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星川只觉得睡了很长时间, 醒来之后不仅很累,而且时刻得忍受着腿上伤口的疼,这让他怎么也睡不安稳,他还有点哀怨, 他恢复意识的下一秒钟就想见到的人到了晚上还没来。

  后来又在半梦半醒中听母亲唠叨, 说卓辰脑震荡只住了三天院, 出院就去上台唱歌去了,说他一天要在微信里问好几次赵星川的情况。

  赵星川却想,他要真担心就该在我身边待着, 脑震荡还在外面瞎晃悠干什么。

  就这么迷迷糊糊的到了晚上,他始终觉得自己像条金鱼,被装在一个只有身体两倍大的气泡里, 不能很好地感知外界发生的一切, 但只要仔细辨认,他还是能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围绕在病床前的医生和护士们在交流他的伤情,林若飞从外面回来,似乎很生气的样子, 倒了杯果汁一口气喝光。

  然后,他意识到夜晚来临了, 意识在脑袋上空漂浮,一副要睡又入睡困难的样子, 就像他以前失眠的时候, 希望自己快点睡, 但随着这个强烈的念头却越来越清醒, 到最后太阳升起, 睡眠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直到遇见卓辰, 他开始相信人和人之间是可以有化学反应的,要不然卓辰怎么就能治好他的入睡困难。

  “我是真的很爱你。”

  脑子里回放着这句话,还好记忆并没有随着剧烈的撞击和血液的流失而离开他的身体,他所体会到的幸福,相信很久以后也能深深地温暖他的心。

  有人从门口走进来,走到他床边,赵星川能感到那种俯视的笼罩的目光,那种从脚底缓慢爬升的熟悉感,好像他的每一个细胞每一个毛孔都在说“是他”,先于他的理智,他的身体已经对卓辰的靠近熟悉的宛如从出生就已经和他紧紧贴在一起。

  卓辰俯身看了他一会儿,轻声说:“睡美人。”

  赵星川脸上一热,开始庆幸自己并非在ICU病房里,手指上也没有连接心跳监视器,如果有的话,他的心跳估计已经快的要惊动护士和医生了,然后整栋楼都会知道他对卓辰……

  一个吻落在他嘴唇,没有温情,没有对待病人或者是睡着的人的小心翼翼,年轻男人柔韧灵活的舌头直接撬开了他的齿缝,下一秒就让这个吻深到不可思议。

  “唔……”

  赵星川伸手揽住卓辰的脖子,手指从后颈摸进他的发根轻轻揉捏,两个人的呼吸变得粗重,对彼此的热望开始不受控制之前,卓辰退了出去,含着笑意望着赵星川的双眼,手指在男人发红的脸颊上轻轻搔弄。

  “我觉得童话故事可能写的太美好了,一个轻轻的吻怎么能把人唤醒呢?”

  赵星川不禁笑了一下,“或许是因为她看不惯性骚扰。”

  卓辰哼了一声,“我对你可是明目张胆的。”

  他直起身,把床边的沙发凳拉进一些坐在上面,看了躺在床上的赵星川好一会儿,后者也看着他,目光坦诚又直白,直到两个人都开始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卓辰说:“你现在想知道什么吗?刚才阿姨叮嘱我不要让你烦心,要让你安心休养,她跟我说你连手机都被没收了。”

  赵星川眼睛一亮,“你不怕她发现你不听话骂你吗?”

  卓辰想了想,“我可以说是你缠着我要的。”

  “突然不想知道消息了。”

  卓辰笑了一下,语气认真起来,“我觉得你还是知道的好,免得睡不着觉。”

  赵星川沉默的点点头,“我觉得最坏不过是我失去工作,这不是问题。”

  卓辰仔细看着赵星川脸上笃定的自信的神情,“看来你已经有准备了,你的位置被赵正和占了。”

  赵星川露出不出所料的神情,冷声说:“他也算是实现理想了。”

  卓辰将这几天的谣言和真实的案件情况说明,之后问道:“你觉得背后会是赵正和吗?”

  赵星川撇撇嘴,“除了他还会有谁?”

  “你打算怎么解决?”

