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舒!你事情忙完啦?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郁舒走到学校北门附近,正好和刚进校的杨洛打了个照面。
“我没事。”郁舒边摇头边加快步子走到杨洛跟前,急切地扯住他的袖子,向他打听,“陆凌风烧退了吗?体温量过是多少?粥有没有喝完?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杨洛被他劈头盖脸的一堆问题绕晕了,挥手打断:“得得得,打住!你俩真有意思,又不是没有对方的微信,想互相知道情况怎么都来问我,他也问,你也问,再问收费了啊!”
郁舒局促地收回手,揣进兜里。
“抱歉,那……我现在过去会不会打扰他?”
杨洛:“不会,你快去吧,求求你了,钥匙给你!有什么话当面说多好,省得风哥老骚扰我。”
回复消息是一时脑热,可现在重新站在杨洛家门口,郁舒却犹豫着迟迟没有把钥匙插进锁孔。
又来见陆凌风了,可他要的答案自己还没有找到。
郁舒靠着厚重的门,望着楼道渐渐熄灭的感应灯,任由黑暗将自己裹紧。身后的门就像是斯芬克斯死守的悬崖,只要不擅闯过去,他就永远不用面对那些难题。
忽然,门的那头传来几声很沉闷的咳嗽声,像是有意克制地压着嗓子,紧跟着里面传来下床倒水的声音。
钥匙捅空了数次,郁舒终于打开门,陆凌风换了身家居服站在餐台边倒水喝药,杯壁一点雾气都没有。
“郁舒?”陆凌风意外地看向门口,左手端着杯子,右手拖着两颗红绿配色的胶囊,“这么快?我以为你要晚上才会过来”
他尽量使自己的语气还有表情与往常无异,希望郁舒忘掉那些冲动之下的逼讯,还原他们之前的相处状态,不要再躲着他。
郁舒在门口停驻片刻,表情纠结,像是脑袋里有很多问题,一时不知道处理哪一个。
最后目光锁定在了陆凌风手里,选了最紧急的那一个。他换鞋进来夺走了陆凌风的杯子,拿起烧水壶接了半壶水烧上:“我晚上过来你就能用凉水服药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陆凌风用手背蹭了蹭鼻子,有几分做坏事被抓包的尴尬,还想辩解:“热水刚用完……”
“退烧了吗?”
陆凌风立刻答道:“退了。”
“量体温多少度?”
“37.4。”
郁舒皱眉:“还有点高,粥呢?”
“喝光了。”
郁舒像私塾里考学生的夫子,得到答案后方才松口。
“陆凌风。”郁舒在毛巾上蹭干手上的水珠,侧目的神情认真起来,“那些问题,再给我点时间想清楚,好吗?”
话题转得又硬又涩,看来这个坎没法跳过去,只能生生磨平。
陆凌风肩膀微塌下来,苦笑一下:“其实我没有想一定要个答案,你也不必逼自己,我们和以前一样就好。”
郁舒整个身子转过来,站得笔直:“可是你很在意,你问那些问题的时候比在主席台上讲话还要认真。”
陆凌风无力扶额,果然还是他太冲动,把兔子逼急了,只是这只兔子很特别,受了惊绝不躲进洞里,还要敲开灰狼的家门请他一起解决问题。
“而且我应该找到答案,为你,也是……为我自己。”
陆凌风眸光闪动,烧得发白的唇有了一丝血色:“好,琴房钥匙我放在了玄关,我不打搅你。”
要想清楚就想清楚吧,反正他从来就不会拒绝郁舒任何请求。
郁舒拿了钥匙回寝室,一路上到处听人谈论艺术节,现在已经是全校热度最高的话题。
今年是校艺术节暨京大一百五十周年校庆典礼,届时不单是全体师生和校领导,其他几所诸如帝大等百年老牌名校也会派出师生代表前来观礼,话题度极高,电视台和几大知名网络媒体也早在数月前联络上了学校的宣传部,希望到时可以来进行现场直播。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艺术节将在学校最大的环形共景多媒体室举办,场馆能容纳五万多人次,科技感十足。
和艺术节比起来,心理剧大赛那次的场面阵仗只能算小孩过家家。
407男生寝室,杨洛一双长腿搁在桌上,带着耳机不知在和谁通话,聊的居然也是他们学校的艺术节。
“是啊!到时候你来了我介绍你们认识呵呵呵……艺术节那天必须来啊,我找人借学生卡带你们进来。”杨洛看见郁舒走近,立刻收起了翘得老高的长腿,匆忙和电话那头告别,“得嘞,回头再聊,你记着答应我的事儿,别忘了!挂了拜!”
