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风浔在去酒吧以前,先回了一趟家。

  把身上汗湿的衣服换下,刚洗了个澡,出来又接到陈厌青电话。

  雁风浔不疾不徐,开了自己的电脑。由着电话震动半天,他先叫自己的AI:“你上回说的那个邮件,发了吗。”

  智能助理自动连接上了屋子里所有的电子设备,声音从音响里出来:“如果您指的是《全星系最帅男明星长相排行榜》前192名的资料,那么已经发送了。”

  “打开。”雁风浔一边擦着头发上的水,一边接起了陈厌青的电话,目光懒懒投向电脑屏幕。

  “喂,雁风浔?你是不是被秦招扣下了,这都一个多小时了,还不来?”

  陈厌青那头听着热闹,时不时还传来彭呸呸的声音,问雁风浔找不找得到路,要不要他们帮他打车。

  雁风浔用鼠标翻阅着邮件,面色淡淡地回说:“实在不好意思,厌青哥,今天模拟训练的时候,伤着了。可能来不了。”

  “伤了?”陈厌青愣了一下,“秦招伤的?”

  “没,我自己摔了。”

  “那没事,过来让彭呸呸给你治一下,最多两分钟,保证你活蹦乱跳。”

  陈厌青说完,有人把手机抢了过去,是陌生的声音,对方兴奋地说:“你得来,你真得来。你在我们群里老有名了!今天好些人都是冲着你来的!”

  雁风浔视线在电脑屏幕里一个个所谓“最帅男明星”的脸上面掠过,没一会儿,竟然已经把所有资料翻完。他蹙了蹙眉。

  电话那头已经换了五个人劝他,个个都有理由,非要见他一面。最后干脆说,今天这一局其实就是为了给雁风浔补一个欢迎仪式。

  雁风浔左右推脱不了,又或者他本就想找点事转移注意力,便说:“好,那我待会儿来,但喝不了几口。你们也知道,我现在和秦队住一块儿,他不让醉酒。”

  大家太明白了,秦招对于烟酒的态度十分冷酷。他们给雁风浔出主意:“你今晚别回去了!”

  雁风浔本来想拒绝,但莫名的,却“嗯”了一声:“到时候看。”

  挂了电话,雁风浔在凳子上默了会儿。

  小助理作为拥有雁风浔最多个人资料数据的AI,它机敏地询问:“您对这些资料不感兴趣?我为您更换刷新,接下来展示的是,根据您所喜爱的标签所推送的社交网络优质男性。”

  雁风浔眉头蹙得很深,但还是坚强地把小助理给他的资料打开了。

  漂亮可爱的小明星,温柔娇羞的大网红,或者名不见经传的刚刚注册账号的大学生,个个肤白貌美,雌雄莫辨,五官精致,照片精美。

  雁风浔越看,越觉得没劲,往后翻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小助理察觉到他的无聊,就调整了之后的资料,多加了很多露骨暧昧的照片,无数gay圈最火热的天菜们对着镜头摆弄自己的身体。

  但雁风浔按鼠标的手指哒哒哒,就没停过。

  最后,他干脆关了网页,起身换衣服。

  AI四平八稳的声音竟然充满了困惑的语气:“您不喜欢?为什么,这些都是您所喜爱的标签下最有优势的男性。”

  “我喜欢啊。”雁风浔相当敷衍地回了句。

  他打开衣柜,里面已经全部挂满他的衣服。秦招那些单调的黑色,现在都可怜巴巴地挤在一个小柜子里。

  雁风浔想起那天晚上,他跟秦招提起,最近这段时间懒得找住处,打算在这里将就住下。秦招没有拒绝,并且只花了一晚上时间,就给雁风浔腾了三分之二的空间,让他整理自己的行李。

  这才几天时间,秦招的房子甚至已经比雁风浔自己的公寓,更像是雁风浔的家。

  “您不喜欢。”AI小助理相当笃定,它说,“根据已有的大数据分析,对此类标签下人物感兴趣的同性恋者,有百分之九十会在刷到刚才那些资料时,出现一定程度的身体反应。您没有。”

  雁风浔换上一件深灰色衬衣,把扣子一颗一颗慢腾腾地扣上:“我得出门,要克制。”

