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蓝跟简生前后脚进了病房，林涵月在问简意疼不疼。
简意正要说不疼，简蓝先一步出了声。
“我去让人来给他打个止疼药。”
简意的话咽了回去，简蓝出门喊医生。
但还没等他走到门口，桑鹿推门走了进来。
手里还拿着针剂。
是止疼药。
简周让他过来的。
简蓝猜到了，让开了路。
桑鹿对林涵月与简生，轻笑：“我来给一一打止疼药，之前忘记了。”
“嗯。”
林涵月为简意掖了掖被子，站到了一旁。
针剂打进了简意体内，简意没什么反应，从醒过来，他的情绪就很沉闷。
比之前，更差。
林涵月担忧的问：“是不是很疼？”
简意摇头，说：“没有，妈妈。”
桑鹿跟简蓝一同看向简意，煞白小脸的简意补了句。
“就是有点困，想睡觉。”
“好。”
闻言，林涵月扶着他重新躺下，简意由着她给自己盖好被子，没再动。
简蓝和简生一同出门，独留林涵月一个人守着简意。
之后，简生与简蓝每天都会过来，桑鹿间歇的会来看看简意。
而每次他过来，两人都默契的不提简周。
因为简意身上又戴上了摄像。
一个月时间飞快，简意拆绷带这天，同样是个晴天。
桑鹿小心的将一圈圈绷带缠绕下，取纱布时，更是仔细。
本平静的简意，到这刻手指还是颤了颤。
林涵月，简蓝他们都在他面前围着。
最后一片纱布取下，他们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生怕吓到简意似的。
简意睁开眼，刚开一条缝，睫毛抖了抖。
因为阳光，他看到了地上的阳光，很刺眼。
“一一……”
林涵月见他不动了，轻声喊他。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简意慢慢掀起眼睑。
黑色的瞳仁不再如之前的死寂，而是黑黝黝的发着亮，如黑曜石般。
林涵月惊喜的向前：“一一，你……”
陌生的人脸让简意下意识后缩，如被惊到的小猫。
林涵月动作戛然而止，但脸上的笑意始终没退。
“我是妈妈，一一。”
“妈妈……”
简意看着面前干练又不失优雅的女人，轻眨了下眼睛，确认后，转过视线，一一扫过屋内站着的人。
简蓝和简生见他看过来都笑起来，简意的目光却定在了桑鹿身上。
“你是……”
桑鹿没穿白大褂，所以简意辨不清。
他有微末的希望，希望这个人是简周。
“我是桑鹿，你的医生。”
“啊……”
简意掩住眼底的失望，又看向简蓝。
简蓝笑而不语，等他猜自己是谁。
但简意挪开了视线。
“爸爸。”
“哎爸爸在。”
简生满脸欣慰，简蓝嘴角抽了抽。
“你怎么不问我？”
“哥，你的领带还是我买的那个。”
虽然他不知道红色长什么样，但是带给他这般热烈张扬的感觉，肯定是他之前给简蓝买的那条。
简蓝理了理领带，说：“你还挺聪明的。”
简意没理他，简蓝这次看到了他眼里明晃晃的无语。
简蓝嘿了声，说：“我这可是特意戴上的，生怕你把我认成大哥……”
林涵月与简生同时看他，简蓝霎时噤声。
他看向垂下眼的简意，要说话，桑鹿抢了话头。
“一一，不看看你自己长什么样吗？”
他声音含笑，简意抬眼看他。
桑鹿鼓励的点了点头，说：“一一可比我们都要好看。”
简意看着他称得上美的脸，又看向林涵月与简生。
林涵月也对他笑，伸着手，说：“来，一一，妈妈带你看。”
简意将手递过去，林涵月带着他走到了镜子前。
镜子前的简意穿着宽大的病号服，脸色苍白却挡不住的精巧。
每一处都充斥着少年意气，原本死水般的眼睛，更因为有了光亮为他添了神采。
“我的一一很好看。”
林涵月拨了拨他的头发，简意笑了笑，说：“妈妈很漂亮。”
“嘴甜。”
林涵月又看向镜子里的简意，她盯着他的眼睛，轻叹似的：“妈妈盼这一天，盼了好久。”
从领养简意回来，就在等简意复明的这天，十八年，终于实现了。
林涵月眼眶又红了，简意握住她的手，安慰她。
“妈妈，你别哭。”
“是啊，妈，大好的日子，你哭什么？”
“涵月。”
简蓝和简生一同劝，林涵月嗨了声，压下眼眶的酸涩，说：“我这是高兴的。”
她拉着简意回去，总瞅着简意的眼睛。
“没哪里不舒服吧？”
简意摇头：“没有，妈妈。”
“没有就好，要是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及时说。”
“我知道的。”
简意还是很乖，林涵月却有些怅然的说：“总觉得一一一下长大了。”
之前的简意总带着些玩偶似的机械，但现在他的眼睛里可以流转各种神采，主观性更强了。
简意看向林涵月，说：“可是长大了，也是妈妈的孩子。”
他的神色，不算浓，带着浅淡的笑意。
林涵月笑弯了眼：“一一说得对。”
她看向桑鹿，说：“还需要检查吗？”
“要检查。”
桑鹿看向简意，简意对上他的视线，眼睛亮了点。
“走吧，我带你去。”
“好。”
简意要朝他那边走，林涵月拉住了他的胳膊。
“妈妈陪你去。”
桑鹿脸一僵，简意也跟着顿了下。
“妈妈，我自己就可以了。”
“妈妈陪你。”
林涵月坚持，简意偏头看她。
林涵月笑了笑，说：“一一，你刚能看到，什么都不熟悉，妈妈怕你害怕。”
“妈妈，我……”
林涵月稍稍紧了手，简意垂下眼，说：“好的妈妈。”
“乖。”
林涵月对上桑鹿的视线，说：“走吧，桑医生。”
“好。”
桑鹿倒是很快收敛了神色，他带着简意去检查室，林涵月寸步不离的跟着。
连着简意检查时，她都没避让。
简意脸色越来越灰败，直到所有检查做完，他的希望，全部灭了。
“好了吗？”
林涵月扶着简意起来，问桑鹿。
桑鹿帮着将简意扶起来，说：“好了。”
“嗯辛苦了，桑医生。”
“没事，今天就可以出院了。”
“好。”
林涵月带着简意出门，筹谋着之后的事情。
其中不乏再给简意补办生日，带简意出国，带简意旅游，等等……
但简意都没过心。
他趁林涵月不注意，回头。
企图看到想看到的人，
但是检查室门口只站了桑鹿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