  “尽快回去上班。”

  赵星川有些厌烦的语气让卓辰明白他并非不受这个消息的影响,事情也不会像他说的那么简单。

  他沉默了一下,正准备伸手抓住他的手,赵星川的道歉却比他的安慰还快,他在枕头上头看他,“对不起,就是忽然有点烦。”

  卓辰的手落上他的手背,“不用道歉,我知道,但是仔细想想也不是坏事,你可以安心养伤,没什么比身体重要,一切都会变好的。”

  赵星川松了口气,胸口膨胀出一些带着力量的暖意,手指圈紧恋人的手,“你怎么样?”

  “时不时晕晕的,过几天就好了,我恢复力很强的。”

  赵星川不赞同的看着他,正想劝他继续住院,年轻男人却把他的手抬起来放在脸颊边,向他毫无保留的露出渴望触碰的神情。

  喉咙一咽,赵星川心软的说:“你可以上来躺着,床很宽,只要帮我挪一下腿就行。”

  卓辰瞥了眼他被薄被遮住的伤腿,小心的问:“很疼吗?”

  “疼说明伤口在愈合。”卓辰难得犯傻,所以显得很可爱,赵星川轻笑说:“快上床来。”

  年轻男人笑起来,“你这才是性骚扰。”

  几分钟之后,他像只极力把自己缩小的大型宠物,侧身贴着赵星川,头抵在他肩膀上,在病号服棉布上深深的嗅了一下。

  “消毒水好难闻。”

  赵星川也很讨厌医院的味道,“下次来的时候把我的香水带来。”

  过了几秒钟他才听到卓辰的回应,“好。”

  接着他的呼吸就变得悠长均匀,赵星川意识到他已经睡了过去,有些哭笑不得的看回天花板,想了想自己这恼人的境况,但因为有卓辰在身边,他也分不清事情是不是在朝最坏的方向发展。

  毕竟孤独才是最坏的情况,而他有卓辰在身边。

  早晨,林若飞带着阿姨煲好的鱼汤拉开病房的门,走过短短的玄关,她一眼看到在病床上拥挤着睡着的一对,他们看起来又乖又甜,让她忍不住放轻脚步与呼吸。

  把保温盒放在一边的圆桌上,她从包包里掏出手机,脸上挂着微笑拍了好几张才满意。

  当然她停手的最大原因是,卓辰一副要醒的样子,他小幅度的扭了扭身体,好像在睡梦中还记挂着不要压到赵星川。

  然后林若飞发现他不是要醒,而是在做噩梦,他嘴唇嗫嚅起来,林若飞靠近过去,正好听到一声“妈咪”,青年皱着眉,叫过一声之后就停下了,让她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但还是伸手放在他肩膀上轻轻晃了晃。

  青年睁开眼睛又闭上,来回几次才彻底清醒,期间赵星川也醒了过来,乍一见林若飞还被吓了一跳,无语的念到:“妈。”

  “都快醒醒吃早饭了。”

  卓辰翻身下床伸着懒腰,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我就不吃病号饭了,等会儿还有事做。”他弯腰在赵星川脸上亲了一口,“晚上我再来看你。”

  赵星川习以为常的点点头,“别不吃饭。”

  卓辰对他一笑,然后对林若飞打了声招呼就走出门去,只留下一母一子在病房里面面相觑,赵星川好像才想起来刚才林若飞一直在场,顿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更别说林若飞脸上越发浓厚的调侃意味。

  “难道,”她意味深长的说:“辰辰是当老公的那个?”

  赵星川唰的脸红起来,恨不得钻进地板缝隙,但只能装冷酷的说:“让护工进来吧,我洗把脸就开始吃饭。”

  林若飞撇撇嘴,“我又没说什么。”她坏心眼的咕哝着甩手转身走出病房。

  早饭之后,赵星川终于拿回了自己的手机,在林若飞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里不停翻看着,网上的谩骂不提,他关掉微博,回了几个朋友的消息,终于闷闷的把手机放回了桌子上,“爸他肯定很忙吧。”

  林若飞唉的叹了口气,因为得知丈夫在董事会上同意让赵正和替代他们儿子的事,她气的两天没跟他说话,她赌气说:“不知道!不管他!”她坐到儿子身边,“没事,星川,你好好休养,又不是真的把你换下来。”

  换下来容易换上去难,赵星川抿抿嘴。

  林若飞也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她才那么生气。

  午前,严玉成和唐言一起到医院来看赵星川,唐言抱了一大束康乃馨,进门的时候还嘲笑严玉成两手空空。

  赵星川坐在病床上被两个发小当猴子看了足足半分钟,唐言松了一大口气,“你可是神游了好几天。”

  他把粉色康乃馨放在床头的桌子上,赵星川对花束的夸张皱了皱眉,“不是说什么都别带吗?”

