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拐角看到曾嘉的发现让符不语心头一惊，她步履不知觉停下来，目光很快锁定与曾嘉正在亲密的那个女生的脸庞。
原本跳得很快的心脏在看清那个女生并不是苏水烟之后，速度慢慢缓和下来。
符不语松了口气，没再停留，快步走开了。
回到座位上，符不语没忍住去找苏水烟的身影。
苏水烟坐在远处，一口一口地慢慢喝着酒，看起来似乎对隐蔽角落的事情毫不知情。
如果符不语没有感觉错的话，曾嘉应该是喜欢苏水烟的，可她为什么会在里苏水烟仅十几米距离远的昏暗地方，跟别人做那样亲密的事情呢？
她对苏水烟的喜欢，是真心的吗？是不是别有所图呢？
符不语拧起眉，对曾嘉的印象分开始往负走，这样的印象分在看到曾嘉从角落回来，继续坐到苏水烟身旁，还用那样含情脉脉的目光看苏水烟时，跌破了-100。
“学姐，你喜欢听什么歌呀？我再上台为你唱一首呀。”
曾嘉依旧在孜孜不倦地同苏水烟找着话聊，同时也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表现自己的机会。
然而苏水烟却已经被她烦扰得有些不太想继续待在这里了，她酝酿了一下措辞，正想跟曾嘉委婉说一下需要保持边界与距离感，却忽然被打断。
“姐姐不喜欢听你唱歌。”
苏水烟愣住，看向来人。
突如其来的外来者的介入让曾嘉感到不悦，这样的不悦在发现来人是符不语之后有增无减。她脸色很快冷下来，盯着符不语道：“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替学姐发表她的想法。”
粗俗的话没有成功激起符不语的脾气，却是让苏水烟的脸色难看起来。
“曾嘉，注意你的言语。”苏水烟语气里的冷淡比之先前明显了不知多少倍。
曾嘉无端被凶，心里的委屈直往外冒，却还是没有反驳苏水烟，只是看符不语的眼神愈加不善。
被苏水烟维护这件事让符不语的唇角不自觉上翘，但考虑到目前的情况比较焦灼激烈，她将欢喜藏起来，继续跟曾嘉对峙：“我算什么东西不重要，但就凭因为我比你有眼力劲，我也有资格说这句话。姐姐不想跟你说话，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这是刚刚符不语靠近之后仔细观察得出的结论，但毕竟只是推测，所以此刻说出这话来多少不是很有底气。她下意识看了眼苏水烟，发现苏水烟似乎并没有要反驳她的意思，松了口气。
而苏水烟的不反驳，也给曾嘉带来了暴击。
她转头看向苏水烟，声音委屈地喊了句：“学姐！”
苏水烟忽然有点为难，上学那会儿，她跟曾嘉的交情确实还算不错，但现在，这样二选一的情状，选谁几乎是不需要思考的。她停顿了下，最后还是没有开口安慰曾嘉。
没有得到支持的曾嘉瞬间仿佛比符不语矮了一大截，她满眼失望地盯着苏水烟看了一会儿，却还是没能得来苏水烟的注视。
难堪的境地迫使她没有脸面继续呆在这里，曾嘉目光狠辣地等着符不语，朝她走了两步，抬起手正要扇她巴掌出气，不曾料想常年健身的符不语力气要比她大许多，抓住她的手腕后，符不语另一只手腕直接反手给了她一巴掌。
看着曾嘉脸上泛起的红痕，符不语假笑道：“不好意思，手拉伸了一下，你没事吧？”
当着苏水烟的面被打了一巴掌，曾嘉脸色更加难看，而苏水烟的一言不发也更加让她受伤，打也打不过，她没再继续待着自取其辱，转身跑掉了。
伴随着曾嘉的离开，这一方空间又重新恢复了安静，气氛隐隐透着一丝尴尬。
苏水烟先打破了沉默，说道：“坐吧。”
“好。”
符不语犹豫了下，最后还是选择坐在了苏水烟的身侧，隔了大约一臂宽的距离。
苏水烟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这让符不语感觉有些害羞，她不敢跟苏水烟对视，只看着前方。
如果说刚刚产生的苏水烟也许只是欣赏她和曾嘉这样的人身上的某些特质的想法让符不语对苏水烟的情感产生了怀疑，那么刚刚苏水烟在面对自己和曾嘉时截然不同的态度就像是给符不语打了个强心剂，让她开心又安稳。
“昨天晚上不是梦是吗？”苏水烟忽然问。
符不语点点头，“不是梦，姐姐。”
苏水烟望着她，摇摇头，说：“梦里的人也会说不是梦的。”
这话把符不语逗笑了，她问：“今天喝了多少？”
“嗯……”苏水烟歪头，想了会儿，“三杯？”
符不语坐得离苏水烟近了些，这会儿也终于敢抬起头看苏水烟了。
最近入春了，温度有所回升，但也仍然很冷。
苏水烟裹着深绿色西装，内里是黑色修身吊带连衣裙，浑身透着一股禁欲又性感的气质，让人无法轻易靠近，又让人心跳加速。
符不语看呆两秒，直到苏水烟回视自己，才猛然回神。她的脸不自觉红了，视线再次转向别的地方，说道：“姐姐的酒量只有三杯吗？”