  AI实事求是地说:“通常来讲,这种反应像喷嚏和咳嗽一样,是不受控制的。”

  “怎么不能控制?你什么时候见我在公众场合打过喷嚏。”

  雁风浔拉开抽屉,挑三拣四地拿出了一块腕表,又和领针搭了搭,怎么都不满意。

  “好的,这边为您记录最新数据:您对自己的身体掌控比百分之九十的男性都强,包括喷嚏咳嗽在内的一切生理反应,您可以自主调控。”

  雁风浔懒得和一个AI掰扯太多,他戴好腕表,领针,抓好头发,喷了香水,半小时后,站在浴室的镜子前看了两眼,觉得挑不出差错,准备出发。

  AI提醒他:“您还没有将我关闭。”

  雁风浔的手放在门把上,想了想,道:“开着吧,他回来跟我说一声。”

  喧嚣充斥整条街道,每个来往的人都肩挨着肩,没有余地退让。微醺与烂醉都在这里穿梭,霓虹和月光落到地上都会变成酒鬼们的舞池,这就是银门港最大的酒吧街。

  忽然,人挤人的热闹中自发让出一条小道。

  人群里有人骂了句:“艹,前面的傻逼吧退什么退,踩我脚了!”

  被他骂的人头也没回,伸长了脖子往前望。骂人的也跟着好奇,一块儿望了过去。

  雁风浔已经收到十几张写着联系方式的小纸条。

  他今天如此精心打扮地出门,自然也做好了这种准备。在耶努雾司的时候,雁风浔就有招蜂引蝶的本事,银门港的酒吧街比耶努雾司大了几倍,这里的人也多,一眼望不到头,被他吸引的男男女女自然也多了。

  陈厌青给的地址是这里最大的一间酒吧,环境还算不错,但也是摩肩擦踵。雁风浔颇为艰难地走进去。

  调查局的人今天确实来了不少,但雁风浔到的晚,那群说“特地来见他”的人,已经醉倒一大半。

  他乐得清闲,在卡座最外圈的位置坐下。和陈厌青他们聊了几句,参与了几轮游戏,总是赢。大家调侃他没机会喝酒,雁风浔就拿秦招出来当挡箭牌,说秦招不让他乱喝。

  雁风浔没坐多久,就有人找上来搭讪。很快,他们的卡座几乎被酒吧里的陌生人围了起来。

  也不只是雁风浔一个人有这种待遇,事实上,调查局的高级异能特警们,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外形俊美靓丽,身材匀称挺拔。这么些优质男女扎堆儿,很难不受到瞩目。

  只不过雁风浔当之无愧是其中最受欢迎的一个。

  他年轻英俊,气质斐然,最重要的是……

  很多专程来酒吧狩猎的人能看出来,雁风浔上上下下穿着奢侈品牌,找不出一个饰品能低于六位数。手上的腕表更是星级限量款,全宇宙发行一万枚,已经不是千万级别了,起码往亿上面走。

  不管冲着脸还是冲着钱,雁风浔都是他们不能放过的目标。

  一个小时内,不断有人凑过来搭讪,这边的卡座从原本的八个人,到后面已经凑出了二十个人。边穆吓得一直往陈厌青身边缩,陈厌青笑得不行,看向雁风浔的眼神颇有些耐人寻味。

  到后来,彭呸呸和敏喜都开始心慌了,小声念叨着:“我CP不会要BE吧?”

  其实雁风浔几乎没有搭理任何人。

  他不否认,他这么花枝招展地来酒吧,心里确实有点想法。被秦招撩起的那点火,他又不可能让秦招给他灭。自己快被烧着了,二十年头一遭,再忍着非得出问题。

  雁风浔没什么道德负担,他成年了,又已经出柜,万一能碰到合适的,他最好能把这几天憋着没泄的火气都给交代一下。

  但雁风浔有点小看了他自己。

  他以为他历来是随性的人,应该很有机会找到合适对象。其实并不行。

  就像对着邮件里那些男明星感到乏味一样,雁风浔看着那些来搭讪的人,也依然提不起劲。

  他很快确认了,他的火就是冲着秦招去的,不是随便谁都能灭。

  旁边的人只觉得雁风浔眼光够高,几十个俊男美女靠近,都没让他侧目一下。递手机全都回绝,只能靠眼疾手快往他怀里塞纸条。

  就在大家都以为雁风浔今晚的目的只是喝酒的时候,忽然出了变故。

  那是个看起来秀气可爱的男孩,从群魔乱舞的人群中挤出来,穿着干净,长得也漂亮,气质鹤立鸡群。别人都喝着酒,他一个人捧着旺仔走了过来。在五光十色中,仍然能够看得见他两颊的酡红。

  他低头在雁风浔耳边问了句:“可以请你喝一杯吗?”

