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允许◎
这时房门那滴滴两声,响起了刷房卡的声音。
温栀走进来时，周柏城正坐在床边，酒店里的灯光格外的暗,他脸上的表情看上去也有晦涩难辨。
“怎么了？”
温栀走到他的身边去，轻声问道。
她只是回房间拿了下平板而已,他怎么就这样了？
周柏城却突然伸手拦腰揽住她,将她轻轻拉到他面前，之后将头埋进了她的怀里,深吸了几口气说道：“我现在确实是你的男朋友了，对吗？”
他的声音是掺了点情绪在的,只是这情绪是什么温栀一时之间还分辨得不是很分明。
好像是……不安？
“当然了。”温栀垂头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他们是在约会，做着约会该做的事情,这个时候问这些……
“你是不是……有些迟钝？”温栀问道。
说完温栀自己耳朵也红了红。
周柏城道：“刚刚有人给你打电话了。”
“谁？”
他罕见地一沉默。
然后才说：“我弟弟。”
“……”
温栀好像有点明白他为什么这样了。
“他……”想到紧追不放的周寒鸣,温栀头疼起来,可看了眼周柏城,她还是先对他解释了起来,“我没有喜欢过他的。”
周柏城：“我知道。”
“那你还在担心什么？”
周柏城看着她,眼睛里像是有千言万语要说，但他却是沉默着的。
知道归知道,可周柏城同样也知道,温栀不是单凭着喜欢不喜欢做事的。
她可以为了心里更重要的东西做自己不喜欢的事,也可以为之放弃自己喜欢的。
也许他勉强能算得上她喜欢的人，但他不想成为被她放弃的。
他想让自己成为无法被放弃的最重要的那个。
“我没有担心什么。”周柏城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挂掉了他的电话。”
他缓缓地眨动了一下眼睛,望着温栀说道：“既然我是你的男朋友了,我是不是有资格做这种事了？”
“还是说，我要等你回来？”
他没有半点的隐瞒，光明正大地先斩后奏。
是了，先斩后奏的人是他，姿态摆的那么低的偏偏也是他，仿佛他是个弱者一样，这倒是让温栀有些不会了。
这时，酒店的门被敲响。
是同城急送的小哥，晚上在外面走了那么久，他们都有些饿了。
如果不是点了这份粥，温栀也不会出现在他的房间里。
温栀开门去接了外卖过来，拆开后略微惊讶地问道：“你怎么点了一份粤式的海鲜粥啊？”
哪有跑到渝城来吃粤菜的？
“你不是吃不了辣吗？”周柏城道，“粤式的粥要清淡一些，先垫一垫。晚上最好不要吃太多东西，免得你肠胃负担太重。”
“哦，我还年轻，应该不用担心这些。”说完这温栀抬眼觑了一眼他，“你不能吃吗？”
“我能。”周柏城笑起来的模样莫名的像在咬牙切齿，但又无奈极了，“晚上不吃东西是我祖母立的规矩。”
提起老太太，温栀倒是有话想问了：“你祖母她近来身体可还好？”
“祖母还好，只是……老爷子的病可能撑不到明年开春了。”周柏城道，“我爸催着周寒鸣赶快定下来，好让爷爷他放心离开。”
“言少兰她不知道在想什么，明明很中意你，但又想立自己的威风。至于周寒鸣他自己……”他说着，手指用了点力，手里掰着的一次性筷子一下子断了。
周柏城抬眼看向温栀，一边将一把勺子和两支筷子都递给她，一边说道，“你知道他想的是什么。”
他这番话倒是解了温栀不少困惑，周家那几个人中，她最捉摸不透的就是言少兰的态度，对她有时热有时冷的，让人心里不由得生出无限的惶恐。现在想想，确实是惯居高位者立威的一种手段。
她想起在山间静默的那座别墅，里面种了不知道多少名贵的花草和树木，晴天的时候，小花园里的阳光也不晴朗，每次走在里面，她都不太舒服。
她本来以为自己不会再去这个地方了，哪想到阴差阳错的，还是要和周家人扯上关联。
要怪就怪眼前这个男人太让人鬼迷心窍了一点，不然她是宁愿不要男人也不想给自己惹一堆麻烦的。
温栀接过勺子，垂着双眸搅着粥，她道：“你可以挂断任何周寒鸣打来的电话的，也可以在他想见我的时候阻拦他。”
她松开勺子，捧起他的脸来，笑眯眯地说道，“因为你是我的男朋友了呀，男朋友就是有这个资格和义务来做这些事的。”
“反正他的电话，你不去挂断，我也不会接的。”
周柏城目光晦暗地盯着她道：“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有暗中阻拦过他呢？”