  唐言摆摆手,“你可以不要我不能不给啊,我不能跟那不懂礼节的人,真的就两手空空的来了。”

  严玉成不以为然,“虚伪,表面功夫,谁说我没带东西?”

  唐言打量他,“那你拿出来看看!”

  两个人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斗嘴,莫名让赵星川想起高中时代,十六七岁的时候他们也爱斗嘴,一不小心过了十年,他们倒是没怎么变。

  严玉成不吃激将法,转头看了看赵星川受伤的腿,“瘸了?”

  赵星川看了看左腿,裹着厚厚的纱布,伤口才刚刚开始愈合,他根本不敢移动,就算好好待着也偶尔会疼的钻心,“扎的深了点而已,应该没那么严重。”

  唐言惊说:“应该?”

  “我不知道,医生那话模棱两可的,深层肌肉受损,现阶段只能等伤口愈合,如果肌肉产生坏死或者萎缩,那就真的瘸了。”赵星川捏捏鼻梁。

  严玉成难得的叹了口气,“希望往好的方向发展。”然后他笑了一下:“听说你失业了,不过也不用着急,正好你出了院可以去管银春那块儿,我都弄得差不多了。”

  “你就是想让我给你打工。”赵星川不满说,心里的焦躁因为朋友的关切而缓解了不少。

  临走严玉成才从兜里掏出一个U盘递给赵星川,“这是我给你带的东西。”

  唐言哼哼唧唧,“这还不如街边买一个红富士大苹果呢!”

  两个发小离开之后,赵星川架好桌子,把U盘插入笔电,发现里面是一些资料,这些年赵正和在集团之外做了一些投资,还有几家小型企业,看得出来是在模仿山川集团的业务,或者直接承担集团业务的部分外包,有一家贸易公司每年都和集团百货部有生意往来,但供货价格远远高于成本价。

  这些吃里扒外的公司大多用的是妻子和朋友的名字,有些赵星川早就知道,他只是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但有些则是他从不知道的,看起来像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的陌生人。

  甚至还有两家刚刚成立没多久的公关公司,法人代表写的是“邵楠楠”,这两家公关公司被严玉成加了备注:“谣言最初散播者”。

  后面还附有邵楠楠的一张简历,似乎是从某个招聘网站找出来的,距今已五年,电子照片上的女孩稍显青涩,穿着中规中矩的白衬衫。

  她应聘的是一家饮料工厂的工人,学历和过往工作经历都是空白,只在下面的个人介绍之中写了四个字“吃苦耐劳”。

  不是说一个普通工人没有机会成为公关公司的老板,而是这两家公关公司的注册资金加起来一共二百万,她从哪儿弄来的。

  而且她应聘的那家饮料工厂赵星川有印象,是五年前赵光阳收购的一家小企业,专门用来供应集团旗下国内地区几百家酒店的鲜榨果汁。

  这之间存在着什么关系?难道谣言是赵光阳放出来的?

  可是坐上代理总裁的人可是赵正和。

  赵星川躺在病床上翻看着那两家公关公司下的所有社交媒体账号,这和那些娱乐公关公司没什么区别,天天报道一些八卦,解说,黑料和毁谤。

  只是最近他们把赵星川和卓辰拉出来集中溜了一圈,最初爆料Z姓艺人出车祸的也是他们,最指明的一条甚至说此艺人出道没过半年,曾在校园剧出演角色。

  虽然出道没过半年的艺人有好几个,Z开头的姓氏也不只是卓一个,但出演校园剧的那可就只有卓辰了。

  赵星川点进卓辰的微博首页,评论区被谩骂灌满的情况已经是过去式,他和贝儿在舞台上的演出非常完美,又吸了一波粉。

  他看完了卓辰和贝儿的演唱,本来没有多想,可弹幕里嗑cp的实在是碍眼,他关掉视频,刷新了一下页面,发现就在一分钟之前,卓辰的微博更新了。

  “巧克力大丰收;)”

  照片里满是巧克力的桌面让人不得不去想,情人节快到了。

  评论里更是热闹。

  “都是xxx巧克力诶!是不是接了他家的代言了!?”

