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努雾司星际体育场面积足有五十万平方米,放眼整个星系来说,它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大场馆,加上周边的配套建筑,整个区域堪比一座小城。因此容纳区区三万报名的异能者绰绰有余。

  只是大也有大的坏处,林乐山从提交预约到填写资料,就换了三个地方,跑了一个多小时。等到正式开始排队的时候,又得吭哧吭哧跑十几分钟,来到另一个区域,开始漫长的等待。

  但一想到只要报名成功就有奖励,他又兴致勃勃,一点都不嫌累。

  反倒是那个信誓旦旦说要陪他排队的好哥们儿,才刚在门口杵了两分钟,就开始东倒西歪,哪儿哪儿不对劲,半趴在秦招的肩膀上,哀叹着:“好累,走不动了。”

  林乐山当了真:“不是吧雁十,一个暑假不见,你体力退步这么明显?!”

  雁风浔擦擦额头的细汗:“好晒,我怕热。”

  “你再看看,你睁开眼仔细看看。”林乐山给他指了指天边的落日余晖,在一片温柔的晚风中质问雁风浔,“你管这叫晒?”

  雁风浔死皮赖脸地说:“我要去旁边那个队伍乘凉。”

  来报名的异能者B级以下占大多数,因此林乐山所在的队伍大排长龙。不仅他们,围着场馆还有好几十个报名点,都这么拥堵。

  而唯有他们旁边的一行队伍,却早早地往前行,连尾巴都已经进入了室内,即将结束排队。场馆的里面为等待检测势元的报名者准备了座位,还有茶水零食。

  可惜林乐山没这个命:“那儿是人家A级异能者排队的点,你过去占位置会被揍的。”

  听到林乐山的话,秦招很平静地看了他一眼:“被揍?”

  林乐山一顿,随即反应过来,有秦招在,似乎挨揍的无论如何也不会是雁风浔。

  别的不说,秦招光是抱着刀往那儿一站,就没人敢靠近。虽然没几个人认出他是调查局的高层,但光从他的气场上也能感觉出这人不简单,异能者们都懂得趋利避害,这种对抗性的比赛,每一个排队的人都可能是擂台上的对手,大家都在相互观察,不动声色。

  就这样,雁风浔和秦招真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往隔壁队伍走去。林乐山本以为自己惨遭抛弃,好在雁风浔走了两步就回头看他,招招手:“愣着干嘛,走。”

  林乐山嘿嘿一乐,朝他们跑了过去,小声嘟囔:“还好没有见色忘友。”

  周围一圈排队的报名者都投来好奇的目光,林乐山忽然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虽然他和雁风浔都不是A级,但他们有秦招这个关系户啊,想排哪儿就排哪儿,多牛!

  很快,林乐山连队都不用排,就已经和秦招坐在候检区的沙发上,和其他几个A级异能者一起等待做势元检测。

  原本检测应该是报名者自己来做,但因为林乐山本身是B级,来这儿属于插队,不合规矩,所以只能秦招陪着他,到时候以调查局内推的名义帮他占个名额。

  雁风浔则没有和他们进来,他留在了大厅里,和上百个A级异能的报名者一块儿扎堆儿。

  候检区的门一关,外面的热闹就被阻隔了,林乐山紧张兮兮地抱着一杯水,左顾右盼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如果有雁风浔陪着他,他还可以淡定一点。

  所谓比上不足比下不余,只要有雁风浔在,他俩就都是异能者中的吊车尾,大哥二哥相互扶持,不觉得如芒刺背。但现在雁风浔一走,整个候检区所有报名者的势元都是在6000往上走,林乐山的压力就来了。

  秦招看出他在紧张,便说:“不用担心,我已经打好招呼了。他们知道你的情况。”

  林乐山点点头,自我安慰了一阵,开始和秦招没话找话:“你说雁十这小子,干嘛不进来等?我记得他最讨厌闹哄哄的地方了。”

  “是吗?”秦招顺嘴一问。

  “是啊!他巨烦人群聚集的地方,我刚认识他那会儿觉得这人真独,从来都是一个人,谁想和他搭话得先受他一个白眼。哈哈哈!”

