”
这句说完之后，萧元朔又补充道：“连个陪你吃饭的知心人都没有。”
“你……”鱼松落怒道，“谁告诉你没有的。”
“大王的脸红。”萧元朔说，“我分明是看见了。”
鱼松落低头吃了口菜，并没接萧元朔的话。
既然他都说看见了，这也没什么好反驳的，总不能说是他看错了。
“是越没有什么，就越想要别人觉得大王有什么吗？”萧元朔问他道。
这是句明显要激怒鱼松落的话，在鱼松落开口之前，萧元朔递了块玉佩给他。
鱼松落火气虽然没下去，但他忍了，他带着好奇心将盒子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块玉佩。
色泽晶莹，分明是块上等的玉。
萧元朔说：“俗话说礼尚往来，这是在下的回礼，多谢大王了。”
鱼松落抬眼看他的时候，眼神中分明带了欣喜。
是很喜欢的样子。
萧元朔没忍住笑了：“大王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至于对一块玉佩露出这样的神情吗？”
“你懂什么。”鱼松落说，“这不一样。”
“不一样在什么地方？”萧元朔问他道，“是想杀了大王的人送给大王的？”
鱼松落没好气道：“是孤想带到床上去的人送给孤的。”
“好假。”萧元朔说，“大王要是想，又没人会阻止大王，左右不过是嘴上说说。”
说完这句话之后，萧元朔突然有些后悔，他到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是在蓄意引导鱼松落做什么。
“当真？”鱼松落带着好奇的眼神看着他。
“当真。”事到如今，萧元朔总不能开口回绝先前的话。
“清凌殿见。”鱼松落说，“王妃别不敢赴约。”
“必不缺席。”萧元朔挑了挑眉。
这会儿说话的时候萧元朔十分轻松，鱼松落前脚一走，他就叹了口气。
自己方才都与鱼松落说了些什么？
这样倒是像真的要报答他一样。
萧元朔素来觉得他言语孟浪，实际倒是比谁都好逗。
今日大抵也是被自己逼了一把，才说出了这样的话。
沐浴完之后，萧元朔就一直在院中，他时而看月亮，时而又刻意吹着风。
眼神中的迷茫一直都在。
“小矜。”萧元朔说，“今晚不必等了，我去清凌殿睡。”
“殿下你……”小矜瞪大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早上萧元朔还吩咐将鱼松落睡过的枕席都换了，这会儿又说要去清凌殿不回来了？
事出从权，那日萧元朔在清凌殿住是刻意演戏，今日又是为了什么？
萧元朔看着小矜，替她解惑道：“做王妃该和大王做的事。”
小矜脸上满是担忧，萧元朔安慰她道：“不会有事，你放心就是了。”
萧元朔起了身，对小矜说：“姐姐你不用跟着我，其他人也是一样，不必跟着了。”
赫然有股不像让任何人打扰他的意思。
小矜不敢说什么，只是默默看着萧元朔提着盏灯消失在夜色之中。
萧元朔一出澄安殿，便看宫人跪了一路，他拒绝了所有人的搀扶和陪同，只是一个人走在路上。
他脑海中过了很多画面，但是在这其中，最清楚的是鱼松落的脸。
一进了寝宫，萧元朔就感觉自己的感官更加敏感了起来。
任何动静都能让他产生异样的情绪。
偏生见不到鱼松落。
往内走能闻到的是熟悉的香气，萧元朔日日能闻到这香——这是鱼松落身上的香味。
但细闻似乎又有些不对劲。
萧元朔心中警铃大作：他不是用了什么催情的香吧？
这样的味道似是邀请。
他深吸了一口气往里走去，入目满眼都是喜庆的红色。
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萧元朔便看到了鱼松落倚着桌沿，手里还握着酒壶，分明是没用什么力气。
鱼松落脸上有层薄红，因为皮肤白的缘故看着更添诱色。
“你来了。”鱼松落开口道。
萧元朔默默在他面前蹲了下来，还没来得及反应，鱼松落便凑近了自己。
这样的距离，他甚至能清楚地看到鱼松落的每根睫毛。
鱼松落慢慢朝他靠近，萧元朔直勾勾地看着他。
在他以为鱼松落要落下吻的时候，二人鼻息交缠。
但鱼松落在只是刚碰到萧元朔鼻尖的时候，就慌忙将他推开了。
见状，萧元朔轻笑着将人整个压到了桌子上，居高临下。
“要我教你吗，大王？”尾音上扬，是直白的邀请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