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这个季节总是让人又爱又恨,似乎漫长的永远不会结束,又似乎快的刹那即逝。
从第一晚公演结束后,两个人都进入了忙碌期,宋景桉每天都有表演,姜修也每天都要加班。
偶尔能碰面的时间是早上姜修跑步回来,而宋景桉正好要出门,或者是晚上姜修洗漱、煮夜宵时,那人才风尘仆仆地进门。
工作也并不是每天都顺心,表演也不会天天都顺利,各种不确定因素时有发生,防不胜防。
宋景桉在公演期一直都是紧绷的状态,他每天都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力求自己在最佳状态内完成演出,这是他对于这份热衷事业的敬畏。
但人一直在紧绷的状态下无法完全放松,身体机能就可能会出现一些小小的状况,一旦放松下来就会泄力。
这天结束表演在后台卸妆时,宋景桉就发觉自己嗓子有点微微不适,口中也长了溃疡。
好在明天早上是别的剧公演,他只是明天晚上有两场,在此期间他得控制住嗓子,让它不要继续严重下去。
水养的花寿命并不长,面前的海芋已经绽放完它最美的样子,枯萎下来,宋景桉将那张姜修手写的卡片夹进剧本里。
宋景桉今天的工作也不是很顺利,帮一只猫咪抽血时,被愤怒的踹了一脚,猫爪抓破了他的手背。
这种情况在兽医身上其实是家常便饭,时有发生,跟姜修一个办公室的同事们,四个人凑不出来一只没受过伤的手。
伤口看着挺严重,血淋淋的,到下班时已经变成了一条深红色的血口子。
最近入了夜天气总会转凉,姜修今晚又临时加了个班,出医院时已经九点多了,他寻思自己去附近随便找个吃的解决一下,往前走了几十米,却忽然意识到自己被人跟踪了。
有个人影自他出了医院大厅就一只跟在他后头不远处,走走停停,鬼鬼祟祟。
主干道繁华,两旁商铺齐开,姜修引着那人在附近商圈的小吃街里兜了好大一圈。
最后,他坐在店中点了份晚餐套,透过玻璃看到了外头人群中眼熟的脸,是那天参加婚礼酒店门口遇见的厨子,于衡。
趁着自己的饭还没上桌,姜修冷着脸走出店门,悄无声息地停在于衡背后:“你跟踪我。”
于衡下意识脖子一缩,瞳孔一滞,转过脸来:“你小心点,汪名知道你回来了,他们几个可能会找你麻烦。”
姜修嘴边溢出冷笑:“做错事的人是他们,他们竟然还想着找我麻烦。”
于衡原本想要伸手拍一拍姜修的肩膀,手抬到一半时却顿住了,尴尬的收回去:“有些人的妒忌是没有理由的,即便你已经不再是姜家的小孩,可汪名还是会眼红你的一切。”
“那个,姜修,以前的事,其实我......”于衡再次鼓足了气,想要把心里话全部说出来。
“谢了。”姜修漫不经心的点点头,目光短暂的停在于衡身上良久,便转身回了店里。
汪名和于衡,就是当年与姜修一个孤儿院长大的孩子,后来偷走了养母的珠宝,并且口供一致的说出,这些都是姜修授意的。
姜修其实并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最后会选择重新回到这座城市,在无数个夜晚里他都问过自己,但一直没有个确定的答案。
最后他给了一个比较合心意的答案,大概是这座城市让他有某种归属感,即便中间的那几年他过得并不开心。
宋景桉回来的时候被坐在台阶上的姜修吓了一跳。
他只开了脚边一盏小灯,光亮微弱,在黑暗中可以忽略不计。
“你别跟我说,你坐这儿是在纳凉?”宋景桉站在那人面前,瞥到了丢在脚边的两个啤酒罐。
“大,半夜不睡觉在外头喝啤酒?”宋景桉不解道:“你,你今天工作不顺心?”
脚边的灯光映出了姜修藏在月色里的眼眸,布满无奈和郁结。
“还好,只是回来看到冰箱里还剩几罐啤酒,这夏天都快过完了,该囤新的了。”姜修咧嘴笑了,笑容懒洋洋的,整个人似乎都带着点颓唐的松弛。
宋景桉一直以为的房客是每天带笑的,输出快乐情绪,任何事在他眼里都不是问题,他孑然一身,来去自如,不会被任何东西左右情绪。
而今天晚上,显然他有烦心事,并且没能靠自己解决。
姜修目光放在面前的宋景桉身上,说了另一件事:“你嗓子怎么了?”
宋景桉的嗓子疼并不严重,声音只有轻微的一点变化,同事们没有听到任何异常,但却被姜修听出来了。
“啊?我?哦,我嗓子有点疼,我先进去找药......”宋景桉一边换鞋,一边遭受三只猫咪骂骂咧咧的问候。
姜修跟着他进屋,按开了灯:“我给你泡点蜂蜜水,你应该是这段时间没休息好。”
“今晚可以好好睡一觉了,明天的演出在晚上。”
宋景桉坐在沙发里撸猫,三只猫挨个摸一遍,感觉自己心情好了不少,本想起身去厨房找水,姜修已经端着蜂蜜水走了过来。
“喝完上去睡觉,一觉睡到天光大亮,超舒服的。”姜修笑着把蜂蜜水递过来:“温的。”
他身上带着淡淡的酒味,眉眼清明。
“你的手怎么了?”宋景桉接过杯子:“是今天工作的时候?”
姜修毫不在意地笑:“被一只小猫踹了,问题不大,家常便饭而已。”
姜修拿着垃圾袋出去,把自己喝完的啤酒罐子全都收拾了。他扔完垃圾从院外进来,一眼就看到了灯火通明的门内,宋景桉和几只猫大眼瞪小眼的样子。
有那么一瞬间,久违的某种温暖和满足感漫上心头。
这些东西,他曾经都拥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