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一再次醒来时，有种强烈的即视感，有种仿佛置身无限循环的糟糕感觉。
手上是熟悉的被束缚的感觉，年初一睁开眼，果然，他再一次被锁在了进本那天的手术床上。
唯一不同的是，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鸟嘴面具的男人，翘着二郎腿，悠然自得的面向这边。
年初一看到墙角闪着红光的监控摄像头，没有轻举妄动。
“这是你入院的第三天，这样的惊喜不知你喜欢么？”封祈扬声道，站起身走到床边。
年初一不说话，看着他表演。
封祈弯腰俯身，手指划过他的脸颊，停在唇上摩挲。
年初一扭头躲开他的动作，却被男人扶着脸掰了回来。
戴着面具的脸离他越来越近，凑近他纤细白嫩的脖颈。
“听话！监控看着呢！乖～”声音很小，透过面具传出来显得越发诡异。
年初一发自灵魂的发问，“据我所知，这是恐怖游戏，不是十八禁游戏！”
“呵～”男人轻笑，声音又大了些许，“你该庆幸遇到的是我，其他医生可就不只摸一摸这么简单了。”
年初一皱眉，他不喜欢封祈这种说话的调调。
少年瘪了瘪嘴，有点委屈的样子，“封……”
“嘘～”封祈食指抵着他的唇，凑近他的耳边轻声安慰他，“不用怕，我在呢。”
年初一缓了缓，小声问道，“其他玩家也是这样么？”
“你这脑袋瓜想什么呢！”封祈点了点他的额头，从监控看几乎整个人俯在他身上，“比如你的室友，她的主治医生最喜欢啃骨头，也许，她会损失几根手指头？”
年初一了解了，今天的第一关是要应付各个医生的奇葩爱好。
封祈这两天总是一副没有职责道德，喜欢欺负病人的模样就是为现在做准备的吧。
年初一动了动手，发现锁的很紧，有点想不通封祈为什么要给自己设定这样的爱好。
不像个好人。
好吧，估计这里医生的爱好都不像好人，否则也不会成为副本里的一个关卡了。
封祈不老实的手指尖捏了捏少年的耳垂，又轻轻摩挲他的脖颈，笑道，“可爱的小病人，你是准备反抗还是顺从呢？”
年初一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呵～
脖子以下不过审，这家伙还戴着个面具，还能玩出个花来么。
看他的神色就知道这小孩在想什么，封祈又笑了声，一手摸上了……自己面具后面的搭扣。
突然一阵刺耳的电流声从角落传来，明显经过变声的声音，带着十足的警告意味。
“医生！医生！请注意！员工守则第三条，不允许在病人面前取下面具！
请注意！员工守则第三条，不允许在病人面前取下面具！”
封祈嗤笑一声，一副败兴的模样站起身，宣布这个关卡他不玩了，直接体检吧！
见封祈直接去摆弄边上的机器，年初一动了动手，“医生，能先给我解绑么？”
“不能！我喜欢强制。”
年初一：“……”
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副本？封祈是被污染了么？
年初一还想说话，一个机器直接盖在了他头上。
封祈的声音透过机器闷闷的传过来，“乖～挣扎两下，给监控看看。”
年初一听话的挺了下腰，双手用力握紧，双脚紧张的曲起，在床单上用力划过。
“这是干什么用的？”他小声问。
封祈一边装模作样的在电脑上记录，一边小声给他解惑，“检测玩家身体素质和精神能力的，虽然没什么伤害，但过程就不太愉快了。”
“如果玩家反抗呢？”
“那就各凭本事了。”封祈保存好数据，帮他拿下机器，“不过打赢了可没奖励。”
“好了没？”年初一不喜欢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
封祈按住他想抬起来的头，用夹子夹住了他的四肢。
年初一只能乖乖躺好，他不明白这个环节存在的必要性，就真的在游戏里体检？
“不体检，怎么知道谁的身体素质好，谁比较经得起折腾。”
封祈在一边忙碌，见年初一的眼珠子跟着自己的脚步转来转去，拍了拍他的脸颊，一副吃豆腐的模样。
“时间还早，睡吧。”
年初一愣了下，索性自己已经被锁起来了，确实是个睡觉的好机会。
于是等何泠泠感觉历经千辛万苦，过五关斩六将，全程精神紧绷，好不容易全须全尾的从病房出来的时候，却见年初一揉着眼跟在医生后面出来。
