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昀搂着乔梦真的脖子,忽然睁开眼，他双颊泛红，眉头微促,长长的呼气：“别摸了。”
“不喜欢么？”他道：“昀哥,你好热啊,确实是发烧了呢。”
左昀腾一只手试图将对方的手扯出来，反而激化了进攻，他被捅的腰腹一缩，起身反抗间,又被吸住。
左昀到抽口气，拉住乔梦真后脑头发,试图将其扯离。
“真的不要……别捅了……”
左昀本就体虚,此刻被弄更加酸软无力，他一边无效挣脱一边好声商量：“……放过我吧……改天好不好，我今天头真的很痛。”
一双不容抗拒的眼睛明显似要更进一步。
“不是,不行了真的，我本来就想去洗手间，在这样我要尿了。”
“那你尿吧。”
左昀窘迫难耐，牙齿一咬，直接恼羞成怒：“绝对不行,这是在我家，我要是弄脏地毯床单我妈能杀了我。”
未料对方瞬间怂了。
左昀来不及多想,得空逃跑,他踉跄的从对方身上下来,摇晃着险些跌倒,家里停电了,只好摸着黑一路去洗手间放水,却也尿不出来，左昀站在洗手间，若有所思，眼皮无缘无故跳的厉害，他摸了摸眼睛、额头，哪里都滚烫。
回房间后乔梦真依旧坐在椅子上，左昀随便找了t恤套上，而后他回到床上，被子往里一推给对方腾地方。
对方身上的雨水还未干，房间晦暗，看不太清他的脸，只闻到他整个人如苔藓般湿冷潮青。
窗外电闪雷鸣，瓢泼大雨。
“坐着干嘛，上来啊，小猴崽子，你还能爬高呢真把你牛逼坏了。”
“不了，我要走了。”
“去哪儿？”
“应该是……很远的地方。”
“说什么呢？我不懂，”左昀又问：“不让你干你生气了啊，跟我这儿别扭呢？哎呀行了这么点小事别生气了，来吧，哥哥抱你睡觉觉。”
“分手？我跟你在一起过么？”乔梦真在黑暗里颓丧自语，双目银亮：“我们算不算在一起过呢？”
“你在这儿说什么浑话呢，你这不废话么，”左昀气不打一出来：“你干我这么多回现在才说不知道咱俩是不是在一起，那之前是你是给我钱了，还是我屁炎痒痒闲的？别在这儿跟我闹，我跟你讲我烦得慌目前耐心有限。”
吼完左昀重躺回床，被子往头上一蒙，似堕入黑洞，朦胧间听见对方悉索脱衣，而后一具冰冷湿淋的身体闯进来，寒意自背后透过来，颈后的气息也冷：“你爱我吗？”
左昀忍着凉，转身将人抱住：“永远都爱。”
“那你再说一遍。”
“我爱你。”
“带上名字，”
“左昀永远都爱……乔，”
“继续说。”
“乔……乔……”左昀垂下眼，鬼使神差：“永远都爱乔梦真。”
乔梦真满意的叹气：“我总算是等到了这一天，真好。”
他极缓的摸索左昀的身体，声音平直，毫无生气：“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以前你生日的时候，我在你庆生的餐厅外站了一晚上都不敢进去，因为我太自卑了，但是又舍不得走，好不容易等到你看到我在外面，愿意出来跟我说两句话，我才鼓起勇气送你礼物，祝你生日快乐，我当时说东说西，说的都不是我想说的话，甚至我每一次看见你，想说的都是那一句话，我想说我好喜欢你，如果你也喜欢我，我们要不要在一起。”
左昀瞬间睁开眼。
枕边人没有停止的意思，继续怨叹道：“我知道我当时很差劲，但是我愿意为了你努力，努力配得上你，但是我没能说出口，我跟你差的太远了，远到我做你的朋友都是最蠢的那个，所以我一直在忍耐，一直在期待，要不是后来我被逼迫着跟你告白，我大概一辈子都说不出口吧，我太了解自己了，如果不是后来的意外，我一定永远是废物，但如果当时不说，是不是我们还能做朋友，你就不会走，我也不会挨揍。”
左昀睁大眼，眼前却漆黑一片。
他只得用手去触摸对方的脸，还是熟悉的鼻梁和嘴唇，他单手抚摸着他的脸，停在唇上：“别说了。”
乔梦真亲吻他的手指：“你的手指好长，也好看，我第一次见你就注意到了，不只是手，你从头到脚都那么漂亮，但是我只敢远远的看，看的你受不了了上来跟我说话，你还记得你初次跟我讲话是在哪里么？就是那个羽毛球馆，你那天打球打一半就直接走过来，身上还有一点汗，我记得那日阳光很好，落在你的头发上，盯着我看的眼睛里，那个画面简直太漂亮了，我永远都忘不了。”
左昀猛然收回手，他开始颤抖、退后：“你是谁？”
“我是乔梦真啊，我还能是谁？”
黑暗中的人哀怨笑道：“哦，我除了是我自己，还能是那个人，感谢他给我的一切，这种所向披靡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他顿了顿：“只是有一点很可惜，绝大多数时间里，我几乎没有意识，没有任何感觉，我感觉不到跟你恋爱多甜蜜，不知道跟你做‘爱有多快乐。”
左昀呼吸不能，身体僵直，他张了嘴，用尽全力只能挤出几个字：“乔梦真。”
