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成年男子,晏含章对自渎一事并不避讳。
男孩子十几岁第一回 春梦之后,对此事差不多就无师自通了,就连韩旗这个年纪最小又最傻的,都偷偷看过香艳的画本子。
成亲之前,俩人都是纯情少年,又血气方刚的,怎么自渎也无所谓。
总不至于连手的醋都要吃。
但现在成亲了吧,这样那样过了吧,大好一个相公就躺在旁边吧,身强力壮哪哪儿都不虚吧。
竟然自己躲在被窝里搞小动作?
晏含章后牙都要咬碎了。
就这都不说什么,用得着发出这样的声音吗?
压抑中带着兴奋,喘个气儿还拐着弯拖着音,一只手在枕头上紧紧抓着,猛不丁身上还颤一下。
跟自己这啥那啥的时候,表现都没这么积极过。
方兰松绝对是故意的。
“哎!”晏含章转过身,没好气地在方兰松后腰上戳了一下,“床上还有个人呢!”
“啊…嗯…抱…抱歉…”方兰松喘得厉害,声音沙哑中还带着点儿软,“我…我小点声…啊嗯…”
晏含章:???晏含章听得浑身燥热,全身的火都被勾起来了,从头顶烧到脚趾,最后集中在腿间。
今儿要不翻身压上去,把人干得服服帖帖,连韩旗都得笑话我。
可是吵架呢。
晏含章这边儿正抉择着,里面又有动静了,方兰松翻了个身,面朝着晏含章,对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只微张着嘴唇。
晏含章甚至看见他短暂地伸出舌尖儿,在枕头上碰了一下。
“你这是…咳发烧了?”晏含章一张嘴,才发现自己嗓子都有点儿发紧。
方兰松脸上的红意已经蔓延到了耳后,鬓角碎发被汗打湿,混乱粘在脸颊上。
他抬眼看向晏含章,两边眸子里各笼了一汪水,睫毛轻颤着,好半晌才道:“能…嗯…能帮我拿方帕子么?”
晏含章两边眉毛都要飞到天上去了,只觉得胸口如擂鼓,呼吸都不畅快了。
没等晏含章有反应,方兰松自己靠过来,上半身探出被窝,趴在晏含章身上,伸手在床头桌子上拿了方帕子。
在他要缩回被窝的时候,晏含章猛地起身,不管不顾地压了上去。
“干…干什么?”方兰松气儿还没喘匀,一脸惊恐地看着他。
“干你。”晏含章简单直白地道。
刚要俯身吻下去,方兰松一把推在他胸口,“不行。”
“不行?”晏含章拧着眉问道。
“嗯,不行,”方兰松道,“我…快好了,今儿…不愿意跟你那样。”
“不愿意?”晏含章道,“你嫌弃我?”
方兰松无奈提醒他,“咱俩吵着架呢。”
“你要…认输吗?”
一句话仿佛晴空霹雳,平地惊雷,晏含章咬咬牙,“那今儿,用腿成了吧?”
方兰松摇摇头,从他胳膊底下出溜出去,回到了自己的被窝。
暧昧的味道在床帐里蔓延开,方兰松很久才平静下来,转过身,把脏帕子抛到地上,又转了回去,估计是要睡觉了。
“行,没我照样快活是吧?”
晏含章坐起来,把自己被子一团,枕头夹在胳膊下面,麻利地下了床,扔下一句“想要了可别求我”,头也不回地往外间儿去了。
方兰松把脑袋埋进被窝里,吃吃地笑了好大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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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含章认床,昨儿晚在贵妃榻上,翻来覆去很久才睡着,一大早,被饭香味儿搅得肚子咕咕叫,睁开眼,天已经很亮了。
“兰…”想起来还在吵架,又把话吞了回去,揉着眼睛坐起来,觉得腰有点疼。
这榻铺了很厚的毛毯子,可睡起来就是没床舒服。
起来披上件外衫,盆架子上已经兑好了洗脸水,还冒着点热乎气儿。
往里间儿瞧一眼,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没了方兰松的影子。
晏含章刷好牙,又洗了把脸,一脚把房门踹开,被日头闪得眯了眯眼。
“今儿天倒是不错。”
“少爷,您醒啦。”乐黛正抱着扫帚扫院子,听见门响,对着晏含章弯了弯腰。
“他呢?”晏含章伸了个懒腰,“一大早干嘛去了?”
“您说方少爷是吧?”乐黛仰着脸,“说是回玉丁巷了。”
他把扫帚立在房檐柱子上,朝晏含章走过来,“桌上有吃的,小的伺候您用饭吧。”
外衫没穿好,乐黛看见了,伸手要给他整理。
晏含章往后闪了一步,自己把外衫袖子穿好,边系腰带边往屋里走,“他吃了吗?”