  “嗯,他以前确实喜静。”秦招想了想,他其实从雁风浔共感的少年记忆中看见过这些片段,只不过记忆重重叠叠,太多也太杂,如果不是林乐山提起,他都快忘了这些细节。

  “你也知道他以前啊?那他肯定跟你讲过和我是怎么认识的?”林乐山有点期待地看着他。

  秦招本来想说没有,但他又觉得,如果这么说,林乐山可能会失落。于是点了点头:“我知道。”

  他只说他知道,也没说是他自己从雁风浔记忆里看到的。

  林乐山自然会以为是雁风浔和秦招聊过他,于是激动地支棱起来:“是吗是吗?他会和你聊我?”

  秦招看他那副样子,觉得有些眼熟。忽然想到街边偶然看见的小狗,饿了好几天后突然被人喂食,就会疯狂摇动自己的尾巴。林乐山就像那样。

  “他和我说过,你是他最好的朋友。”这句话不是秦招瞎编,雁风浔的确这样提到过。

  雁风浔并不吝啬于用“最”字来形容林乐山,因为严格说起来,除了林乐山,他其实没朋友。

  “嘿嘿,是吗?这小子还是有良心的嘛!”林乐山搓了搓自己的后脑勺。

  其实作为好朋友,林乐山一直觉得自己是高攀了雁风浔。

  从家境来讲,雁风浔是联盟军部上将之子,而雁家除了手握军权,同时也是坐拥亿万产业的真豪门。雁家几支里,有从商的从政的从军的,他们共同构成了这个庞大牢固的家族势力。

  就算当年有不少谣言,称雁风浔在雁家不受宠,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受宠的小少爷也是小少爷。

  而林乐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家庭里出生的小孩。他和雁风浔天然的就有一道分界线。

  他小时候父母离异,跟着母亲生活,前几年还挺快活,结果人生不如意,十二岁那年他母亲身患重病,不仅无法再养活林乐山,反而还增添了林乐山的生活负担。当时林乐山年幼,别无他法只能去找他亲爹依靠,也想凑钱治他妈。

  可他爸那时候已经再婚,又生了个孩子,一门心思放在新的家庭里。后妈是个心眼儿颇多而且极其阴狠的人,她拒绝接济林乐山,也不愿意拿钱给前妻治病,想方设法要把林乐山赶出家门。

  林乐山他爸是个怂炮,耳旁风一吹,他就动摇了,问了医生,确定自己前妻的病就算是治了也没两年可活,于是心安理得地把儿子拒之门外,不肯出钱。

  一年后,林乐山的妈妈去世了。虽然这一整年他都在为此做心理准备,但真正迎接这个结果的时候,他还是难以承受。最让人难受的事,他妈去世之后,他爸就出现了。他想把林乐山的监护权拿回来,表面上忙里忙外地准备后事,实际是觊觎那套房子。

  那一年林乐山十三岁,失去了最亲的人,还被亲爹算计,自己又没什么能力反抗。

  某个午休的时间,大家都去食堂吃饭了,林乐山只能抱着昨晚给自己炒的蛋炒饭跑到天台去吃,可是饭是冷的,心也是冷的。

  吃不下去,也活不下去。

  他放下盒饭,突然就一个冲动,想往下跳。

  雁风浔救了他。

  或者不是说救了他,而是抓住了他。

  雁风浔问林乐山:“你想死?”

  林乐山哭得满脸泪水,说:“你别劝我,说什么都不管用。我的人生已经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让我死吧。”

  雁风浔点点头:“行,那你死吧。”

  林乐山:“?”

  雁风浔一边检查自己的装备,然后爬到天台围栏上坐着,一边反复问林乐山:“确定想死了吗?不想死还有机会后悔。”

  “你要和我一起跳?”林乐山不知道这年头自杀还有组队的,他茫然中又带着一些欣喜,好像找到了同病相怜的人,他突然就鼻子一酸,把自己家里那点破事儿一股脑地都宣泄了出来,说到最后,已经哭得看不清眼前,“……你说我怎么活?这世上已经没有值得我留恋的东西。活着太痛苦了,我不想活了。”

  雁风浔递给林乐山一个东西,说“戴着”。

  林乐山乖乖听话戴好了,问雁风浔:“这是什么?”

