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梦。
郁光拖着沉重的身体从床上坐起,脑袋还是晕,但比晚上刚被下.药时好很多。
他本以为自己会失眠,没成想竟也睡得香甜。
——大概是归功于那股熟悉的木质香。
酒店房间内的光线仍旧黯淡。
昨晚那人坐过的靠椅还在远处,但上面早已没了那人身影。
透过微微晃荡的薄纱窗帘,郁光瞧见窗外青灰色的雾气。
可翻到手机一看,时间居然已到第二日中午。
晃眼一瞬,郁光不确定自己是否看清,将手机更加凑近些看。
屏幕左上角的确出现了灰白色感叹号。
——无信号。
他举着手机在房间各处来来回回移动,可手机左上角的感叹号一直未变。
点开搜索栏和通信电话,也都是空白一片。
心底一紧,郁光陡然升起股恐慌,眩晕感伴随而来。
在床沿坐着缓了一会儿,郁光趿拉拖鞋到窗边望了望外头。
一片沉积郁郁的白,周围似乎是大片森林,白雾后透出深浅不一的墨绿。
他明明记得自己陷入黑暗前还身处现代社会——繁华喧闹的酒吧。
怎么会醒在貌似是深山老林里的一间旅社?
那人将他带来的吗?带来这儿干什么呢?
他还出得去吗?
一连串问题向他砸来。
吱嘎——
郁光用力推开窗。
哗啦啦雨声滑入耳畔。
斜风裹挟着涔凉雨水和泥土香气的穿堂而来。
湿漉漉,却不黏腻。
激得郁光霎时间灵台清明。
下雨了。
原来是这些水蒸气封住了日光,所以正午时分也格外阴沉。
咚咚咚——
房门处三声叩门声叫毫无防备的郁光肩膀都瑟缩几下。
陌生环境总是神经紧绷着的。
男声隔着门板传来,“郁先生,有位先生为您预点的午餐。请问可以进门吗?”
郁光更谨慎些,悄悄贴到门边扭上了反锁扣才透过猫眼打量起来。
门外的确站着一位身穿黑白执事服,推着餐车的男服务生。
“哪位先生替我预点的午餐?”他隔着门问。
其实郁光心中已有答案——
必定是昨晚那个男人点的餐。
他多嘴一句,不过是想从服务生这儿套套话。
若是知晓男人的姓氏,想必找起人来会更快。
但这服务生明显警惕心很高,只模糊指向性地说了几句不相干的话搪塞。
郁光没得到想要的答案,也担心对方送来的食物藏着猫腻,冷声拒绝了餐食。
窗外雾蒙蒙的雨还在哗啦下个不停。
白噪音、木质香、青灰色调。
这些东西组合到一起,明明是叫人心生倦怠的舒适环境,可郁光静不下来。
他骤然想起,刚才忘了问服务生这家旅店的坐标。
懊恼地锤了下床榻,郁光叹气着躺倒。
如果真的在什么远离市区的荒郊野岭,他要怎么走出去啊?