  “xxx巧克力可是国际大牌,我觉得不太可能,清醒点,虽然辰喵长得好看,但说实话跟以前他们请的代言咖位差距还是挺大的。”

  “xxx也是牛哇,就不介意这人曾经和毒品有关”

  “有关个屁啊,那么明显的黑料,没有一点点实锤也有人信,你脱粉吧,那么低智商别追星了好好学习”

  病房门被敲响,赵星川从屏幕里拔出视线,“进来!”

  来人是赵义琛,没有林若飞在场让赵星川在面对父亲的时候心里总有些忐忑和尴尬,每当这时候他就不得不想为什么他们父子之间会变成这样。

  更何况此时此刻他对父亲还有些别样的不满,他没主动说话,怕自己一开口就问“为什么不在董事会上支持我,搞得我现在这么被动。”“明明只要再拖两天一切就真相大白,为什么你一点努力都没有做?”

  “我来看看你。”赵义琛的声音也是干巴巴的,好像这句话就不是他该说的。

  “我没事了。”赵星川的声音同样干巴,客观角度来讲,这也许是一种遗传。

  “你奶奶还不知道这件事。”

  “那样最好,省的她担心。”

  父子之间很快就陷入了一阵长长的沉默,赵星川始终觉得父亲要说的话下一秒就会说,但直到晚霞染红了天际,赵义琛站起来。

  “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记得打电话,我先回去了。”

  赵星川才终于忍不住,“爸,你对这件事是怎么看的?”

  赵义琛停下离开的脚步,“没什么看法,只是希望你以后行事再稳重周全一点,不要总是心软,给司机放假,给保镖放假,你要认清自己的位置,不要做那种没用的事。”

  又是“没用”,一瞬间赵星川似乎回到了少年时代,他的爱好,他的兴趣,一切能给他带来单纯快乐的东西,只要被父亲判定为和继承家业无关,就会贬值。

  赵星川忽然有点替自己不值,为什么要那么听话,顺从父亲的意愿,虽然管理集团公司带给他很多成就感,他很擅长也很乐于做这份工作,但在这之前他放弃了很多乐趣,搞得现在他没了工作好像一无所有似的。

  一阵烦躁和怒气在胸中激荡,然而就在他开口反驳的时候,病房门又被人轻轻敲了敲,然后这个人没有等任何人的回应就拉开门走了进来。

  只有卓辰被允许这样做。

  赵星川骤然松了口气,把冲动的反驳压了回去,那只会让父亲更觉得他不可靠。

  夕阳刚刚好,年轻男人走进门,地板上的夕阳攀爬到他的腿上,随着靠近上升,上升到他的眼睛,然后把他淹没至头顶。

  一刹那赵星川的世界变得热而红,带着油画的质感和动人心弦的芳香。

  卓辰则发现赵义琛的存在,热情的打了个招呼,“叔叔来了!”

  赵义琛点点头,“我正好要走。”

  卓辰瞧了赵星川一眼,转身把赵义琛送出病房,然后反过身来把病房门反锁了。

  赵星川挑挑眉,对着卓辰打量的目光问:“干什么?”

  卓辰撇撇嘴回到病床边坐下,凑近看恋人的脸,“我今天没惹你生气吧。”

  赵星川摇摇头,不想把自己心里的烦忧拿出来给卓辰烦心,“没事。”

  卓辰只好说:“那就吃饭吧,今天是海鲜粥,我第一次做。”

  搬开笔电,把带来的海鲜粥摆在桌上,卓辰当然知道赵星川为什么会心情差,伤口需要一段时间愈合,而且有肌肉萎缩的风险,工作则被这个意外打乱了计划,他习惯了运筹帷幄,把控事物走向,现在却连以后能不能好好走路都成了未知数。

  心情能好才怪。

  卓辰把保温饭盒打开,海鲜粥的香气随着热气膨胀,他盛出两碗,把勺子塞进赵星川手里,说:“心情不好也要吃饭。”

  “没有心情不好。”

  咕哝了一声,赵星川喉咙动了一下,他不是那种情绪化的人,通常他冷静自持,不会说丧气话,不轻易放弃自己要做的事情。

  但是自从刚才见过父亲之后,挫败感和自我怀疑开始缠绕他,让他越发紧绷。

  强撑着吃完了晚饭,夜幕降临。

  “我接了个广告。”卓辰说。

  “巧克力?”