  雁风浔说:“好东西。”

  说完,他拉着林乐山直接一步跃下教学楼天台。

  对林乐山而言,上百米的距离,摔下去就是个死,没有别的可能。他愣了几秒种后,终于意识到他是真的要死了,于是在空中惊声尖叫:“啊啊啊啊!!”

  雁风浔竟然还有闲情逸致地提醒他:“安静,别让人知道我们跳楼。”

  两个人急速往下落的时候,飞行装置自动检测出高度,在最适宜的距离触发了喷气及伞翼保护,林乐山鬼吼鬼叫了好久,才发现他没有摔死,而是飘在在空中。

  雁风浔看着手里的微型屏幕,调整数据:“啧,还是不行。”

  他已经试飞过十几次,但每次都还是只能缓缓下落,不能达到自由飞行的状态。于是得出结论,人类要靠轻型机甲飞行,还需要一段时间来做提升技术。

  事后,林乐山趴在地上吐了好一会儿,哆哆嗦嗦地看着雁风浔:“你差点杀了我!”

  雁风浔面无表情看着他:“是你想死,我只不过拿你最后的人生帮我做一次双人飞行测试,算你死得其所。”

  “我要报警抓你!疯子!”

  雁风浔盯着他半晌,忽然说:“你妈的房子在哪儿?”

  “关、关你什么事……!”

  雁风浔收好自己的设备,上下打量他一眼,然后从兜里掏出一个长得像打火机的东西,递给林乐山。

  林乐山接过,迷茫不已:“干什么?你要抽烟?我不会……”

  “是伪装成打火机的炸弹。”雁风浔冲他挑眉,似笑非笑地说,“把它送给你爸试试。”

  林乐山错愕不已:“这、这……这是杀人,是犯法……”

  “谁让你痛苦,你就让谁痛苦百倍。谁把你逼死,你死的时候就得拉谁垫背。”

  林乐山第一次听见这种言论,脑子里咻的一下炸开了,毛骨悚然地看着雁风浔,不知道该说什么:“你简直是个……”

  “我简直是个哲学家。”雁风浔耸耸肩,又问他,“房子在哪儿,几栋几号。”

  林乐山呆呆地告诉了他自己家的小区和门牌号,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干嘛要告诉这个疯子家住哪儿?再说了,那很快就不是他家了……

  雁风浔点点头,道:“就作为你帮我试飞的报酬。”

  林乐山当时还处在精神恍惚的状态。直到很久之后,他才知道所谓的报酬,是雁风浔替他拿回了他和他妈妈的家。

  “后来你真的把打火机给你父亲了吗?”秦招问。

  “没有……嘿嘿。”林乐山挠挠头,“我没有雁十那么疯……咳,那么厉害。他胆子大的要命,我有点怂,怕出事就没给。雁十还笑话我,说我的恨其实都是假的,我连报复回去的心都没有。”

  “不管怎么说,至少你没有再想自杀。”

  “可不敢再跳楼了,你都不知道,往下坠的那一瞬间我差点就灵魂出窍了!人还真是不能冲动,你以为自己想死了,其实可能骨子里还有求生欲呢。”

  “那之后你们就成了朋友?”

  “哪能啊!”林乐山一想到这个就乐,“我起初很怕他。你是没见过小时候的雁十,他眼睛里有刀子……秦队长你别见怪啊,我不是说他不好,但是雁十小时候和现在,变化挺大的。”

  秦招没有说什么,只是很轻地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他什么都看见过。

  “虽然我们没有立刻成为朋友,但是我努力地在接近他。”林乐山说,“他和我同龄,但是他比我高一级,那时候他都初三了,马上就要考高中。你想啊,这人长得又帅,脑子又好使,三观还超……不怎么正,但独特。反正我觉得他酷毙了。”

  最初的那一年,他不觉得自己和雁风浔是朋友,总是下意识觉得自己是个跟班,对雁风浔唯命是从,讨好逢迎。

  雁风浔一开始就烦他这个劲儿,还刻薄地形容他为“哈巴狗”,一天天就知道摇尾乞怜。

  雁风浔被他缠得烦了,某天就直接扔了一大笔钱给林乐山,说:“想要钱我给你,以后离我远点儿。”

  林乐山当时就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他确实是在巴结雁风浔,但巴结的原因,是他想要和雁风浔做朋友,而不是想要雁风浔的钱。于是他气势汹汹地把钱塞回了雁风浔怀里,很有出息地说了句电视剧里常听见的台词:“有钱了不起啊!谁稀罕你的钱!”