温栀略微有些震惊：“……真的？”
他看起来不像是背地里使小手段的人啊！
难道她说的是她下班躲着周寒鸣那阵……
脑海里复盘着之前种种，温栀陷入了纠结当中。
额头被他轻轻敲了下：“好了，别想了，我开玩笑的。粥要凉了，快点喝粥。”
隔天，在离开渝城之前，温栀和温疏影见了一面。
听说温栀在一夜之间就和周柏城谈起恋爱的事情，温疏影整个人都懵了。
“是我昨晚唱的情歌太多了吗？”温疏影道，“听了想让你谈恋爱了？”
温栀有些心虚，事实上当今天早上的她一觉醒来，也确实觉得昨天晚上过得非常的刺激。甚至说，这些天都过得像一场梦一样。
这几天她做的事全不像是她会做的。
从那个雨夜开始她似乎就将理性抛开了，所有的事情都失控了，命运的轨迹像脱了缰一般往前行走。可有些路没走上去之前，想的全是其中的风险与坎坷，真走上去却发现……好像也没想象中那么可怕。
温栀道：“不是的……”
温疏影：“那你了解他吗？你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温栀一句都答不上来。
“你不会只看脸吧……”温疏影忧心道，“我之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还是个颜控呢？”
温栀立马摇了摇头。
她承认周柏城的脸确实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但她在遇到他之前，一直以为自己在择偶时是不看外表的。
她是真的打心底里认同《偷钥匙的人》立马那个女主的择偶观，一个能够同时满足身体健康、积极向上这几个条件的人在当下这个社会也不是那么常见的。
只是她没想过，在遇到那个人之后，很多之前给自己的标准和规则都瓦解冰消了。
而且周柏城也没有不符合那两条标准啊。
她有种莫名的感觉是她早晚会和周柏城谈恋爱的，不知道为什么。既然这样的话，那为什么不早一点开始呢？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温栀道，“好像没有拒绝的理由。”
“好吧好吧。”温疏影道，“反正男人咯，无聊的时候和他们谈谈恋爱，当是个消遣咯。我只担心你太把他们当回事，不当回事就没什么问题了。”
倒也不是不当回事……
温栀想说什么，听到温疏影叹了口气：“看到你这样，我其实反倒放心了。”
温栀：“？”
她还以为自己要说很多才能让温疏影知道她不是胡闹也不是和爸妈闹脾气才选择的周柏城。
“你知道的，我第一段感情经历结束得并不愉快。”温疏影道，“我自己已经完全走出来了，不会再去纠结或者怨恨什么，甚至对那个人我连恨都懒得恨了，要不是记性太好我真想连他的名字都忘掉。但我总觉得，这件事好像给你带来了不好的影响，你有一种……很难进入一段感情的感觉，你好像不太愿意去信任除了父母以外的人。”
温栀低了低头，哪怕温疏影有些表述她并不认可，但好像确实是这样没错。
周寒鸣能走进她的世界，也是因为父母的引见。否则，这种玩得很花没有定性的公子哥，和乖乖女温栀一辈子都不会有交集。
“所以，你能勇敢地走进一段感情里面，我很开心。”温疏影灿烂地笑起来，“祝福你。”
说到这温疏影语气又一转：“需要我调查一下他吗？像调查周寒鸣那样。”
温栀有些糊涂了，不是说祝福吗？怎么又要调查了。
“我祝福的是你，我可没说我完全信得过他了。”温疏影道，“你不懂，这种斯文败类如果心里有他自己的小算盘那可最难防备了，谁知道他是不是拿你来谋算什么？”
“有什么好谋算的？”
“家产啊，真以为他这种逆风局就一点胜算都没有吗？你别小看了男人的野心。”温疏影压低声音，“往最坏的方面想，说不定和你在一起是为了气弟弟呢？或者是给继母示威？”
温栀沉默了一下，但最后还是坚定摇了摇头。
“不，不用。”
周柏城和周寒鸣不同。
周柏城进入她的世界里，没有经过任何人的引见，是她允许他进来的。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温栀说不清了。
也许最早是在那天升腾雾气的早晨。
他闯入她镜头的那个早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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