  彭呸呸和敏喜手心都出汗了,两个人悲壮地看着这一幕。

  陈厌青和其他同事正玩着骰子,余光却悄悄打量了过去。

  “请我喝什么?”雁风浔没有介意旁人的目光,他挑着眉,看向那人手中的旺仔罐,笑说,“牛奶?”

  男孩脸更红了,把自己的罐罐递给雁风浔:“你……你想喝,就给你。”

  雁风浔笑而不语,接过旺仔,对他说:“出去?”

  “哇哦!!!”

  调查局的围观群众一通起哄,为这晚的喧嚣加码。

  彭呸呸和敏喜抱头痛哭,虽然她们很清楚雁风浔和秦招的CP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但她们真情实感地嗑了那么久,这会儿真是伤心了:“秦队绿了,他彻底绿了啊!”

  在热闹的酒吧街要找安静的地方,其实也容易。只要逆着人群,往河边走,人就少。

  大家在这里猎艳,都是为求快准狠,一招拿下,找个地方各取所需,没人还抽空大半夜地散步。

  雁风浔把手里的旺仔拉罐打开了,递给对方,小男孩低着头,羞涩得耳根子通红,接过来说谢谢,小口小口地喝。

  “叫什么。”

  雁风浔问的时候没看人,目光落在一旁的河水面,那里透射着酒吧霓虹灯的倒影,如梦似幻,有点晃眼。

  “因末……”

  “跟朋友来的?”

  “嗯,毕业聚会。”因末悄悄看了雁风浔一眼,圆圆的眼睛眨了眨,“你呢?”

  雁风浔想了想,说了句:“公司团建。”

  因末似乎又想说话,被雁风浔抢了话头:“哪个因,哪个末?”

  “因为的因,末尾的末。”

  “嗯。”雁风浔没来由的问了句,“自己起的?”

  因末觉得他这个问题问得奇怪,噘着嘴反驳:“名字当然是爸妈起的呀。”

  “不像,很少有父母给小孩儿能起这么好听的名字。”

  “怎么会呢,你的名字也很好听啊。”因末说着忽然顿了顿,低头喝了一小口牛奶,又说,“我刚才听他们叫你了,好像是叫雁风浔。”

  “对,你听得仔细。”

  “因为我一直在注意你。”

  雁风浔停下脚步,看着因末,眼底没什么笑意,但嘴角扬起:“你知道我带你出来是干什么,就敢跟我出来。”

  因末这会儿胆子大了,敢抬头看雁风浔,鼓起勇气道:“做什么都不怕啊,我就想跟你待着,你带我去哪儿我就愿意去哪儿。”

  雁风浔看了他一会儿,笑说:“行,不怕就好。”

  秦招是凌晨两点才回的家。他一进家门,灯直接就亮了。

  他莫名的心头一跳,喊了声:“阿浔?”

  结果是AI小助理说了话:“欢迎回家,秦队长。主人出去了,还没回来。您有什么需要,可以吩咐小助理。”

  AI小助理可以把所有带电的东西变成智能家电,它想雁风浔把它留给秦招,应该就是为了让秦招方便使用。

  可是秦招对这个没兴趣。

  他换了鞋,从玄关走进来,确定雁风浔不在,也没给出多余的反应,径直往浴室走。

  浴室里还残留着一缕淡淡的男香。

  秦招想了想,还是摸出手机,给彭呸呸打了个电话。

  他没有直接问雁风浔,事实上他也没有想管着雁风浔几点回来,他只是单纯咨询一下,他们这场战前放松打算闹到多晚,以及,今晚雁风浔到底要不要回来。

  彭呸呸喝了酒以后,所有的情绪都被放大,连对着秦招也不知道收敛,一接通电话就哇呀呀吼了半天。

  “雁风浔没良心呜呜呜。可怜了我们秦队,这辈子第一个老婆就这么没了……”

  旁边还传来敏喜的呜咽:“是老公,老公!”

