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上，符不语手撑着脑袋，倚在沙发扶手上，眼皮耷拉着，不怎么想搭理人的样子。
但总有不懂得看脸色的人，非要凑上来。
“姐姐，怎么一个人坐在这边呀？”
符不语眼皮抬了抬，正想出口敷衍两句，却发现来人是一个长得还挺可爱的甜妹，到嘴边的话就换了个，“有点累，在这边休息会儿。”
甜妹笑得更甜了，“好巧，我也是跟姐姐一样的想法。”
说到这，她像是说悄悄话一样，凑过来低声道：“这些人真的是好无趣，嘴上说的话跟心里想的根本不一样。”
符不语被逗乐了，“你来这里，不也是想跟他们打交道吗？”
“才不是呢，要不是我爸硬要我来，我才不来。”甜妹说完，又问：“姐姐，你呢？你看起来好像也不喜欢这里，怎么会来呢？”
“我？”符不语朝苏水烟那边看几眼，突然笑道：“我陪我们老板来的，我是她秘书。”
“哦～”甜妹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我知道，我刚刚看到你跟她站在一起了。你们老板好厉害，我好几次参加这种宴会，都能看到她一直被围在人群中心，好多人都想认识她。”
符不语挺起腰杆，心里涌起与有荣焉之感，点了点头。
甜妹似乎不需要人接话，很快又接着说：“这么漂亮，可惜已经名花有主了。”
符不语刚想点头，忽然愣住了，她张了张嘴，问：“什么名花有主？”
“嗯？你不知道吗？”甜妹表情疑惑，随后又释然，“你不知道也正常，毕竟你只是个秘书。”
符不语拧起眉，问：“那你怎么知道的？”
“那当然是亲眼看到的了。”甜妹没有感受到符不语周身迅速下降的气压，接着道：“看到好几次了，基本上每次这样的宴会，如果有苏总出现，那必然就会有曲总出现，他们男才女貌的，站在一块儿的时候看着特别般配，我偷偷磕他们好久了。”
“就凭这个，你就断定他们俩是一对儿？”符不语语气隐隐含了些不善，甜妹也终于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你在生气什么啊？大家都这么传的，又不是只有我这么说。”甜妹被她凶得不高兴，直接从沙发站起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妹妹。”
在她走远前，符不语喊住了她。
甜妹脚步停住，她感觉到符不语语气和缓下来，不情不愿地转过头，等着符不语说话。
她先前之所以会过来搭讪，不过是因为看着符不语长得好看，没想到符不语脾气这么不好，没说两句就发脾气。
符不语抿抿唇，整理好情绪，柔声问她：“现在呢？你见过的那位曲总有来吗？他在哪里？”
甜妹的脾气挺好，看她软下声，也没继续犟着，努努嘴，道：“喏，现在不就站在你家老板旁边吗？”说完，甜妹便走了。
符不语顾不上跟她道别，径直便朝苏水烟的方向看过去。
那一头，苏水烟身旁确实站着一个年轻高个男人，侧脸棱骨分明，背挺得直直的，跟苏水烟说话的时候微低着脑袋，看起来很有涵养的模样。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符不语都能感觉到，苏水烟对这个男人确实对其他人不一样。她嘴角带着的笑意，是真实的，不是商人间的虚假客套。
苏水烟的身高，正好到那个男人的鼻尖，站在他身旁，很有些小鸟依人的感觉。
确实很登对。
符不语丝毫没注意到自己的表情已经失去了管理，完全变成了面瘫脸。
她强迫自己收回视线，默默坐一会儿，随后干脆起了身，朝外面走去。
整个过程都没再朝苏水烟那边看一眼。
站在酒店门口，她犹豫一会儿，最后还是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往酒店门口的花园走。
手机“滴”的一声，是微信消息的提示音。
符不语拿出手机看一眼，便看到苏水烟问她：怎么突然出去了？
放在之前，她每次看到苏水烟的消息，都是会马上回的。可是现在，符不语站在花园里的石子路上，忽然感觉到一阵抵触。
她不想回消息，可她知道，如果她不回，苏水烟肯定会出来找她的。她暂时更不想跟苏水烟面对面，想了片刻，最后还是给苏水烟回了一句：里面有点闷，出来透透气。
苏水烟：好，注意安全。
符不语收起手机，不带方向性地在花园里随意走着。
莫名的低落缠绕在她心尖，符不语并不想去深思这突如其来的情绪是为什么，而是任由脑袋发散地想七想八。
她感觉心里憋着一口气，想了想，还是拿出手机，给步凝打了个电话。
“呦~大忙人~终于想起我来了？”电话一接通，步凝就开始阴阳怪气起来。
符不语没心思应和她的嘲讽，只回了一个字：“嗯。”
