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请问几位？”
尽管做足了心理准备，杭络槐还是被门口热情的服务生吓了一跳。
“额……预定。”他停顿了一下，说道：“春，春晓阁。”
那小哥依旧挂着满分的笑容，似乎没有意识到杭络槐的紧张，更加热情道：“好的客人，请您跟我来！我们万天紫饭庄是老牌子了，每个包间都有不同的特色，希望您在这里有一个愉快的用餐体验！您是小姐的朋友吧，哎呦一看您就仪表堂堂，本店招牌是……”
杭络槐：“……”
救救孩子。
他越是想离服务生远一点，那服务生见他放慢脚步，越是误解他的意思。以为杭络槐对店内的特色装饰感兴趣，便又开始介绍企业文化。
两人越走越慢，直到停在原地，甚至有往回返的架势。
救救孩子！
杭络槐真是恨不得立马遁地逃跑，但这明显是不可能的，于是他只能默默将帽檐向下压了又压。
“小杭！”
一道熟悉的女声终于传来，杭络槐偷偷看了看手机，他们的确是墨迹了不少时间。
令寂出来找人了。
“小姐。”那服务生立马站好，向令寂鞠了一躬：“小姐好。”
令寂向服务生点头，示意对方离开。
“等了你老半天了。”她说着，示意杭络槐跟她走：“他们太热情了，你多担待点。”
杭络槐连忙摆摆手，此时他也注意到了令寂的不同。
令寂换下的护士装后，整个人都散发着“贵气”。而且，他刚刚也听到了“小姐”。
好不容易到了包厢内，杭络槐终于是喘了口气。
“令姐。”他说道：“这个，嗯……是你家的吗？”
令寂没有先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疑惑道；“小杭你都热成这样了，为什么还戴着帽子？难不成你真的社恐？”
说着，令寂的眼中带上了一丝困惑。
“啊，有点。”杭络槐默默擦了擦汗：“不太喜欢跟人打交道。”
令寂：“……”
可是看之前杭络槐的表现，这家伙难道喜欢跟鬼打交道？
“不说这个了，先吃饭。”令寂很快便接受了这股冲击，微笑道：“这是我家的店，以后想来跟我打招呼就行。”
杭络槐慌忙摆手，眼神飘忽：“不用的不用的，那个，人有点多。”
令寂：“……”
好尴尬的气氛。
好在两人昨晚有过生死之交，一边吃着饭，杭络槐明显比之前放松了不少。
令寂：“你把这里当房间，就不会那么紧张了吧，服务生不会随便进来的。”
杭络槐：“嗯，好的。”
说是令寂想要拜托一些事情，两人的话题却是从灵宫APP开始。
“小杭。”令寂抿了一口茶，说道：“你是怎么成为主播的？”
杭络槐咽下嘴里的丸子，答道：“那个APP突然出现在我的手机上，然后我就被强制当主播了。”
令寂点点头，幽幽说道：“我不是，我是主动成为主播的。”
“咳咳咳！”
杭络槐一口丸子噎在了嗓子里。
他之前推测这个APP的选主播方式，从随机选择猜到生辰八字，结果现在出现了另一个选项。
主动成为。
令寂：“准确来说，我是偶然得知这个APP 的，然后就主动成为了主播。”
“为什么？”杭络槐觉得难以置信：“这种是玩命的游戏，它们让你直播你就得直播，为什么想要当主播？”
“这就是我要拜托你的事情。”令寂一笑；“我是从我哥哥的手机上看到的这个APP，现在他死了。”
杭络槐大脑当机。
令寂：“我测试过了，除了我，没人再能看到这个APP。我觉得他的死跟这个有关，所以我就成为了主播。很简单，只要说出来‘我想成为主播’就能被绑定。”
“他是一个道士，他那天说，有一个自以为是救世主、到处想要解脱别人的灵体需要处理，然后就再也没回来。”
“我原本以为这个APP是他工作需要，没想到竟然是这种。”
杭络槐瞬间将之前令寂的反常联系到了一起，不过令寂也是另一种形式的被选择。
看到杭络槐眼珠转了又转，令寂坐正身体前倾，取出一张照片轻声说道；“所以我想拜托你，如果看到了他，请告诉我。”
杭络槐看着递过来的照片，没有动作。
照片上的男人面容清秀，眼神清澈坚定，脑袋上有一个被簪子固定着的丸子头，一副道士的打扮。
“可是令姐。”他说道：“作为主播死亡，应该没人再记得他的。所以有没有可能，他不是因为APP死亡的？”
令寂点点头，说道：“主播死亡后，其他人确实会忘了关于那个人的所有，但是主播除外。”