“只有三杯的话，那我可就一次应酬都不敢去了。”苏水烟唇角微翘。
“对呀。”符不语笑了笑，“所以姐姐，你没有醉，现在也不是梦。”
“是吗？”苏水烟深深看着她，像是要用眼神将她困住一样。
“也许是我记错了呢，可能我不止喝了三杯。”
符不语忽然感觉，苏水烟好像是希望自己是醉的，为什么呢？难道不想在现实中看到自己吗？
这样的想法还未成型，便已经被她打散。
她不想再自己胡乱猜测了，不管是什么想法，她都希望是从苏水烟口中亲自得到，而不是因为自己消极的猜测而畏手畏脚。
那头苏水烟又拿起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
她问符不语：“喝吗？”
符不语很快答应：“喝。”
苏水烟让服务员又拿来一个杯子，给她也倒了一杯。
碰了杯后，苏水烟直接饮了半杯下去，像是想要侧面印证她刚刚所说的，她是记错自己喝了几杯。
符不语不敢喝太多，怕自己也醉了，就没人照顾苏水烟了。她浅抿了一口，看着苏水烟曲线分明的侧脸，问道：“姐姐，你怎么知道自己不喜欢女人的呢？”
因为你不希望我喜欢女人。
这是真实答案，可苏水烟不可能这样回答。
她说：“因为我父母都是异性恋呀，我想我应该也是吧。”
符不语脱口而出：“我父母也都是异性恋。”
刚说出口，她便后悔了。
“嗯？”苏水烟眼神迷离，问她：“所以你也不喜欢女人，不是吗？”
符不语想起来了，是她先跟苏水烟说自己不喜欢女人的，是自己从一开始就将这段关系框死了。
她张了张嘴，艰难地开口：“不是的。”
“哦~”
苏水烟没急着回答，而是缓了缓，又将杯中剩下的酒饮尽。
微微扬起的下巴，将白皙的脖颈显露出来，在昏暗的灯光下，像是等待吸血鬼品尝的美味。
符不语看得有些失神，恍然间听见苏水烟说：“那是什么？你喜欢女人吗？”
跟步凝问她这个问题的时候，感觉完全不同，符不语感觉心脏过分活跃，像是快要跳到嗓子眼。
她明白这个问题对于她们两个人的关系至关重要，也明白她的回答将决定今后两人的故事如何，所以即便答案再怎么难以启齿，她也必须要说出来。
“对。”
她看着苏水烟，脸色涨红，却认认真真，“我喜欢女人，我是同性恋。”
大约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说出来，苏水烟也愣住了。
一时半会儿没有人说话。
符不语像是等待上帝审判她的罪行一样煎熬，迟迟等不来苏水烟的回应，她没忍住，主动问道：“你会讨厌我吗？”
“不会。”苏水烟回答得很快，生怕她多想，“我怎么会讨厌你。”
只有苏水烟知道，亲口听到符不语说这句话，她心里有多高兴，恨不得现在立刻放烟花庆祝。
“可是你之前不是说，不喜欢女人吗？”苏水烟又道。
符不语笑了，笑容很是真诚，“是我太傻了，到现在才发现，才接受，这个事实。”
苏水烟等这句话等待了太久了，就在她以为自己可能永远也得不到的时候，这一句话像是礼物一样，砸中了她，让她干涸的内心开出花来。
泪水在眼眶里积蓄，不到半秒便被她眨眼眨没了。苏水烟感觉喉咙有些滞涩，半晌才道：“太好了，我为你感到高兴。”
符不语抿了口酒，笑着说：“所以呀姐姐，不要把自己定性得那么死，也许你也是喜欢女人的呢？”
“嗯。”苏水烟听出她的话中话，嘴角的笑意藏不住，说道：“好的，听我们符小语的。”
苏水烟很高兴，这个晚上喝了很多酒，一直喝一直喝，挑的又是度数高的酒，很快，她便真的醉了。
当她主动倚靠到符不语身上，抓着她的手玩手指的时候，符不语便发现她醉了。
于是在苏水烟还想去拿酒杯的时候，符不语拦住了她，轻声说：“姐姐，我们回家好不好？不要喝了。”
“回家？”苏水烟眼神迷蒙，带着些疑惑，像是在试图理解这两个字的意思。
“嗯，对，回家。”她这个样子太可爱，符不语没忍住，捏了捏她的脸。
符不语的声音太过温柔，苏水烟即便心里其实是想继续喝酒，却还是忍不住听从符不语的话。
“好，回家。”
她在符不语的支撑下站起了身，两个人挨在一起往外走。
符不语认得苏水烟的车，搀扶着她坐进车后座，有些犹豫要不要一起上车。
苏水烟在车里，转过头，看着她，眼神似乎带着受伤，说道：“你，不是要跟我一起回家吗？”
这样的苏水烟让符不语拒绝不了，她不再犹豫，迅速坐进车里。
车里有司机，两个人没有说太多话。但苏水烟一直抓着符不语的手，像是生怕她跑掉一样。
到了苏水烟家楼下，符不语扶着苏水烟进了家里，问她：“要不要先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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