视线微侧,郁光这才发现旁边床头柜上摆了一瓶黑透色方形瓶装的香水。
下面压着一张便利贴。
落拓的瘦金体写着:
无视命运与时间的限度,赠予你。——冥府之路
古朴信纸类的便签纸上也似乎染了一丝木质香气。
微微腐坏的松木、庙宇焚烧的香火……
郁光没舍得触碰那瓶崭新的冥府之路,小心翼翼将压在底下的纸页抽了出来。
薄薄一张贴近鼻尖,郁光像每晚临睡躺在被窝里猛嗅手帕似的,深深吸了口气。
微微致幻,甚至无形中产生了某种化学反应似的,让他大脑皮质上的某些神经瞬间兴奋起来。
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闻到了叶斯学长身上的香水味。
那个像他暗中窥视学长一样窥视他的人,再一次送了他礼物。
抛开其他行为不看,这份礼物的确让郁光喜欢得不行。
甚至让郁光产生一股等价交换的荒唐假设——
如果用一夜怪诞经历换学长身上的香味永存于身侧……
似乎是自己赚大了。
思索间,抠门声再次响起,仍旧是节奏规律的三声。
咚咚咚——
“郁先生,那位先生说务必让您用餐,并让我向您转达:餐食确保无毒,您可以放心食用。”
他怀疑如果再不接受,这服务生会五次三番来敲门。
迟疑半刻,郁光到底还是开门放人进门了。
餐盘被服务生一个个端到房内的小餐桌上,很快就摆满了,堪称盛宴。
最后,一杯似乎是红酒的饮品被摆到郁光右手边。
扫过几眼,他在上套两次之后对酒类产生了一股排斥性。
敬谢不敏,他将杯子往外推了推。du,jia,wen,wu,tou
服务生留意到他的动作,摆放餐巾的手一顿,想起什么似的,道:
“郁先生,那位先生也让我转达您:杯子里并非酒液,只是简单的姜枣红糖水。”
郁光:“……好的,我知道了。”
“对了,请问下这个旅店叫什么名字,坐标何处吗?”
顿了顿,那服务生才回答道:
“旅店没有名字。坐标在:南城,清寂路1号。”
这顿饭虽丰盛,但着实让郁光喜欢不起来。
口味清淡到极点,菠菜、胡萝卜等他不爱的菜全都摆在面前。
他没怎么吃,可又的确饿了,就捧着白米饭吃了整整一大碗。
等服务生收走餐具,郁光溜出房间往一楼走。
奇怪的是,偌大的旅店竟出奇的安静。
长廊一个人影也无,就连方才推着餐车离开的服务生也在瞬息之间消失在了拐角。
郁光紧张地滚动喉结,扶着楼梯把手快步往楼下跑。
好在楼下大厅是有人的——前台站着位温柔的姐姐,对方嘴角柔和笑意很大程度上缓解了郁光内心的恐惧。
他接到了前台桌上的老式座机,生疏地拨通了一个电话。
嘟嘟嘟——
电话响过许多声才被接起,对面传来不耐烦的问话声。
“喂?哪位?”
清了清嗓,郁光嗫嚅道:“喂……是我。”
对面一下子安静下来,好半晌后才开口,声调不复最初的急躁。
“郁光?你在哪儿呢?早上打你电话打不通,怎么用座机号打电话来?”
郁光没回答对方的问题,电话这头沉默许久,像是他正在纠结是否要开口。
“郁光?你说话啊?咋了?”看他还是沉默,那头絮叨起来:“我就说那劳什子的酒吧兼职不靠谱,你他妈的还去,谁欺负来你?”
郁光不想听高磊林多逼.逼,赶紧开口打断:
“我、那个……你能来接我一下吗……?”
“在哪儿?”
“南城,清寂路1号。”
两小时后,一辆烈焰红超跑停在了无名旅店门前。
郁光抱着书包拘谨地坐进了副驾驶。
可自从他走出这家旅店,身后总有股视线若有似无缠绕着。
“车窗有防窥膜吗?”他抿着唇询问驾驶座的高磊林。
“有啊。”对方回答。
郁光升起副驾的车窗,这才往旅店三楼的高处望去。
那有唯一一扇未关的窗,白纱窗帘微微随风飘摇,影影绰绰看不清。
刚才似乎有人影一晃而过,待郁光定睛,却又没了。
“怎么了?我还没问你为什么出现在这儿呢?”高磊林发动了汽车。
郁光瞧着深林中的复古旅店在后视镜中逐渐远去,心下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
“没怎么,昨晚做了一场奇怪的梦罢了。”他回答。
作者有话说:
抱歉!前两天没更新!呜呜小星滑跪。
最近太忙了,又因为耳朵的病住院了QAQ
左手的留置针才打一下午就肿了要换,所以打了右手,码字变得超级慢QAQ
sad 愿病痛远离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