“郁舒你回来啦!”杨洛虽说平时总是怀揣八分热情,但此刻算得上十分殷勤。
郁舒被一路推到位置上,又是捏肩又是捶背,搞得他很无措:“杨洛,是有什么事吗?”
“嘿嘿,郁舒,你是不是艺术节要代表咱班去表演啦?”
郁舒点点头,刚刚文艺委员已经在班群宣布了陶羡受伤,只能由他代为上台的事,杨洛知道得不算早。
“我有几个在帝大读书的高中同学,艺术节都想过来看表演,他们让我问问艺术节那天,结束之后能不能请你吃个饭,算是交个朋友。”
郁舒不解:“他们认识我?”
“当然啦!上次心理剧大赛的比赛视频轰动了各大高校超话,在这片读书的谁不认识你啊。”
郁舒有点尴尬,但杨洛平时对他有诸多照顾,不好驳了他的面子,横竖只是吃顿饭,他可以吃完马上离开。
“好,到时候你叫我。”
文艺委员线上和郁舒确定了艺术节的表演曲目,是Kevin Olson的《Northern Lights》,翻译过来叫“北极光”。
陶羡本身只有八级水平,这首曲子对他来说算是有难度的,但对于郁舒这样一个早早通关十级的人来说,唯一需要解决的困难即是在环形表演场内,谢幕的时候会不会朝同一批观众鞠躬两次。
郁舒洗完澡后躺在床上数床帘上的印花星星,准备明天去琴房转转。
他摊开手掌,一把铁铸钥匙静卧在白里透红的掌心,轻轻一攥便在手心盖出齿印,像是被人咬了一口。
印子很快消掉,连天的倦意和疲惫此刻齐齐涌上大脑,临到彻底失去意识前他想,当时从陆凌风手里抢杯子的时候如果捧住他的手瞧一瞧,说不定也能发现一样的印记。
又是一个晴天,郁舒上文学鉴赏课时没看见陆凌风,杨洛替他向老师递交了病假条,回到座位上还说下课以后要去学生会走一趟,把这个天大的噩耗告诉大一的小朋友们。
先前为了方便帮陆凌风处理学生会的事情,郁舒挨个把各部门小干事的联系方式加了个遍,没想到陆主席休了病假,公事没派上用场,反倒为私事行了方便。
他在私聊框里戳了戳文艺部的小干事,询问现在琴房的使用情况。
小干事也刚下课,很快回了消息,说现在只有吉他房和架子鼓房有人使用,有钥匙的话直接去钢琴房,使用登记簿就挂在门口的墙上,登记一下就可以了。
郁舒得到应允,直奔东七文艺学院大楼。
乐器室原本是专为各艺术类目活动而设,存放了许多乐器,也有专人在打理。后来各式各样的音乐社团发展起来了,也就交由学生“自治”,互相监督。
钢琴室就在一楼,旁边是吉他室,两间琴房风格迥异。
钢琴室门口典雅素净,红绒布包着门隔音,而吉他室从门到墙壁上,延伸着看不懂意思的涂鸦,像是一只另类的怪兽长着血盆大口,颜色鲜艳,红配绿的感冒胶囊审美极其前卫。
郁舒用钥匙打开钢琴室的那一瞬,吉他室的门也被人从里打开,涂鸦从中断开,一群人从怪物嘴里鱼贯而出。
推门,关门,开灯,掀开防尘布,赶在和旁边的人打照面之前郁舒一气呵成,直至坐在钢琴跟前。
虽然许久没有练琴,可是积年练习的肌肉记忆在触碰到黑白琴键的那一瞬统统苏醒,十指跃动,一串空灵的音符飞舞在空中。
紧接着,一段,一曲,一乐章。
最后一拍结束,郁舒的手高高举起,心里的石头落了地,还好当初学的没有全部还给老师。
郁舒以前练琴时特别注重仪式感,总喜欢正式地邀请一位幸运听众坐在钢琴,有时是外婆,有时是司机叔叔,一曲终弹得好与不好必有掌声,有时一连弹了多曲,听众们的手掌都要拍红,弄得跟个人音乐会似的。
今天倒是没有听众,演奏效果也打了折扣。
他松了松手腕,下次……下次可以邀请一位。
练了几首曲子后关灯从琴房出来,郁舒接到了荆曼学姐打来的电话,不知道遇到什么事,音调听上去怪怪的。
“舒舒,Chaseper来消息了……他们这期的拍摄企划刚做好,想约你今天去试妆。”
这几天事情多如牛毛,饶是郁舒的记性再好也容易出现遗漏。
早就挑好存放进购物车的镜头差点被遗忘,郁舒连忙点开手机备忘录,趁着新鲜赶紧记下来,结果看见上一条便签写着——陆凌风生日6月2日。
郁舒愣住,和艺术节在同一天。
“舒舒?舒舒?!”聊着聊着对面没声儿了,荆曼大声呼喊。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曼姐,我在,麻烦你把地址发我吧。”
荆曼有些支支吾吾,郁舒追问了两句,她只得咬牙道:“舒舒你想清楚,我也是刚得到消息,这次他们打算拍摄双人主题,还启用了一个新人男模,你也知道他们的风格一向张力比较足,所以今天下午不只是试妆,也是想让你们见个面,提前找一下感觉。”
“双人……?”