她瞪大眼，美人计这么好用的么？
他究竟为了过关付出了什么！自己可是差点被医生把骨头拆出来吃了好么。
出来的玩家中最严重的居然半个身体都被鲜血染红，看他捂着肚子的动作，和他前方带着秃鹫面具的医生。
让人不得不怀疑，这人不会差点被开膛破肚了吧。
这时候就看出玩家的参差来，有全须全尾，面色复杂但好歹没受伤的，有缺了部件但不影响正常游戏的，就比如那边捂着耳朵的女生，好歹出去还能花积分补全。
更惨的是如秃鹫的病人那般的玩家，受了重伤，影响了行动，如果没有治疗的手段，之后能不能活下来，就纯纯靠运气了。
当然，还有没出来的……
幸存人数已经从14变成了12，死在手术台上的两个玩家平日里就不太活跃，以至于现场甚至有人一时都想不起来是少了谁？
年初一却是记得的，他还知道那两个玩家对应的医生的代号分别是狮子和蛇，如今那两个医生也不见了踪影。
等大家回到病房，居然已经过去了一整个上午，年初一他们病房整编下战场，非常值得好好吃一顿来犒劳自己。
起初何泠泠还不敢吃，直到年初一很善解人意的表示，她的各方面素质在这批玩家里并不算很优秀……
虽然很困，但好歹吃了口饱饭的何泠泠心情不错的往嘴里扒饭，“体检是为了挑人好开药？所以医生连这都告诉你了？”
嘤～
这孩子究竟出卖了多少色相？真是想想就……刺激！
“这就是朝中有人好办事啊！”何泠泠感慨，然后愉快的吃了口菜。
现场既然知道了挑人的标准到了医生那边的体检结果，对护士们倒是不用那么小心了。
年初一注意到，仅仅他们这层的护士，已经换了几个生面孔，也不知是不干了还是病情加重不得不换掉。
不过护士长还是之前那个，年初一蹭了过去，咳嗽一声吸引了她的关注。
“这位病人，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么？”
“姐姐，我有点想家。”年初一努力睁大双眼，表情不够，颜值来凑，“现在外面怎么样了？这个病还在传播么？”
护士长的眼神在他精致的笑脸上停顿片刻，“现在除了我们疗养院，外面已经基本没有确诊病历了。你尽管放心吧。”
护士长的眼睛里带了些同情，收录在这两层的基本都是孤家寡人，或许疗养院和家里签过协议的，无论有没有治好，后续都不会找疗养院的麻烦。
她在这干了不久，就知道这是个什么性质的地方了。
至于良心？
呵～什么都没钱好使，她只知道即使自己染上病，没了，家里也能拿到一笔不菲的补偿。
今天不知为何，眼前这个少年激起了她仅剩的同情心，不过也就这样了。
她不会因此把人放出去，也不会因此少喂少年一顿药。
年初一歪了歪头，刚才那一瞬间，他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身体像有什么原本被封印的东西要破土而出。
就像……就像之前使用了天赋技能的那种感觉。
他有点疑惑，难道他还能激发第二个天赋技能。
得到想要的答案，年初一不再打扰护士长，后退了几步，靠在人来人往的走廊上看着有护士进病房给玩家上药，倒没有完全不顾玩家生死。
按护士长的话，现在这个传染病对社会其实已经没了威胁，这个疗养院的作用也从治病变成了研究。
当然，这是表面上的。
他们都知道，疗养院从始至终的目的都是研究病人，研究新的进化方向。
一个穿着病号服的憔悴女人停在年初一面前，眼睑下是长时间没睡造成的黑眼圈，样貌普通，但看起来实力还可以，因为她是少有的经过今天的体检却并没有受伤的人。
年初一记得她，这个女人是姜云舒的舍友0410号，但她有自己的队友，也就是住在他们对面的0411号，那个腹部受伤严重的男人。
叫什么名字他还真不知道，因为在年初一的印象中和这个0411号没有任何交集，也从没听过他的名字。
此时0410号玩家正焦急的看着他，语气里满是哀求，“请问！请问你有治疗类的卡片么？我跟你买！跟你换！”
然而年初一的表情没有任何触动，只是实事求是的告诉她，“没有。”
或许是年初一的表情太过淡漠，淡漠到女人相信这个少年根本懒得骗自己，屈了屈身又去找下一个目标。
年初一看着她的背影远去，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看来，这次受伤的人只有护士提供些纱布之类的基础物资，如果伤势过重，还是要靠自己。”
