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凌桦连衣服都没脱就瘫软的栽倒在了床上,他脱力一般的看着天花板发呆。

  这一天下来,他的神经高度紧绷,简直比他上体育课跑上五千米还累。

  但只要一想起季景霄给他剥虾的画面,他就觉得今天收获不小。

  季景霄那么高高在上的人,能和他坐在一起,能亲手为他做这些,他甘之如饴,不管季景霄是为了什么,总之,那种甜甜的味道就是他一直向往而又遥不可及的。

  一个常年生活在寒冬力的人,只要给他一点星火,就足够温暖他的心,虽然他会不适应这样的温度,甚至会生出自己不配拥有的想法,但在那一刻,凌桦也是真的体会到了,什么是中了毒一样的痴迷。

  明明不该觊觎,但却十分渴望!

  他心里比谁都明白,自己和季景霄还有江家之间就是一场交易。在这场交易里,他只是一个媒介,只要他们双方得到了各自满意的成果时,他就失去了利用的价值。

  他也能从季景霄冷漠的眼神中看到一种叫做不屑的东西,凌桦在以往19年的人生里,见惯了这种眼神,也习惯了这种眼神。

  他从厌恶到麻木,从挣扎到一笑置之,他不在乎其他人怎么看他,唯独季景霄不同,每当从他眼里看到这样的眼神时,凌桦的心都好像跌入了谷底。

  他自卑,胆小,不敢直视!

  他也曾幻想过季景霄像今天这样对他笑,但幻想就是幻想,当现实照进来的时候,还是要起床迎接接下来耳朵事,还是要继续这场未完成的我交易。

  凌桦想着想着就睡着了,这一夜,他梦到了很多人,梦到了外婆,小时候的季景霄,还有他那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妈妈。

  在那张没有容貌的脸上,凌桦幻想出很多种长相,但最后,这张脸却变成了江远山。

  他又梦见了当年外婆病重时,他抱着最后的希望来到了江氏集团的高大写字楼前,请求见一下江远山的场景。

  门卫看他使个孩子,本来夜只是好言相劝,但凌桦哭闹的厉害,夜不敢说出自己和江远山的关系,最后还是被保安扔出去了。

  他无助的看着江氏集团的大门,眼泪一个劲儿的往下流,瘦弱的身体,破旧的衣服,看着就像一个小流浪狗。

  他鼓足了勇气,在大楼前高声喊道:“我是江远山的儿子!我要见我父亲!”

  一声高喊让所有人都惊呆了,门口的人都在窃窃私语,看着这个状如疯癫的男孩,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万一真是江总的儿子呢?

  万一不是呢?

  面对所有人的猜测和探究的目光,凌桦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正在展示的商品,正在被人扒光了检查一样,羞耻感袭遍全身。

  正巧这时,江远山的车停在了大门口,西装革履的江远山从车上下来时,凌桦根本不知道这就是他的父亲。

  还是看到门口的保安一边行礼一边称呼他江总时,他才意识到,这就是江远山!

  他快步上前,拦住了江远山,急切的说道:“我是凌美的儿子,我叫凌桦,我外婆病了,请你帮帮我!”

  江远山先是一愣,他当然记得有他这么一个儿子,但转头又看了一下其他人的眼神,再看到此时的保安都不敢上前拦他,就觉得他总裁高高在上的面子一下子掉到了地上。

  他这样的身份,在外面有点什么夜是见怪不怪的事,但私生子找到公司来,还是在这么多人面前,江远山顿时觉得他是来找麻烦的。

  他狠戾的看着这个让他丢人的东西,厉声道:“什么凌美,我不认识,你家人病了就去医院,别在这闹!”

  “你怎么会不认识?”凌桦一下子明白了过来,一下子抓住了江远山的袖口,“我不是来找麻烦的,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家里能卖的都卖了,我是真的没办法了,我保证只此一次,请你相信我!”

  他一边说一边哭,十几岁的男孩子脆弱的像个风一吹就能倒的乞丐,谁看了都会不由的心疼。

  但夜是这样,江远山就越是觉得丢人,他一把甩开凌桦的手,“我看你是个孩子,没和你计较,你还以为我真的不会叫人打你吗?”

  凌桦没有被他的话吓到,而是孤注一掷的想攥紧这颗救命稻草,他“噗通”一声,跪在了江远山面前,哀求的哭诉道:“我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求求你了!求求你了!就帮我这一次……”

  “滚开!”江远山实在受不了了,一脚踢开了凌桦。

  他挥手叫来了保安,在众目睽睽之下再次把凌桦狠狠的扔在了大街上。

  那是他第一次见自己的父亲,也是他第一次深深的感受到什么是身处地狱!

  他放下了尊严,放下了底线,为了能留住唯一疼爱他的外婆,他做出了自己一直以来都不想去触及的选择,但江远山的冷漠和无情,让他最后的那一捧火都要熄灭了。

  他的世界变得越来越黑,他找不到光,找不到路,只有眼泪还是热的……

  闹钟响起的时候,凌桦是哭醒的,他疲倦的看了一下闹钟,按掉开关,继续睡了过去。

  曹鑫是个办事效率很高的人,不到一天就把凌桦的资料送到了季景霄面前。

  他当然知道季景霄要的是什么资料,所以在凌桦的交往和分化情况上做足了功夫。

  季景霄接过文件,只有薄薄的几页,“这么少?”

  曹鑫马上解释道:“季总,凌少爷的人际很简单,所以查出来的内容也就这么多。”

  季景霄看了一眼第一页,上面写的是凌桦的父母情况,果然和他想的一样,包养小情人的私生子,还是用钱打发的那种。

  第二页是他的成长轨迹,小时候由外婆抚养长大,直到17岁的时候,外婆去世,因为是优等生,所以学校负担了他的学费,直到高考结束。

  再往下看,季景霄的眼神暗了一下,扫完了那几句话,又玩味的笑了一下,“他就是去年高考分化事件的那个omega!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