电话那头的步凝愣了愣，很快感觉到符不语的不对劲，语气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怎么了？谁惹我们符大宝贝不高兴了？”
符不语长长吐了口气，最后也只是说道：“没谁，可能是我自己吧。”
“你自己把自己惹不高兴了？”步凝笑了，但很快收住笑声，又问她：“要不要来Sky坐坐？”
符不语沉默了会儿，最后还是说道：“不了。”
“哇哦。”步凝语气开始八卦起来，“让我猜猜，能阻止我们符大宝贝来酒吧的，恐怕只有传说中的苏姐姐了吧。”
符不语脚踩到了一个石子，她垂眸，盯了石子几秒，最后抬脚，将石子踢出老远，这才总算有些提起精神的样子，回答步凝的话：“你在说什么呢？你吃醋了吗？步凝凝宝贝，这会儿真的有点事，明天我一定去宠幸你哦~”
“滚。”步凝挠了挠耳朵，试图将刚刚听进去的符不语的话给掏出来。
符不语总算笑了，她又跟步凝随意聊了两句，便挂了电话。
时间已经不早，符不语感觉到情绪似乎已经平复下来，便调转方向，往回走。
好巧不巧，走到花园门口的时候，正好看到酒店大门口，苏水烟正跟那位曲总站在一起。
符不语原本正要往外的腿迅速往回收，她后退几步，躲到草丛后，透过草从缝隙去看那边的两个人。
苏水烟脸上还带着笑，不知道是聊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还是说，是因为跟眼前人站在一起，所以很开心。
符不语第一次觉得，苏水烟的笑好像也不是那么好看，让人牙酸得厉害。
那边不知道怎么了，苏水烟忽然晃了一下，下一秒，曲总便迅速贴近。从符不语这边的角度看，便像是那位曲总将苏水烟搂进了怀里一样。
符不语收回视线，心里那股烦闷感很快卷土重来，并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她站在原地，强迫自己深呼吸，后退好几次，转过身，再次朝花园深处走去。
刚刚在里面乱逛的时候，她发现花园还有另一个门，可以出去。
走到半道上，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符不语知道，应该是苏水烟的电话。
可她不想接。
铃声从头响到尾，直到自动挂断，没多久，便又重新响起来。
符不语没法再拖，只能拿出手机，接了起来。
“小语？你在哪里呢？”苏水烟的声音通过电话传过来，少了些质感，多了些磁性，却依旧温柔。
符不语捏紧手机，又放松，好几秒才道：“我刚刚觉得好无聊，就先回家了。”
电话静默了会儿，符不语甚至能数清自己的心跳声。
“怎么突然走了？也不跟我说一声？”苏水烟话语里带着笑意，大约是感觉到不对劲，想要缓和气氛。
符不语张了张口，她那总能巧舌如簧的嘴巴，这时候却蹦不出一句能将事情圆滑地盖过去的话。
好一会儿，她才低低回了一句：“我忘记了，对不起。”
“不用道歉。”苏水烟很快说道：“是我要跟你道歉才对，这么无聊的场合，不该带你来的。”
说完，她将声音放得更柔了些，问道：“怎么了吗？感觉你好像心情不太好？”
“没有。”符不语又碰到了她刚刚踢过的那块石子，她又踢了一次，然而这次却没能在踢完后缓和下心情。
她说：“就是感觉有点累了。姐姐你忙了一晚上也很累吧？快回去休息吧。”
苏水烟感觉到她似乎急切于挂断这通电话，心口发闷，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也只能说道：“好，你也是。”
接着，她们便挂了电话。
终于得偿所愿的符不语却没有想象中的轻松，甚至感觉心里更难受了。
她走出花园，干脆直接打车去了Sky。
步凝看到她也不意外，直接让调酒师给她上了一杯酒。
符不语也没多说什么，拿起酒就喝起来。
她一口气喝完一杯，让调酒师再满上，然后再一口气喝了一杯，如此反复几次。一旁的步凝看不下去，抢过她的酒杯。
“怎么了这是？有什么事跟我说说，你这么喝下去也解决不了问题呀。”
刚喝的几杯酒度数不算高，却有些上头，符不语脑子有点晕，听到步凝的话，也迟钝地没做出反应。
“又要我猜是吧？”步凝叹了口气，“是因为苏总吧？”
“苏？”符不语晃了晃脑袋，“哦，苏水烟。”
“对，苏水烟。她怎么你了？”
“她？”符不语摇摇头，“她很好。”
要不是熟悉符不语的酒量，步凝看她这状态，几乎以为她已经醉了。
她又问：“那你怎么了？”
符不语眼睛盯着步凝手里的她的杯子，听到布凝的话，眼神有些迷茫，说：“我？”
步凝难得很有耐心，“嗯”了声。
符不语想了好一会儿，感受着依旧发闷的胸口，说：“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