毕竟是六星副本了，玩家的生存空间只会越来越少。
他感觉到有人蹭到了自己身边同样靠在墙壁上，是庆野。
这个娃娃脸少年也看着女人哀求别人的身影，不知是在和年初一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
“他们两是夫妻，昨天我们一起去下面的楼层搜索时遇到过，他们进来的原因是夫妻两太想要一个孩子了，但是身为体校教练的她当年训练的时候伤了身体，有孩子的几率非常少。”
庆野的目光追随的女人，“不像我妈，和我爸离婚后就把我丢在了孤儿院门口，那时我已经记事了。”
他看着年初一，年初一毫不客气的回视他。
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这人是要自己的回应。
年初一：“……哦。”
庆野愣了愣，突然笑出声来，大跨步的向女人那边追了过去。
“我有治疗的方法。”
对于别人怎么治病的，年初一不感兴趣，他只听到那女人爆发出崩溃的哭泣声，和泣不成声的感谢。
年初一眼神动了动，什么是父母？什么是爱情？
他只有小叔叔和肃肃，还有封祈。
这已经是他生活中感情区域的全部了。
他摸了摸自己胸口的位置，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动的更有力了。
不过他如今首先要考虑还是怎么过关游戏，如今七天时间已经快过去三天了，而他连那所谓的犯罪证据的影子都找不到。
还有逃出去的方法，他想到封祈特意留给自己的本子上写的采购车进出的时间，或许这是条路线。
否则玩家自己往外走，能看到的只有无尽的迷雾，没人敢太过深入，用生命确定迷雾后是不是出口。
又是一天夜晚来临，除了没吃饭的，吃过饭的人里，综合素质前几的都发生了变异。
而且比起第一天，似乎攻击力更强了，好在大家都有所准备，好歹在没有伤亡的情况下，控制了所有变异者。
然后决定再次去办公楼探一探。
很凑巧的是，这次准备去了居然还是他们第一天的原班人马，只不过比上次多了个庆野。
各项素质都很拔尖的姜云舒居然还保持着清醒，看他的状态，估计是自己就有物资类的卡片，好歹不会饿死自己。
这次照常是由年海平负责开锁，年初一负责修改监控。
看见少年表情严肃的坐在电脑前操作，一副高手风范，年海平感叹，感觉这次的探索，没自己可以，要是没年初一，就不知道是什么地狱难度了。
这次是有备而来，年初一又仔细的检查了下保安室的电脑，记下这栋大楼的布局图，和上次没去过的地方。
何泠泠的天赋技能应该是速度方面的，而且没cd那种，轻巧又灵活的她已经率先一个人去探路了，遇到一般的危险，凭她的速度完全不用担心。
年初一思索片刻先去了上次没注意到的化验室。
拜托年海平打开门后，推门进去，里面漆黑一片，所以器械也都处于关闭状态。
他找到电脑，轻易破解了开机密码，进入里面搜索有用的东西。
“你在找什么？”年海平好奇的问，界面上一大串的数据看得他头晕眼花，这也能作为证据么？
年初一选择了部分数值明显不正常的检验结果，用封祈给他的u盘全拷贝了下来。
“这些能做证据么？”年海平就像是好奇宝宝一样不停的问。
操作结束，收好u盘，年初一利落的关机，“不知道，假如有用呢。”
年海平跟着他出去。把门关上，反应慢半拍的又问，“不对啊！你哪来的u盘？”
“用美人计从医生那里拿的。”年初一用起这个借口来，已经轻车熟路了，面色平静，好像他不是在出卖色相而是什么无光紧要的东西。
年海平的表情欲言又止，他觉得这样不太好，又不知道该怎么劝，毕竟是别人自己找到的捷径。
旁人话说多了，反而会让人以为你是羡慕嫉妒。
年海平摸了摸自己的小肚腩，好吧！这条路确实不适合他。
不过这个少年真是他们这一次副本的福星啊！他敢确定，这个u盘，如果没有年初一，他们不知又要花多长时间和多大代价才能拿到手。
就像因为自己的存在，他们出楼层不用去直面护士长一样。
这么一想，他就平衡了。
自己还是有点贡献的嘛！
年初一的下一个目标就是院长室，实验室里的情况自然有封祈帮他打探，他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摸清楚这里有没有自己想要的东西。