  坐在他们对面的边穆一听,汗毛都炸了,几乎是飞过去,把彭呸呸和敏喜拦住,拼命把手机抢了过来。

  “秦、秦队,晚上好!呸呸喝醉了,你别听她们瞎说。”

  “……”秦招无语了片刻,问边穆,“雁风浔呢?”

  边穆谨慎措辞:“他,认识了新朋友,两个人已经出去有一会儿了。”

  秦招不太能理解这句话隐藏的含义,他只从字面意思提取信息,以为雁风浔真的是在交朋友,于是就说:“酒吧人多杂乱,他还小,怎么能随便什么人就跟着走了。去叫他回来。”

  “啊不是……”边穆咬手指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不是雁风浔跟人跑了,是雁风浔带人走了。

  最后还是陈厌青解了围,夺过电话劈头盖脸给秦招来了句:“秦招,你懂懂事吧,人家小雁一个成年人了,该有点儿需要解决的问题了。”

  秦招满头问号:“他有什么问题,我可以解决。”

  陈厌青噗嗤一声笑出来:“我有时候真怀疑你到底是25岁还是15岁,简单来说就是小雁要快活快活,之后他还要跟着你忙那么久呢,你饶了他这一晚,成吗?”

  秦招挂完电话以后,呆呆地眨了眨眼。

  他不是不懂,但又没有全懂。

  可能是因为秦招先入为主地认为,雁风浔还是个学校里的学生,就觉得他青涩,懵懂,稚嫩。但他忽略了,这个学生已经二十岁,其实不小了。

  秦招沉默地消化了这个消息,收起电话,走进浴室。

  他自己生活惯了,也没有那么讲究,这会儿热得难受,直接脱衣服洗澡。

  AI小助理的声音从最近的音响传出:“检测到您的体温过高,是否需要打开空调?”

  “开。”秦招心想,有个AI确实方便。

  浴室里没有空调,热水一开闷得难受,他把门打开,让外面的冷气吹进来。

  雁风浔回来的时候,秦招正站在喷头下,高高仰着头,冲洗自己眼睛里被洗发水进到的地方。

  和健身训练出来的肌肉不同,秦招的身体有野性,每道肌理都透着一股子劲,宽肩窄腰大长腿,雁风浔咬过,知道那是什么手感和口感。

  他楞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避开视线,走去阳台。

  夜风吹得雁风浔脑子疼。

  他在阳台站了好几分钟,也就是不会抽烟,不然这会儿可能已经一包下去了。

  秦招洗完出来,也丝毫没拘谨,擦干净水后就进去卧室拿裤子,穿完才发现雁风浔在阳台那儿。

  他上半身晾着。

  作为高级异能者,秦招身体代谢与常人不同,但那些被雁风浔咬出来的痕迹依旧没有消完,还斑驳地留在上面。

  秦招走过去拍拍雁风浔,问了一句:“你快活完了?”

  雁风浔刚一转头,就听秦招这么问,脸上的表情差点没收住:“哈?”

  秦招上下打量了雁风浔一番,评价道:“好看,他们说你在酒吧很受欢迎。”

  “没有。”雁风浔一看见秦招,就想到刚才他在热气腾腾中一丝.不挂的样子,他没忍住就问了句,“你刚洗澡了,怎么没关门?”

  “热,想吹空调。”秦招侧身走近客厅,倒了杯水,咕咚咕咚几口喝下去,问雁风浔,“怎么回来了。”

  “我在这儿睡,当然就回来了。”雁风浔也好奇,说,“你刚才问我那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我快活完了?”

  秦招把那通电话的内容告诉了雁风浔,并说:“所以,是快活完了吗?”

  雁风浔一开始被他问懵了,但这会儿琢磨过味儿来。他稍稍抵着下巴,似是而非地看着秦招:“这么好奇?”