说着，她看向杭络槐；“别人会忘了，我们不会，甚至APP上的记录都不会清除。除了死亡的那场直播回放，其他回放都可以被观看。”
杭络槐再次愣住。
说到这个，令寂眼中再也难掩悲痛：“爸妈都忘了，但他们还是会下意识多摆一副碗筷，但没人感觉到奇怪，很可怕不是吗？就算我把他画了下来，也不能留下他的照片。”
随着她的话，杭络槐看着桌上的照片变得模糊，逐渐变成空白。
杭络槐感到了一丝恐惧感，可很快被疑惑代替。
“灵宫APP的背后到底是什么”他说道：“它为什么有这么大的能力，它为什么要让我们当主播？”
维持秩序吗？
有这方面的表现，毕竟这些灵体留在阳间害人，就是在破坏某种秩序。
而他们清除灵体，打破房间，就相当于是被APP指引着，用他们的手来维持秩序。
但为什么要搞成这种有娱乐性质的东西？
观看直播的又是些什么？
杭络槐清楚的记得，当他打破房间之后，系统没有用“观看人数”这种词，而是“有观众xx位”。
是人，还是其他东西。
虽然杭络槐对于这种神神鬼鬼的见怪不怪，但也从未被如此介入生活，到了这种无法选择的余地。
“我知道了。”他拿起已经空白的照片，说道：“他的样子我记得了，如果看到他，我会告诉你的。”
他顿了顿，说道：“我能看见他们。”
令寂点点头。
可能，会遇到吧。
令寂想了想，又补充道：“我想是不一样的，有些主播在死亡后会被注销账号，直接变成‘主播已注销’，而有些还存在。所以，他们应该会不一样。”
就像有些人死后变成了灵体，在阳间徘徊。有些人死后，应该去了底下吧。
已注销账号跟已故主播，他们的区别是什么。
“而且，你没他们那么有心眼。”令寂说道：“跟你合作，应该不会被卖掉。”
——
杭络槐跟令寂聊了很久，也基本确定了接下来的方向。
在令寂断断续续的调查中，他知道了医院中的主播，基本都是在一年内出现的。
而这家医院在这半年中，也一直不怎么太平。总是会传出闹鬼的传闻，甚至演变成了某种都市传说。
而都市传闻也愈演愈烈，甚至以医院为圆心，开始向外辐射出各种各样的事情。
“但很多都是瞎编的。”令寂如是说：“有些闹鬼传闻从我上小学就开始传了，我还去探过，并没有什么不对的。”
但是对面的商场还是请了风水先生来，在商场外安置了不少东西。
就拿令寂家的饭馆来说，里面可有不少宝贝。有金身关公像、八卦镜、甚至包间牌子后面都藏着符纸。
“但有些事情确实玄乎。”令寂又说：“离这里不远有一片拆迁区，最近半年搬空了，然后就传出来有问题。我去过一次，直接撞着鬼打墙了，还是用了APP里面的道具才出来的。”
杭络槐在小本本上记：APP里获得的道具可以不分场合使用。
令寂：“但也有不少胆大的去过，有的人说，里面是平行世界，就像人们还没搬走一样。而且，根据我查到的信息，里面住过一个主播。”
闹群鬼，还住过主播。
BUFF叠满。
令寂：“那里是离医院最近的一个，所以我想之后再去探一次。你先熟悉一下APP，等我回来找你。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有阴阳眼的，跟你合作是很好的选择。”
杭络槐点点头，想了想还是把自己的桃木手串递给了令寂。
“这是我一个朋友给我做的。”他说道：“他也是个道士，这个手串会保护活人的生气，能保命。”
令寂也没有推脱，直接收下了。
而杭络槐呢，由于先天的优势，他在熟悉APP的同时，也向其他灵体打听打听消息。
还有一点，就是熟悉一下自己在接下来的一年中，要生活的这座城市。
因此令寂作为本地人，向杭络槐介绍了不少玩的地方，并叮嘱他有事给她发消息。
两人在包间中一直聊到了下午两点，杭络槐又将自己包裹好后，顶着40℃的太阳出门了。
很快他站在医院门前，又看了一眼对面的大型商场。
隔着马路，两边都是花钱的地方。
但里面的人花钱的心态却是天壤之别。
就像主播和普通人。
杭络槐转身，走进了医院。身后令寂开着车驶过，在十字路口左转。
为了两人共同的目标——搞清楚APP到底是什么？它的目的又是什么？
为什么要操控别人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