来到办公室门口却发现大家都在这边，像是都准备进入。
进去之前，唯一一个进去过的姜云舒简单介绍了下里面的情况。
“外间就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组沙发，一个上锁的书架，变异者在里间，我上次刚打开里面的门就惊动了他们。”
所以他们这次首先要把外间搜索完了再去里面。
好在带了个年海平，他打开了书柜的门，众人一起出力翻有没有有用的东西。
“我这排都是病历。”年初一一目十行的首先看完，“属于重症病人的，但估计没法作为证据，只能说明这个院长心系病人吧。”
姜云舒也很快翻完，他那排是历年来的员工档案，也没什么好看的。
何泠泠犹豫的抽出一张文件，是疗养院和病人家属签的协议，类似于会用没上市的新药，以及不保证能治好之类的。
可惜这里没有学法的，没人知道这种协议到底合不合法。
年初一回忆着自己以前在网上一扫而过的新闻标题，“一般情况下是不允许的吧……”
既然不确定，那就拿上，他们从里面随意挑了几分协议收好。
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了。
他们小心的把书柜恢复原样，尽量让人看不出里面少了东西，又把书柜的门锁上。
年初一再一次摸到了别人的电脑，轻易解了锁进去，把人家电脑翻了个底朝天。
“这里！”站在他身后的何泠泠指着一段院长网上的聊天记录。
讲的是死亡率有点高，他们是不是要换种实验方式。
“这算是证据么？”叶子健摸着下巴问道。反正他看这对话，就感觉聊天的双方都挺草菅人命的。
不管犯不犯法，最起码不人道。
“算！”姜云舒点头，看向后方的门，“但最直观的证据还要是关于实验方面的。”
“那还等什么？后面有变异者看门，肯定有重要的东西。”
门肯定是要开的，不过开之前要交流好策略。
最后由年初一先种下蘑菇，何泠泠打开门，从里面冲出来的变异者已然陷入了幻觉，开始胡乱走动，她再扔下一片沼泽，拖慢变异者的行动，最后叶子健又丢了个藤蔓种子，吸取沼泽里的水分，迅速成长起来，将所有变异者都捆了起来。
“快！我的藤蔓只有3分钟。”叶子健催促道，直接冲了进入。
“而且藤蔓的硬度不一定能经得住变异者的挣扎。”年海平心惊胆战的看到不停的有藤蔓被挣断，又有新的补上来。
办公室里面的这间房果然是个小型的实验室，但感觉更像那些变异者的宿舍。
里面有不小的空间摆了十几张床，然后另一边有一些医疗设备，也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这里有一些看不懂的实验数据！”叶子健叫道。
众人上前，发现除了名字真是不知道里面说的啥。
年初一随手翻了翻，发现这里没有完整的实验数据，而是后期的一些观察类的。
不过这么粗粗一看，就有很多他们这种不懂法律的人也能看出来的违法的地方。
他们选择性的在里面抽取部分看起来最严重的几张数据。
“要是能拍照带走就好了。”年海平一边把文件往衣服里藏，一边嘀咕。
年初一眼睛一亮，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他看了眼系统时间，离天亮还早，直接招呼众人把文件都搬了出去，又关好门，确定里面的变异者恢复后不会发现他们这边的动静。
然后开始分工合作，用电脑自带的摄像头一张一张的把文件拍下来。
“所以真是辛苦我们的小年同志出卖色相了。”
年海平一边干活，一边宣扬了下年初一为了任务所做的贡献，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一时间他就是年*小可怜*忍辱负重*顾全大局*初一。
面对众人同情又佩服的复杂目光。
年初一：“……”
就感觉，为什么他总是能遇到一群拥有有趣灵魂的玩家呢？
万人迷光环会吸引有趣的人么？
这个回头要问问封祈。
等所有的证据都录入u盘，大家一致决定还是由年初一保管，毕竟只有他的主治医生确定已经被美色冲昏了头脑，不会随便去搜他的东西。
一切恢复原样后，他们又用相同的方法，进了里间，将里面也恢复原样。
“卧槽！你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