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小说>都市异能>海神的新娘>第八章

  16.

  我喜欢捡宝贝,我捡的每一项宝贝都是有用处的。如果它们没用,我为什么要将他们捡回家呢?

  迄今为止,我最喜欢的宝贝是阿随。

  卖掉的珍珠换来了十几枚硬币,我偷偷溜出城主府,为阿随买礼物。在海边捡珍珠可真凶险,必须潜到水底,碰上变异的鱼怪,只有被吃掉的份。

  但我运气好,从未遇上过鱼怪。所以我有恃无恐,在被称为有去无回的海边来去自如。

  唯一一次遇到鱼怪,就是遇上小白那次。

  小白是个热情洋溢的人 ,他灿烂的笑容跟头顶那个太阳有的一拼。关于他的身世,我是半信半疑的。

  他自己说他们家世代捕鱼为业。

  末日来临,也寻不到别的出路,所以他仍然靠海为生,虽然现在海生物都变异,有的还长出腿上岸去吃人,但是他却一点也不怕。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怕吗?”我们面对面坐在舍卫城的茶馆里,他问我。我很容易地博取了他的信任,让他跟我进了舍卫城。

  “为什么?”我嘴里嚼着花生米,心不在焉地问。

  怎么才能让小白心甘情愿地代替我去做海神的新娘呢?我实在想不明白。

  “因为我不会死。”

  我想我此刻的表情一定很傻,人们在听到超出自己理解范畴的事情的时候,往往都是这副蠢相。“能别胡说八道了成吗?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呢?”

  “没骗你。”

  我费力理解他话里的含义,他说他不会死?他拥有不死之身?

  “你在说些什么?”我问。

  “我说我不会死。”

  “为什么不会?”我紧紧盯着他的眼睛,试图找出他撒谎或者吹牛的痕迹,然而他的眼睛很真诚,我徒劳无功。

  “就是不会,”他不以为意地耸耸肩,仿佛说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话题,不值得我为之惊讶。

  “好吧,”我不打算同他在这个话题上纠缠,相反,我感到高兴 ,我认为此刻就是提出我那个不合理要求的恰当时机。

  “那么……”我慢吞吞地说,“既然你不会死,你愿不愿帮我一件事情,这件事情十分危险,有可能会丧失生命,但对你来说,你一点损失都没有。”

  他似乎因我提出请求而开心,“我很乐意为你效劳。”

  等我把事情的原委都告诉他后,他忽地变得矜持起来,他的笑容也不像刚刚那般夸张了,他淡淡对我说:“容我考虑一下。”

  “你不是说你不会死吗?”我故意使语气带上讥讽的意味,想要激他一下。

  “我是不会死。”

  “所以你什么都不会损失。”我连忙补充。

  “但我也没捞到什么好处啊。”

  我呆住了。

  他促狭地眨了眨眼,“我帮了你,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你想要什么好处?”

  他手指敲着桌子,作出苦思冥想的表情,然后对我说:“我要你最宝贵的东西。”

  “我最宝贵的东西?”我露出迷茫的表情,“是什么?”

  他伸手摸了摸我的脸颊,我没躲,任由他的指尖在我的脸上流连,从眉眼到嘴唇,轻柔而又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

  我察觉到危险,但已经晚了。

  他猛地拽住我的衣领,将我往他那边拽去,我跌进他怀里。我吓坏了,一动不敢动。我像只兔子一样瑟瑟发抖。

  “你最宝贵的东西,”他说,“就是你这个年轻而美丽的肉体。”

  似乎很遗憾,他说:“可惜这样一副好皮囊,里面却住着一个自私阴暗的灵魂。”他含住我的唇,轻轻舔舐我的齿间。我用尽全身力气挣扎,也丝毫撼动不了他半分。

  他力大无穷,力气大得简直吓人,那双大手握住我后颈的时候,我惊恐地想,如果他想捏碎我的头骨,是轻而易举就能办到的事。

  唇关被攻破,舌头像无所适从的俘虏一样任由敌人摆弄,口腔里的每一处都被扫荡搜刮并留下标记。

  我因缺氧而即将昏厥,他放开了我,我听到他在我耳边说:“我答应你。”

  茶馆里人很少,我清醒过来后张望四周,没有人注意到我们这个角落,没人注意到我正在被一个男人强行亵玩。

  他啃咬我的耳垂,低低地说:“从我第一眼见你,我就想对你这么干。”

  “不过2个小时,”我说,“你就本性暴露了。”

  “不,不是今天,”他迅速地说了一句:“是很早以前。”但这句我没听清,他问:“你呢?”

  “什么?”

  “我替你做新娘,你把自己的身体卖给我。愿意吗?”

  我搅弄着手指,犹豫不决,我天真地问:“我可以把灵魂卖给你。我们谈柏拉图式的恋爱怎么样?”

  他似笑非笑,就在我以为他要拒绝的时候,他说:“先这样吧。成交!”

  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他抚摸着我的脸颊说,“或许是太喜欢你这副皮囊了,连带着你那瑕疵的灵魂也令我着迷。”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我会回来找你的。”他说的这句话被我当成了吹牛,就如同他说自己不会是死是一个谎言一样,丝毫不具有可信度。

  事实也证明我是对的,他死了,并且死得七零八落,死无全尸。

  我松了一口气。

  17.

  我把买的礼物带给阿随,四处找他的时候,我感到了口渴。我来到了我和白文君当初坐的那茶馆,就要让服务员送上茶水的时候,我瞥见了角落里的一道熟悉的人影。

  我几乎从椅子上跌落下来。

  熟悉的五官,熟悉的身形,是白文君!

  我吓得直冒冷汗,闭上了眼睛,等我再次鼓起勇气将眼睛睁开的时候,那个位置里并没有人。我松了一口气,坐下慢慢喝了一口茶。

  过了一会儿,我心里隐隐不安,我再次看向那个角落,这次那里不再空无一人,而是坐着一个落寞的身影。对方背对着我,面对着柱子坐着,背影似乎有些熟悉,我瞧着,越瞧越像阿随。

  我起身走过去,我想确认是不是阿随,我怕了拍那人肩膀,那人回头。

  我看到了一张七窍流血的面孔!白文君!

  是惨死的白文君。

  惊恐的叫声从我嘴里发出来,然后是坠落的眩晕感,快落地的时候,我睁开了眼睛。我在城主府的卧房,从始至终,我都没出去过。

  可怕的梦。

  窗外电闪雷鸣,白光是不是照亮屋子,我将枕头抱紧怀里,睁大双眼,不肯将头藏进被子里。如果我注定要被黑暗淹没,我希望自己坠落深渊的时候眼睛是睁开的,头脑是清醒的。

  我抱紧了枕头,对着虚空轻轻叫了一声,“妈妈。”

  妈妈,我那面目模糊的母亲,存在于我久远记忆中的,是她温柔唱着民间小调哄我入睡的模样。

  我不记得她什么时候离开我的。她在我脑海中的形象,因为记忆模糊而分外美好,几乎没有缺点。

  她因为永远抛弃了我所以再也不能抛弃我。

  雷声更加激烈,似乎要把整个天空炸烂,用废墟把地球上的所有生命掩埋。我捂住耳朵,竭力不去想那些可怖的回忆。

  泪水浸湿了枕头。

  “哥哥,”我崩溃地大声喊着,“哥哥!”

  亓官推开门,他穿着睡袍,被光明笼罩,逆着光,看不清楚表情。

  “哥哥在。”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