  “你看我的微博了?”

  赵星川点头,卓辰又说:“虽然只是个情人节特别广告,不过还算不错。”

  情人节,赵星川想到这个就有点恼怒。

  “情人节你想怎么过?”

  这问题实实在在的踩到了赵星川的雷点,他积累了好几天的烦躁倾泻而出,“在病房过。”

  低沉的声音掷地有声,充满了不满和怒火。

  说完他就后悔了,这是他们的第一个情人节,很重要,但好像已经被搞砸了,卓辰肯定生气又失望。

  卓辰确实愣了一下,他有些故意激怒赵星川的意愿,只是没想到这么容易,他没有失望和生气,光是看着赵星川说完之后就低头生自己闷气的样子就觉得心里一片温柔,于是理所当然地说:“当然在病房过,我做巧克力蛋糕给你吃怎么样?品牌方给我那么多,不吃浪费了。”

  赵星川抬起头,往日一双温柔坚定的眼睛现今多了点脆弱感,却越发动人。

  “对不起,不该对你发火。”

  卓辰轻轻抓住他的手,不知道赵星川是怎么做到这样坦荡又勇敢,但知道自己深深爱他,他吻上男人的唇,“我们之间不用说对不起。”

  赵星川摇摇头,好像连睫毛都挂上了夜色,有些忧郁,“我爸怪我给司机和保镖放了假,才会导致这样的结果。”

  卓辰顿时明了,不由得在心里怪罪起赵义琛来,当爹的怎么能那样说话?难道他不知道自己的话对儿子的影响力有多大?而且明明是那个代驾司机违法,凭什么怪受害者?

  “他又说我做没用的事。”

  卓辰头皮一炸,他知道赵星川曾被父亲打压,放弃所有爱好和兴趣,变成了个除了工作没什么乐趣来源的人,却不知道到现在他父亲还在用同一套话术来规范他的行为。

  想想可真够气的,本来就已经是受伤必须躺床,已经够难受的了,还要听至亲之人的指责。

  卓辰恼怒的抿着嘴,想骂又知道自己不能骂,毕竟是赵星川的父亲,他只能憋着话,一言不发。

  赵星川从他这样表情猜出他想法,心里积压的气倒一瞬间散了,毕竟卓辰可不是经常脸红的人,他可不会委屈憋着自己,现在含着怨气憋到脸红的样子可能是绝无仅有的了。

  他不禁嘴角一翘,倒成了安慰的人,“别气了,他就是那种人。”

  卓辰扁扁嘴,阴阳怪气地说:“啊,你倒成了大度的人了。”

  过了一会儿,他们一起躺在床上,赵星川说:“或许真的是我的错,要是再谨慎点就不会有这种事了,但是我不知道那个司机到底是怎么认识我的,还能说出我妈的名字。”

  卓辰说:“警察说以前他也是个企业老板,人又定居绥阳,认识你和你家人也不是不可能。”

  赵星川点点头,现在人已经死了,正确答案已经无从得知,只好接受一个最符合逻辑的猜测。

  “我这几天也在想,要是我仔细看看他也许就不会出这种事。”卓辰说。

  两个人齐齐陷入一阵沉默,依偎的姿势虽然没变,但都觉得好像更与对方亲密了些。

  在进入睡梦前,赵星川又被一阵铃声吵醒,卓辰在他耳边说:“我去接个电话,你睡觉就好。”

  他拿过手机离开病房,赵星川则福至心灵般的明白了这是谁的电话,卓辰的妈妈。

  上次在公寓里卓辰也是这样脚步匆匆离开他的视线,想起上次的经历,耳朵里还回荡着卓辰压抑的歇斯底里,他心里的担心像海浪一样越来越高,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有必要这么担心。

  过了几分钟卓辰回到病房,一张苍白失神的脸,呼吸略有些急促。

  “我得走了,突然有些事。”

  赵星川什么都来不及问,年轻男人就已经离开了。

  回过神来他安慰自己,卓辰是太着急去处理事情了,不是有意把他排除在外,但心里总还有些郁闷挥之不去。

  卓辰为什么总是把自己的家事捂得那么严实?

  这像是泼冷水一样让赵星川觉得心里一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