“昀哥，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在我醒来之前，我是真心的希望你获得爱，并且幸福。”
“因为我在我活过的这个世界里，基本上就没遇见什么好事，生下来又笨又穷，从小到大也没什么开心的事，一直都是被排挤，看不起，遇见你就是唯一让我开心的事，偷偷爱着你也十分的开心，我本来做好了一直爱你到死的准备，但是像是现在这样，也算是我实现梦想了呢，我现在是真的没有一点遗憾了。”
左昀不能动，肺腑绞痛。
黑暗中的人凑上来吻他的嘴唇，吻的人生疏，被吻的也僵硬，乔梦真忘情的亲左昀，反复重复：“我希望你幸福。”
他按住左昀的后脑，迫其同自己接吻，对方不肯，他忽然便狰狞起来：“我他妈希望你幸福？我为什么要赔上我的命让你幸福？太可笑了！”
乔梦真拉紧了左昀的头发，狠力后扯，他盯着他的双眼：“你这个贱婊子，你挨曹的时候一定也很贱！”
言必反手便甩了左昀一耳光。
左昀被这一巴掌抽蒙了，接着腹部又一痛，一切瞬息，肌肉筋骨都紧锁着抖颤，他弓腰缩体，却被人趁机骑跨压紧。
乔梦真抢占先机，翻身而起，他试图强来但遭到奋力反抗，于是干脆跳到下一步，左昀在惊恐中被扼住咽喉，溺水一样扑腾着双腿。
乔梦真发狂地勒着对方的脖子，孤注一掷：“痛么？这能有多痛，我被你们往死里揍，打的我躺在地上不能动时，可比这痛多了呢，我只是喜欢你而已，就要被你们这么对待？你站在你朋友背后看他们打我，有趣么？开心吗？”
他在反击里摇晃，话也说的上气不接下气：“不过我恨你倒不是因为暴力，而是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流血流泪，结果你对我就像对垃圾一样说扔就扔，可你是我的梦啊，是我活在这世上唯一的盼望，我多绝望，老天开眼，这次终于轮到你了。”
左昀痛苦拍打着行凶者的手臂，却越发无力，他开始抽搐。
“我不会让你去死的，”乔梦真恰时松了手：“我不会让你这么舒服就结束的，我要让你余生痛苦，你不是爱我爱的死去活来么，”
失控大笑，歇斯底里：“可真是太好了，我等的就是你爱我，”
他垂眼望着身下剧烈咳嗽的人，一字一句，似从地狱传来：“我在你们的故事里，难道就是只个卑微软弱的献祭者么？”
“不是的，左昀，我会不让你们得逞，废物也有尊严啊，你践踏了我对你的爱，我让你得不到爱，这就是我对你的报复。”
不知是因为窒息还是惊恐，大颗泪珠从左昀眼眶滚落，他只存一息，九死一生，在冥夜里无路可走，似被逼退到万丈深渊边，往前往后都是死，但他只想后退，于是乎双脚一空，身体失重，落入虚幻。
左昀在一个洁净的清晨里睁开眼，柔和的熹微中，母亲的手正覆上他的额头。
“做噩梦了吗？我在客厅都听见你在叫。”
左昀万分感激，幸好是梦，都怪自己以前总瞎想，才梦见这样的荒唐事。
但同其一起苏醒的还有周身酸痛，脸颊也烧，尤其是喉咙，痛的口不能言。
床边的女人撕开退热贴：“你发烧了，你这孩子怎么搞的，大早晨就开始高烧，没事今天就在家休息吧，你爸刚才回来了，我告诉他中午起来给你做饭。”
“妈，我嗓子超疼。”
“正常，嗓子发炎了你才发烧，还会导致你浑身酸痛，”
母亲起身找药倒水：“你有力气起来吃点早饭？我给你熬了粥，煮了鸡蛋，冰箱里还有牛奶和三明治，反正随你想吃什么吧，但是多少都吃点，不然吃药胃痛，病也好的慢，我得去上班了。”
女人唠叨的声音，由远及近，“你昨晚上是起夜了吗，你把我的手提袋撞掉地上了，粉饼都碎了，唉，大几百块呢，不跟你计较了，下次起夜请开灯。”
窗外有鸟停落，在艳阳里梳理羽毛。
安排妥当的女人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她坐在床边，话忽然不着边际：“脖子上不能乱弄，上面很多毛细血管的，很容易破裂淤血的，要是把大动脉弄裂了就不好了，昨晚上你回来太晚了我也没注意，这一片一片的，下次悠着点儿，等会儿你爸醒了让他给你看看。”
左昀一头雾水，闭目养神。
女人欲言又止，但还是选择过问：“左昀，你是谈恋爱了么？哪个小姑娘把你脖子亲成这样，还是你跟人打架了给掐成这样的？”
左昀不想说话，伸了手强摸到手机，发现有很多乔青遥的未接来电和两条未读短信。
但他先用前置摄像头看了看自己的样子，其实一切都还算正常，除了脖子上那两道青紫淤红。
后又哆嗦着回拨电话，自忙音中查阅短信。
乔青遥电话打了很多，短信字却没几个。
‘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
‘不会太久，不要害怕，等我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