  雁风浔颇为无语地把钱收回:“随你。”

  然而当天晚上,林乐山就苦哈哈地来找他借钱:“对不起,大少爷,上午是我不知好歹不识抬举……”

  雁风浔:“多少?”

  林乐山:“三百……”

  “三百?”雁风浔有些惊讶。

  “多、多了?那两百也行。一百也可以!实在不行……你看着给?”林乐山尴尬地解释说,“我网上兼职的那个人是个骗子,我忙了一周,不仅没给我发工资,还……骗走了我三百块生活费,我没钱吃饭了。”

  “真行。”雁风浔都快笑了。

  最终,雁风浔借给他五百。不是不想给更多,是给多了林乐山就跟他急,又要讲出那种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话。

  雁风浔一听他说什么“你们有钱人不能践踏我的尊严”就觉得浑身难受,他奉劝林乐山:“少看偶像剧。”

  这些记忆,秦招其实都在和雁风浔共感时,或多或少地看到过,但从林乐山口中再一次听见,又是另一种感觉。

  林乐山在雁风浔那儿得到的,其实并不只是经济上的救助,更多的是一种精神扶持。

  雁风浔对什么都满不在乎的洒脱和随意,也让林乐山潜移默化地学了几成。每次林乐山觉得人生完蛋了,跑去和雁风浔哭诉,雁风浔都是那副懒懒的模样:“就这事儿?”他总能三言两语把林乐山的心结给解了,再告诉他:“天没塌就活着吧。”

  林乐山忍不住感慨:“我就发现雁十这个人吧,真的很神奇。他有段时间在雁家也过得挺不如意的,但是他绝对不会像我这样成天哭哭唧唧怨天尤人,他会反击,而且一定是十倍百倍地反击。总之你找不出他的弱点来,他作为天生没有势元的人,在我们这个时代明明是弱小的,但却好像什么都不怕。”

  秦招忽然想到什么,蓦的笑了。

  林乐山直接吓呆。

  他发现秦招笑起来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气场十分温和。

  “其实秦队长,其实我也有个好奇的事儿……就是,你俩怎么……那个……”林乐山又纠结又挣扎,但是控制不住内心的好奇,比划了半天手语,涨得满脸通红,“就是你懂我意思吧?”

  秦招当然懂,但他说:“不懂。”

  可能也和雁风浔待久了,学了些爱逗人的坏毛病。

  “我这样说吧,雁十这个人现在看起来好像特别好相处,但其实他骨子里还是像小时候那样,对谁都不待见。只不过藏得深了,没让人察觉出来。他说他有洁癖这事儿,最开始就是用来打发人的。他表面上可以装得和人特好,但打心眼儿里烦,谁一靠近他他就浑身难受,所以就说自己有洁癖,不跟人挨着。”

  林乐山说了半天,才绕回重点,“但是啊,他跟你待着的时候,别说洁癖了,都恨不得长在你身上。而且,他好像突然收起了尖锐的那部分,变得温和了。你是用什么方法驯服了他啊?”

  秦招看着林乐山,意味不明地挑了挑眉:“打听这个做什么,你想学?”

  “不不不!”林乐山赶紧摆手,“我不问了,我不想学!”

  天地良心,他只是从来没有见过雁风浔在谁面前这样过,感到大为震撼,他绝对没有要驯服雁风浔的意思。他怕死!

  这时,其中一间检查室的门打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个工作人员:

  “下一组报名者请拿好资料,做好准备,两分钟后可以进来进行势元检查。”

  秦招站起来,林乐山也跟着站起来,亦步亦趋。

  随即,他忽然听见秦招说:“我没有驯,他也不用服。他依然有他的尖锐,他对世界的态度,他性格里温和与强硬的部分我都见过。我觉得都好,我都喜欢,也不想改变任何一点。你说过他像疯子,巧的是我也不太正常。就这样彼此适应了,不需要方法。”

  林乐山张了张嘴,好像十三岁那年自杀未遂的心情死灰复燃了。

  他从秦招身上见识到了和雁风浔的性格异曲同工的地方。他们对外界都充满了不在意,这是一种坦诚的傲慢,骨子里的洒脱。

  “真酷。”林乐山嘿嘿一笑,“听起来像天生一对。”

  秦招看他一眼:“我喜欢这个词。”

  候检区的报名者开始陆陆续续往检查室走的时候,大厅的门忽然拉开,从外面又走进来一队,准备候检的A级异能者。

  他们俩往检查室走的这两步,听见那些人叽叽喳喳地在聊天,好像很兴奋的样子。

  “真的很帅啊……可惜不知道他究竟看上谁了。”

  “他也跟你握手了吗?”