郁舒觉得手臂快要托不住手机,双人要怎么拍?那岂不是要和人合拍?
可他一向和别人不大合拍。
“现在没正式签合同,反悔还来得及。”
郁舒本就不擅长和人交往,更别谈亲密接触,荆曼知道这对郁舒来说有多难。
“曼姐。”郁舒的声音从听筒另一端传来,被重新编码解码后的声音信息听不出情绪,隔了几秒,他说,“地址。”
郁舒到摄影棚时,其他人基本已经到齐,甲方的人在门口和荆曼沟通妆面风格,说不要太强的粉感,力求自然。
郁舒站在旁边等了一会儿,调出Chaseper发来的企划案看了起来。
文字版的企划案可看可不看,每次见面之后摄影师和模特必定还会再沟通,只是郁舒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他习惯性的每次拍摄前先看一遍,后面沟通起来方便省事。
荆曼终于从甲方处脱身来到郁舒身边,郁舒递过去一瓶矿泉水。
听了这么久的甲方需求,荆曼头晕目眩,脸色算不上好看,这会儿看见郁舒脸上的躁郁才散了些:“还是舒舒体贴,讲了那么久的话,渴死我了,等久了吧?”
郁舒笑着摇头:“没有,不久,曼姐辛苦了。”
荆曼确实渴极了,猛地灌了一口水:“看见你搭档了吗?不知道他们从哪儿找来这么一个神人。”
郁舒摆头:“神人?”
郁舒刚刚一直在等荆曼,他一个人……好像有点紧张。
“他……哎,去看了你就知道了!”
化妆室里,一个身材高挑的男生坐在化妆凳上,身上已然换上Chaseper这期的新品,小助理正在给他画眉,眉形是当下流行的野生眉。
郁舒眼睛微微睁大,这人的身形乍一看和陆凌风有点像,只是不经看,多看几眼就会发现这模特腿不够长,肩不够宽,比例不如陆凌风好。
郁舒正在心里默默想着,对方看见他站在门口,立刻从凳子上起身,眼睛很亮,郁舒被那目光盯得一惊,这才幡然醒悟自己居然擅自评价别人,太失礼了。
“你就是郁舒吧?你好,我是你的搭档,贺非,请多指教。”
“你好贺非,我是郁舒。”因着有些愧疚,郁舒比平时更加和颜悦色。
贺非本来就有点自来熟,郁舒的回应更是鼓励了他:“之前我听说过你,他们说最近模圈活跃出一个新人,硬件软件都拔尖儿的,今天看见本尊名不虚传啊。”
贺非刚说完就被助理姐姐按回座位上继续画眉,他无奈地朝郁舒挥挥手:“一会儿见。”
郁舒跟着荆曼去了隔壁化妆间,关上门荆曼立刻凑上前,大波浪随着她的动作一甩一甩:“很像对吧?”
五官像不像这位脸盲患者没立场评判,但是身条看着确实像。
“我听说这批新品的设计师超级龟毛,为了追求产品视觉效果的最优呈现,他专门根据你身体各项数据量身定制找来的模特,据说这样搭配的视觉冲击是最强烈的。”
郁舒讶然,看来这位设计师对视觉线条效果的苛求程度不输陆凌风。
很快,两人的妆面全部画好,完全符合甲方要求,一遍过,于是便张罗着让两位模特去镜头前找找感觉。
摄影师是一个长相粗旷,扎着马尾的男人,肩膀上还站着一只花色鹦鹉,看上去就像搞艺术的。
他看见贺非时眼前一亮,上去摸了一把他的手臂肌肉,问:“OMG这肌肉真漂亮,怎么练的呀?”
鹦鹉在一旁学舌:“肌肉漂亮!肌肉漂亮!”
