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酒保又给符不语重新调了一杯酒过来，符不语笑着跟她道了谢，直接把寡言少语的酒保笑红了脸。
步凝对账对了太久，眼睛发酸得厉害，视线都有些模糊。她无奈，只能先收起来，打算过会儿再看。
大约是劳累过度，脑袋里一根筋抽疼着。步凝抬手揉起眼周的穴位，随意捡了话题跟符不语聊起来：“还是第一次见你点人上台配合你表演，怎么？看上了？”
她闭着眼，手下反复揉捏着那些发疼的地方。还没听到符不语的回答，就先感受到了符不语贴上她太阳穴的手指，力度适中，指腹有技巧地旋转，步凝在感觉到舒缓的同时，心里又开始暗骂符不语这该死的温柔。
撩人又不负责，太欠了。
符不语并不知她的内心活动，只是专心地帮她揉着太阳穴，一边劝道：“累了就停业歇两天，我不想看你这么辛苦，好吗宝贝？”
步凝轻吸口气，憋了半天，什么话也没说出来，最后也只是道：“知道了。”
看她神色好了许多，符不语便松开手，拿起酒杯抿一口，这才回答步凝前面的问题：“什么看上不看上的，我这是欣赏。”
步凝有些蔫了吧唧的，有气无力道：“好，欣赏。打算什么时候过去要微信？”
一听步凝这话，符不语便品出其中的敷衍意味，她笑，也没多反驳，顺着步凝的话道：“不急。”
听出她话语中的迟疑，步凝显然也想到了什么。说到底两人也是死党，步凝不希望符不语因为之前的事情一直受影响，此时忍不住安慰说：“十年怕井绳可不应该是符不语的风格。那种奇葩碰上一次就够多了，总不会每个都这样。”
符不语知道步凝误会了，她很想笑，但又怕步凝生气，半晌，还是将心里话说出来：“没有。其实，我是在等那个姐姐主动来找我。”
说到这，符不语唇角扬得高高的，“我看得出来，她挺喜欢我。”
步凝：“……”
看来是她低估了符不语。
步凝纠结一瞬，还是问一句：“你说的喜欢是指？？嗯？”
符不语：“当然是指欣赏的那种喜欢，你还不懂我么？”
步凝微笑：好的，你开心就好。
舞台上已经换了一个人在唱歌，这个人唱歌很有技巧，很容易带人沉浸入歌声蕴含的情感当中。
符不语坐听了几曲，忍不住跟着哼唱。她今晚没有像以往那样时不时地物色搭讪对象，只坐着喝酒。
但她不找人，不代表没人找她。
时不时的会有一些女生过来跟她打招呼，碰杯。
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符不语基本不会拒绝，但每次都只浅抿一口。不过大家似乎都看出她今晚谈性不高，便没怎么多聊。
在又有人想靠近之前，符不语起身走开了。
她酒量还不错，就是有些容易上脸，现在整张脸烫烫的，不用照镜子，符不语都知道自己的脸现在肯定很红。
她现在处于微醺的状态，还算清醒，走路也稳当。按着记忆中的路绕来绕去，终于到了目的地。
这里是当初规划酒吧内部布局的时候专门留出来的洗手间，除了步凝和符不语，几乎没人知道这个洗手间，最主要的，就是因为符不语不想用酒吧的公共卫生间。
她有轻微的洁癖，就连公司的公共卫生间都很少去。
在洗手间门口停顿一会儿，正要开门，符不语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步凝这时候应该不可能来这里，符不语拧起眉，慢慢转过身。
这里因为很少人来，走道的灯隔很长距离才开一盏，存在很多阴影区域。
符不语感觉到不远处阴影里站着个人，她沉着声问：“谁？”
那人停顿了会儿，才轻轻唤了声：“符姐姐。”
认出小沫的声音，符不语松了口气，绷着的脊背也放松下来，她瞥了一眼已经走出阴影的小沫，心中却没有放松警惕。
小沫能走到这里，很有可能是一路跟着她走来的。就光这一点就足够符不语对她产生戒备。
她很擅长隐藏情绪，至少此时小沫丝毫没看出符不语对她的防备。
符不语脸上挂着稀松平常的和煦笑意，问小沫：“怎么到这里来了？”
两人中间隔了约莫有两米左右的距离。
小沫感受到符不语的温柔，心中情意几乎难以自抑。
她早就听说过，符不语是个直女，还是个海王，对所有认识的女生都很好。
也有人告诫过她，不要太沉溺于符不语的温柔当中。
可她就是不信。
她觉得自己是特殊的。
她不相信符不语对她就一点好感都没有。
其实应该要再多等几天的。
现在这样暧昧又若即若离的感觉，其实很让人沉醉。
她不应该这么快就去戳破的。
可是她实在忍不住了。
每天看着那些莺莺燕燕围绕在符姐姐身边，她真的要嫉妒得疯掉了。