  “他跟我朋友握手了,但是只对我笑了一下。”

  “你们说,他会不会是哪家媒体的记者,来暗访参赛选手?”

  “有可能,要不然他干嘛对我们的异能问得那么仔细,而且还只和那种属性最强的参赛者握手。有个自然系的异能者,控风控雷,属性特别强,是决赛种子选手。他和人家拥抱了呢!”

  “也可能是那种搞地下赌博的!每年都有人拿参赛者下注,他可能在选潜力股。”

  “哪有你们说的那么夸张,我倒觉得他只是单纯的健谈,爱交朋友。我和他握了手的,他手指又长又有力,哇,我简直不能想象如果他抱我是什么感觉!”

  检查室的门一关,外面的闲聊声被隔绝开。

  林乐山看着秦招一脸沉思,轻声问了句:“秦队长,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秦招目光淡淡,声音低沉:“我在想,有些人的洁癖是不是好得太快。”

  “本末倒置?这个异能听起来好特别。”

  “当然特别!特,别,强。”

  “哇,厉害。”雁风浔鼓掌,对面前这个身高不足一米五的男人致以崇高的敬意,“所以看具体是什么能力呢?”

  “只要我对一个物体——不管是死是活,是静是动——使用本末倒置的异能,瞬间就可以让他们的某个属性产生颠覆。打个比方,如果有人正在朝前走,使用异能后他就会倒退。光这一点就很强了!”

  “……哇。”雁风浔很捧场地笑了笑,然而实在说不出违心的夸赞。

  旁边的人都捂嘴笑了起来:“妈的,什么鬼异能。”

  “二臂吧哈哈哈,倒退?!谁在擂台上靠倒退打赢比赛啊!”

  小个子男人被众人嘲笑,瞬间怒发冲冠,跳起来指着众人大骂:“不识货的蠢驴们!擂台上遇见我你们可别哭!”

  然而当一个人的外表看起来足够弱小的时候,他的狠话根本激不起半点波浪。

  现场完全没有人理他,排队排到精疲力尽无所事事的异能者们,都把注意力放在了那个年轻英俊说话又好听的小帅哥身上。

  “小伙子,我看你一直在打听大家的异能,怎么没听你说说自己的?”

  雁风浔看起来有些羞涩:“实不相瞒,我的异能实在拿不出手。”

  “可别这么说,天生我材必有用!任何异能只要你找好了发挥途径,都可以大展宏图!”

  “没错没错。我看你人长得俊俏,以后当个明星也能火遍星际,异能什么的,哎呀,意思意思得了。”

  “可不是吗,你看看咱们这儿几百号人,各式各样的异能,又能怎么样呢?还不是为了几十万的奖金在这儿排着队。你要是当偶像,出去跳跳舞唱唱歌,几百万一下就到手了!异能算什么。”

  那个刚被人群嘲过的小个子男人嘀嘀咕咕道:“妈的,你们对我可不是这么说的……”

  雁风浔笑着应付众人的搭讪,目光在周围逡巡一圈,基本确认这里面有用的异能都已经被他学了个遍,大功告成,就准备收工,进去找秦招玩。

  这时,他的余光忽然看见一个身材瘦小的家伙,正拿着报名表,坐在角落抓耳挠腮,下不去笔。

  雁风浔一顿,他认出了那个小孩儿。

  是九里。

  折叠空间里的小孩儿居然也来参赛了?他一个人吗?

  雁风浔忽然想起九里的姐姐,那个和林本桦一样,被雁飞霄当作工具人抓走的女人。

  他眼神一凝,颇有些敷衍地周围拥挤的人群说:“抱歉各位,我遇见个熟人。回头再聊。”

  一片不满的声音响起,都想挽留他。雁风浔头也没回,拨开众人朝九里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