在场的工作人员皆是一阵哄笑,贺非虽然知道是客套话,但还是不好意思地跟着笑了笑。正当他不知从何说起的时候,郁舒从换衣间走出来,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救他于尴尬,宛如天神降临。
“Oh!My!God!!!”摄影师和鹦鹉几乎同步开口,就在郁舒靠近的时候,那只鹦鹉不知是不是没站稳,还从主人肩头落了下去,喜剧效果直接拉满。
当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姿。
摄影师指挥着两人靠近,摆动作,郁舒瞬间投入到工作里。
这个摄影师拍照的动作十分夸张,大张大合倒是很能调动模特情绪,有时拍到万分满意的图还会说几句脏话,以表达内心的激动之情。
试拍不比正式拍摄,摄影师点到为止,就目前而言他对郁舒和贺非这两位模特很有信心,不愧是精挑细选出来的。
摄影师一只手托鹦鹉,一只手选片,翻到几张郁舒单人照时眼里满是惊艳之色:“亲爱的,你太上镜了。”
照片像幻灯片一样滚动播放,摄影师突然打了个响指:“我有了一个特别棒的idea!两位,你们愿意再试试么?”
“今天没什么事,我没问题。”贺非摊开手。
搭档都发话了,郁舒自然也没意见。
今天的工作内容已经完成,Chaseper总部也已经收到了刚才拍的所有原片,现在是纯属满足摄影师个人趣味的时间。
“OMG你们两个cp感真的好强,舒舒,你再和贺非靠拢一点,注视他的眼睛,深情一点。”
郁舒满脸写着迷茫:“……深情?”
“就是把他想像成你女朋友。”
郁舒耳朵略红:“我没有女朋友。”
“男朋友呢?”
“……也没有。”
摄影师的世界观快崩塌了:“上帝,这不合理,你这么漂亮的人居然没对象?!那好吧,你先试着看他的眼睛。”
摄影师开机,灯光师按要求打起了暖光灯,道具组在一旁撒着花瓣,摄影棚的暧昧气氛已经拉出了丝,一旁几个年轻的小助理完全沉浸在其中,头顶冒起了粉红泡泡。
除了模特本人。
郁舒凝望着那双眼睛,尽管它也很清澈,漂亮,他却像是在看类似于玻璃珠那样的无机物,内心毫无波澜。
此刻,他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一双琥珀般清浅的瞳孔,眼睛弯起来时里头好像有星辰闪烁,有时又像是太空飞来的陨石,轻飘飘看一眼就能接收到无穷无尽的能量。
起先几张拍得没什么问题,直到贺非在摄影师的指挥下离他越来越近,手即将搭在他的腰上。
郁舒瞳孔逐渐扩散,呼吸乱得一塌糊涂。
业界广为人称赞敬业的新人模特——郁舒,喊了从业以来的第一声暂停。
“抱歉。”郁舒朝所有工作人员鞠了一躬。
他没有办法接受和贺非突破社交礼仪的亲密接触,那种抗拒感是和膝跳反应一样的条件反射。
贺非双手僵在空中,最后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摄影师出来打圆场:“Okok,没关系,这本来就是我个人的请求,谢谢你们配合,那今天就到这里,收工,大家辛苦了。”
贺非在摄影棚一角收拾自己的东西,郁舒走到他跟前,再次和他道歉:“刚刚实在不好意思。”
贺非完全不在意,反而安慰他:“这有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安全距离,这又不是针对我一个人的标准,反正没有人可以突破你的安全距离,对吧?”
郁舒被他问得一愣。
突破他的安全距离……也不是没有人。
他从未像此刻般如此清晰地意识到,除了陆凌风,没人离他这么近过。
和他很像也不行。
回去的路上郁舒问荆曼:“曼姐,如果,我是说如果一个人对待人和事物有一套自己的标准,但有一个人成了例外,这算什么?”
荆曼靠在后座上,舒了一口气,开玩笑似的说:“这题我熟,不就是双标狗么,我们寝室另外三个谈了恋爱之后都这样。”
“双,双标狗?”
荆曼笑嘻嘻地坐直,不逗他了,撑着下巴认真思考了一下:“如果有人什么是例外,那一定是特别的偏爱吧。”
特别的……偏爱……
郁舒呆楞地直视前方,仿佛在自己极为有限的辞海里发现了什么生僻的新词儿。
摄影棚里的人快要走光了,摄影师习惯先喂鸟,然后拆镜头和相机,不紧不慢地留到最后一个。
“我就知道你还没走!”来人气喘吁吁,正是Chaseper品牌的主理人胡剑飞。
“什么事?”
“贺非和前东家有一些经济纠纷,合同有点问题,不能用他了。”
“What?”摄影师有种今天打了一天白工的感觉,只是打工人有苦不能言,尤其不能在甲方面前说,只好拿别人说事,“那怎么办?再换人就你们家设计师那脾气能同意么?”
“只能启用planB了。”胡剑飞撸了把本就不丰盈的头发。
“嗯?你们还有备用人选?”
“不,他是首选。”胡剑飞的秀发垂落,“只是非常难搞。”
摄影师来了兴趣:“什么人?”
胡剑飞的背影看上去有些沧桑,像是碰上了世纪难题:“也是京大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