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小说>都市情感>喜欢你胜过小甜饼>第12章 父子之间

深夜,一辆黑色轿车抵达了简家楼下。

身着黑色西装的青年先从副驾驶下车,绕到左边打开后车门,一位身着深色夹克,约莫四五十岁的男人躬身从车上下来。

男人长得很高,比跑在旁边的秘书高去了大半个脑袋,他提着一个旅行包大跨步往前走,黑西的秘书便一路跟着小跑,嘴里还噼里啪啦地说着什么,直到到了简家门前,简楚明朝他摆了摆手。

秘书立马道:“好的,老板,那我先走了,那边文件我整理好便发到了您的邮箱。”

简楚明点头,嘱咐他:“这两天没有什么急事就不要打我手机,早上九点和晚上11点过后我会处理文件。”

最后交接好,秘书便离开了。

简楚明呼了口气,抬手整理了下衣服,又对着反光的门边潢审视自己的面容,改去舟车劳顿的疲惫,换上了回家的喜悦才准备按门铃,但扫到腕表上的时间,简楚明又改从包里掏钥匙。

现在已经是零点过后了。他打开门,客厅里的灯还是亮的。

席芳蜷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

简楚明放下旅行包,换了双轻拖鞋。席芳睡着时眉头还是微微皱着的,简楚明伸手在她眉间轻抚了一下,席芳一下惊醒了。

“你回来了,我怎么睡着了。”她按了按太阳穴。

“回房间去睡吧,外面凉,该冻着了。”

席芳坐起来,道:“不睡了,你有没有吃饭?我去给你热一下饭菜。”

“飞机晚点了,还没吃什么东西。”简楚明脱了外套递给席芳,又压低声音问她:“我儿子睡了吗?”

“该睡了,你要不上去看看。”

简楚明上了楼,看到简丛的门还是虚掩着的,他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走进去,简丛已经睡了。

房间空调温度有点高,又不通风,捂得闷热,简丛索性踢了被子,睡得四仰八叉。

简楚明拿了遥控器调了自控温度,又弯腰捡起被子给简丛盖了一点。起身后,他借着窗外的月色背着手打量简丛,良久,他才小声说了一句:“混账玩意,又瘦了。”

简丛啪地翻个身,简楚明闭了嘴轻手轻脚地又从房间里退出来,看到那尊雕塑时,他眼尾带上了笑意,在雕塑头上轻拍了两下。

简丛其实睡得不怎么好,一个接一个的噩梦,早上被闹钟闹醒时心跳还是砰砰的,他满脑子都是我是谁我在哪,以至于他下楼的时候,已经忘了简楚明回来了。

简楚明和席芳正坐在餐桌上吃早餐,看得出简楚明心情很好,俩人有说有笑的。

简丛先是一愣,然后掉头就想往回走。

“简丛!”简楚明喊了一句,又道:“过来吃饭。”

等简丛过来,简楚明又亲自起身给他拉开椅子,布置碗筷,

简丛则从他身侧走过去,坐到了另一边。

简楚明手一顿,又把碗筷给他递过去。

他坐下来,耐着性子问简丛:“怎么精神这么不好,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简丛从保姆手上接过牛奶,道了声谢,没搭理简楚明。

简楚明不气馁,又给简丛夹油条,笑道:“我记得你最喜欢吃这个了,你妈还…”简楚明收住话音,他意识到失言了。

简丛却面不改色地问,“还什么?”

简楚明没说出话。

简丛把油条夹到了一边,“我现在也不吃油条了。”

简楚明马屁拍在马腿上,被噎了个正着。

见简丛一手拿起手机开始翻看,简楚明又转移话题,“我记得你这个手机也用了几个月了吧?苹果新机出来了,我给你订一个。”

“今天我妈忌日,我不收礼。”简丛站起来把椅子推回桌下,他说:“我吃饱了,先去花店拿花了。”

他穿上鞋出了门。

门梆地合上那一刻,简楚明的心重重一跳,他嘴唇微微翕动,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静云公墓在郊区,从家到那得有一个小时路程。

车上只有父子两人,简丛坐在后排右侧,环抱着一大捧洁白鲜嫩的白玫瑰,他偏头看着车外飞速驶过的风景。

简楚明通过后视镜看他,轻声问:“儿子,你想你妈了吗?”

简丛别着头,没说话。

他舌尖顶在牙齿上,一只手握紧了另一只手腕,眼眶还是红的。

怎么会不想呢?逝去的人化为白灰黄土,活着的人伤痛成了心里的痂,经此一别,于人世间再无相见。

唯有想念。

车停在了公墓外。

今天是工作日,偌大的墓园冷冷清清,工作人员将他们领入墓园内,交代他们祭拜事宜。

简丛走在简楚明之前,先一步到达碑前,将花放下。

他走路总是痞样,今天却站得格外直,他站在碑前恭敬鞠了三躬,简楚明慢他一步,拿着花先鞠躬而后放下白菊。

工作人员又递过布巾,简楚明仔仔细细地把碑擦了一边。

“一眨眼,一年就过去了。”简楚明说:“你在那边过的还好吗?儿子又长大了一岁,到明年,他就十八了,是个大小伙子了。”

简丛眼睛一眨,眼眶通红了。

“你答应要给他办个热热闹闹的成人礼的,这事儿你可食言了。”简楚明声音哽咽了一下,他又接着说:“不过还有我在呢,你只管放心,你交代的事情我都稳稳妥妥地办好了,你在那边也照顾好自己。”

“儿子。”简楚明对着简丛招手,“过来和你妈说两句。”

简丛叫了一声“妈”,喉咙发紧,什么话都说不出了,他又向碑鞠了三躬,眼泪和掉线的珠子似的全砸在地上。

简楚明一把揽过他抱在怀里,哽着嗓子说:“那就不说了,你想说什么你妈都懂,她最善解人意了。”

简丛抓住了他爸的袖子。

一年了,似乎所有人都走出来了,只有他还沉浸在无限哀恸之中。

感受着少有的怀抱,闻着鼻尖舒适的男士香水味,简丛发现简楚明之于他,却只像个熟悉的陌生人。

他们俩都曾努力想靠近对方,却又无可奈何地发现谁都了解不了谁。

一道天沟划在中间,他们都只想着如何跨过,却没人去想如何填补。

于是彼此都失望太多次了,天沟便成了天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