她不想再等了。
好半天，也没能等来小沫的回答，符不语眉头拧了一下，又松开，将声音放缓，柔声道：“小沫？你怎么了？”
小沫喉咙紧了紧，她吞吐着，小心翼翼地说：“符姐姐，我好喜欢你。”
符不语笑了下，很自然地接话：“我也喜欢你呀。”
她话说得很顺溜，熟练得谁都看得出来她对很多人都说过这样的话。
“不是。”小沫很快答话，“不是那种朋友的喜欢。”
“我喜欢你，从跟你第一次见面我就喜欢上你了。”
“跟你认识越久，接触越多，就越喜欢你。”
小沫兀自沉浸在自己的话语中，并没有注意到符不语在她的话落下之后，就逐渐变得冰冷的神色。
“我知道你肯定也喜欢我。”
“我看得出来，你对我这么好，看我的眼神这么含情脉脉。”
“我们不要再折磨彼此了好不好？”
“我真的好喜欢你。”
她低着头，一边说，一边往前挪动。
符不语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小沫想象着符不语此时的表情一定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更温柔。
她羞于抬头去跟符不语对视。
但她知道，她不能总是这么害羞，她是要主动的，要让符姐姐更喜欢她。
说到最后，她已经站到了符不语跟前的位置，两人几乎要贴在一起。
小沫脸上红彤彤的，她抿了抿嘴，然后突然抬起头，凑过去。
却没想到，亲了空。
符不语微侧过身，躲过了她的亲吻。
小沫下意识朝符不语看去，这才发现符不语脸上的表情跟她预想中的完全不一样。
她整个身子直接僵住了。
明明空气就环绕在她周围，可她却忽然觉得窒息。
仿佛每吞咽下一口空气，都像是毒药流淌过她的喉间，疼痛直抵心脏。
符不语冷冷看着小沫的脸色越来越差。
她闭了闭眼，片刻，吐出一句：“你越界了”
“我早就说过，我是直女。”
小沫忽然从喉间溢出一声哽咽。
随后像是再也忍不住，眼泪像开了水的龙头，源源不断地涌出，顺着她垂着的面颊，汇聚到红透的鼻尖，低落，在地面上砸成泪花。
符不语默不作声地看了会儿，最后只得收敛住自己满身的寒气，重新将声音缓和下来：“好了，别哭了，回去吧。”
跟她之前坐在吧台前哄小沫的语气几乎一模一样，可这次却没让小沫止住哭泣，反而还有越哭越越大声的趋势。
符不语无奈，似乎也想到自己是那个让她哭得停不下来的源头，自己离开后，她应该也就不会哭了。
她顿了下，说了句：“你在这里缓一会儿，我先走了。”随后便真的走了
身后依旧能听见小沫的哭泣声，随着距离的拉大，哭声却变得越来越大声。
符不语没有回头，面无表情地往回走。
她是来这干啥来着？
哦，上厕所，要紧事没办，还耽搁了这么久时间。
符不语走得足够远，已经听不见小沫的哭声了。
她撇撇嘴，自言自语道：“算了，回家吧，今晚好像有些倒霉。”
再往前走没几步，却忽然有人唤住她。
“符小姐。”
符不语记得这个声音，是今晚那个漂亮姐姐。
她转过头，看向站在拐角后，有一半脸隐藏在阴影里的苏水烟。
站的地方还挺隐蔽，如果苏水烟不喊她，她根本发现不了她站在那。
这里离酒吧大厅不远了，苏水烟会到这里也算正常。
符不语眯起眼，默默打量苏水烟。
白西装与曼妙身姿贴合，一头乌发拢在脑后，与如玉白皙的皮肤相互映衬。耳下垂着一个四角星形状的银坠，晃着微光。眉眼精致，细眉微垂，给人一种很温和的感觉，秀挺鼻梁下点缀着樱桃红唇，唇线清晰，唇珠饱满，映着淡淡光泽。
符不语盯着那厚薄适宜的唇瓣，脑子忽然冒出一个想法。
这个唇形很适合接吻。
没等她深想，就听苏水烟又唤了她一次。
“符小姐？”
符不语下意识应了声：“嗯？”
刚应完，她回过神，笑着接了句：“姐姐迷路了吗？”
苏水烟摇摇头，盯着她看两秒，正想要说什么，便又听到符不语开了口。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姐姐的名字，姐姐应该是跟步凝打听了才知道我的名字吧？”
她没有向任何人打听名字，不过现在苏水烟并不打算说实话，因此她只回答了前一个问题。
“苏水烟。”
苏水烟。
符不语垂眸，将这个名字在舌尖绕了绕，心中暗念了几遍，而后才笑着道：“真好听，跟姐姐很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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