  秦招也不忸怩,说:“有一点点,他们说,今晚找你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但你都没理。你就跟一个人说话了,两句,就把人带出去。”

  雁风浔表情尴尬:“……谁跟你说那么细。”

  秦招毫不犹豫地出卖:“陈厌青。”

  “确实带他出去了,但不是你想的那回事。”雁风浔坐过去,把秦招那杯水夺过来喝了个干净,压下心头一阵躁动,才说,“他是我家派的人。”

  秦招一听,猛地转过头去。

  他想起上次那个精神契约的男孩,也是故意借着搭讪的名义靠近雁风浔,其实是为了想办法把雁风浔带回去关禁闭。

  秦招害怕雁风浔被带走,他脑子里关于“快活”的念头烟消云散:“他做什么了?”

  “没什么,估计只是想接近我,找个由头留在我身边。”雁风浔随口说,“方便监视我。”

  “雁江找死。”

  秦招冷着脸,要不是雁江是雁风浔的爹,恐怕活不过这几天。

  不过雁风浔为自己的亲爹解释了一下:“不是他,他如果真的想要找人监视我,四个保镖起步。”

  “那是谁?”秦招不懂,“辛老?”

  “辛息。”

  “谁?”

  “我后妈。”雁风浔笑了笑,“她真挺闲的,我离这么远,也得找个人来看着我。”

  秦招嚯的一下站起来,光着上半身,吧嗒吧嗒冲进卧室,取出自己的两把刀。

  雁风浔扬眉:“干什么?”

  秦招十分认真:“跟着你的人在哪儿?我去杀。”

  雁风浔笑起来,声音震得他自己喉咙痒。

  秦招不解地走近,雁风浔还在笑。秦招就一把捂住他的嘴:“不要笑,认真对待。这次要做出回应,让她不敢继续搞这一出。”

  雁风浔由着他的手捂着自己,他甚至按住秦招的手背,在指缝中摩挲,莫名心情很好。

  秦招却觉得痒,想收回。

  “没必要,我已经把他赶走了。”其实不只是赶走,但雁风浔没有细说。

  秦招的手被雁风浔捉着,他只能放下刀,半躬着身子迁就:“他是什么异能?你有没有受伤。”

  雁风浔佯装思考,说:“异能?不知道。”

  反正很快就没有了。

  秦招还想问,雁风浔就不让他问了,猛地一拽,把人塞到沙发角,秦招没反应过来,要推他,结果雁风浔就抱着他躺着不动了。

  “歇会儿,队长。”雁风浔的脸颊贴着秦招的皮肤,耳朵能听见秦招的心跳。

  均匀,不轻不重。

  “困了去洗澡。”秦招嘴上这么说,但也没动。

  “待会儿洗。”雁风浔抱着秦招的腰,有些赖皮地拱了拱,“队长,我好像生病了。”

  这是大事儿,马上就要出发去门桥了,现在生病可不好。

  疗愈师只能治疗被势元攻击所留下的伤,以及一些外伤,身体里的病症不是全都能治。秦招担心雁风浔带着病做不了任务:“哪里不舒服?我带你去医院。”

  “累。”

  “训练太多了吗?”

  “不是。”

  “出去玩久了?”

  “不是。”

  “是不是想到要去门桥,心里有压力?”

  “不是。”

  无论秦招怎么问,雁风浔的答案都是一样。

  他只说他累,但秦招问不出来哪里累。

  “队长。”雁风浔忽然叫了一声。

  “嗯?”

  “秦招。”

  秦招不介意别人对他直呼其名,但雁风浔现在这么叫,意味不明,他就问:“怎么了?”

  “秦招,名字谁给你起的。”雁风浔贴着秦招的胸口,抬头望着秦招。

  “不知道,一直就这么叫。”

  “哦。”

  “不好听?确实,不如你的。”

  “好听。”雁风浔抓着秦招的手,放到自己脸颊边,蹭了蹭,“秦招人。”

  秦招愣了一下:“啊?”

  雁风浔又笑着重复了一遍:“秦招人。”

  他说完,突然就起了身,接下来十分迅速果决从沙发上跳起,往浴室走。

  秦招被他这么胡乱抱了一通却又转头离去的动作搞得一头雾水。

  但他如果把雁风浔理解为猫,就很能理解。

  猫咪偶尔喜欢被摸摸,但不能太久。它们很娇气,挨一下你马上就要跑。

  秦招只是看着他的背影问了句:“去洗澡?”

  雁风浔没回头,走进浴室,关门前笑着回了句:“没,就是解决一个……不受控制的喷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