“吃了,”乐黛在原地愣了一下,笑着跟了进来,“方少爷一早吃了饭才走的。”
“嗯。”晏含章在饭桌前坐下,方兰松常坐的那个位置有湿抹布擦过的痕迹,干干净净的。
搅搅面前的一碗海米粥,还是热乎的,勺子碰在碗壁上,声音清脆好听。
晏含章吃粥喝汤,都喜欢先搅一搅,方兰松为此还说过他,说这样会让粥变稀,吃起来不香了。
想到这个,晏含章又多搅了几下。
今儿就想吃不香的粥。
“少爷,”乐黛把一碗炖鹌鹑往他跟前挪挪,“您尝尝这个,昨儿晚上就在灶上煨着了。”
“哦,”晏含章没心情听乐黛说什么,指了指远处一碟腌萝卜,“哪来的这东西?”
“方少爷拿了来的,说是下饭。”
“好,”晏含章站起来把小萝卜拿到跟前,夹了几块在粥里,一连吃了好几口,自语道:“怎么觉得没小时候吃的脆生了。”
乐黛在旁边站了一会,又问:“方少爷跟您,吵架了?”
“啊?”晏含章嘴里还塞着块饼,含糊应了一声,咽下去之后,又喝了口碗里稀溜溜的粥顺顺,才抬头看乐黛,“没啊,没吵架。”
乐黛有些尴尬地点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晏含章这才反应过来,还有个人一只在旁边看着,以前吃饭也有人伺候,一般是钟管家,后来看着方兰松满身不自在的样子,就不让人进屋伺候了。
他又夹了块小萝卜,对乐黛摆摆手,“你先下去吧,这儿不用伺候。”
“嗯。”乐黛施了一礼,转身往外走。
“哦对了,”晏含章转头,“去卯生那瞧瞧,看这小子起了没,该去学堂了。”
乐黛答应着,出了屋。
不知道是不是小萝卜的原因,这顿饭晏含章吃了不少,起来又换了身外袍,外加一件不带毛边的斗篷。
是个大晴天,街上不太冷,就是快入冬了,身上总觉得干燥。
晏含章去了医馆,病人不多,就拿了本医书,坐在门口的竹椅上晒太阳。
“师父,”有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晏含章睁开眼睛,小乙正弯腰看着他,“睡着啦?”
“啊。”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实在是舒服。
“您中午在哪吃?”小乙问,“他们几个商量着在后院涮锅子,您来不来?”
一听涮锅子,晏含章还真有点儿馋了,这种天气,围着冒热气的铜锅,吃上几口涮羊肉,那滋味儿。
啧。
“你们吃吧,我回去吃,”跟这群小徒弟一起吃饭太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晏含章站起来揉揉脖子,“放开了吃,我请客。”
小乙笑着“哎”了一声,忙谢他师父,又进屋拿了斗篷过来,帮着晏含章系上。
街边小饭馆热热闹闹地上了客,各种小食摊前都占了人,胡饼摊竟然排起了队。
晏含章溜达着就拐进了玉丁巷,老远就闻见了涮羊肉的味儿。
这东西还真是京城人的入冬必备。
方兰松的院子关着门,旁边那处好几间房打通的大院子里却闹腾腾的,不用想,就是那帮孩子在吃饭。
一见晏含章进来,都转头向这看,几个调皮点的孩子还站起来挥手,一叠声地叫师娘。
对方兰松就叫哥,对自己叫师娘,这是什么辈儿?
等等…师娘?
晏含章扫了一眼,没看见方兰松,试探着问他们,“你们…兰松哥呢?”
一个长得挺黑的小男孩儿往屋里指了指,“师父在里头换衣裳,刚不小心洒了汤。”
“师父?”晏含章问。
“是啊,师父,”那小黑孩儿眼睛亮亮的,“兰松哥说我们这改成武馆,得叫师父,早上大家都拜师了的。”
晏含章嘴角忍不住上扬,又被他压下去了,因为他看见方兰松出来了。
方兰松刚换了件青色的袍子,窄袖掐腰,黑皮靴子上还绕着两圈银链子,挺…飒爽。
他抬头看见晏含章,也愣了一下,紧接着拍了拍那小黑孩儿的后脑勺,“去,再搬个凳子来。”
小黑孩儿捂着后脑勺,嗖地在凳子上弹起来,一股风似的跑进了屋。
瞧这身手,倒真是个练武的好苗子。
小黑孩儿搬了个圆凳子过来,放在方兰松的位置旁边。
晏含章也没客气,挨着方兰松就做了过去。
孩子多,两张八仙桌拼在一起,摆了两口铜锅,周围全是肉,只有两个小竹篮,里面装了各种菜。
晏含章肚子咕咕叫了一声,才发现手边没有碗筷,正要站起来去拿,小黑孩儿又一阵风似的冲出去了,转眼间,晏含章手里就被塞了副碗筷。
晏含章忍不住拍拍他的后脑勺,“跑这么快,跟轻功似的。”
小黑孩儿嘿嘿笑了两声,说“师父更厉害”。
因为该称呼的缘故,晏含章对方兰松心里的气已经消得差不多了,转头想给他抛个和好的笑,结果人家专心涮肉,一个眼神都没往他身上分。
落寞地吃完这顿饭,等方兰松放下筷子,这群孩子又都起来,利落地收拾着桌上的碗筷,俩孩子一人一个搬走了铜锅,一个还没桌子高的小男孩踮着脚,三两下把桌子擦得干干净净。
晏含章站在旁边,恍惚间觉得自己是个小废物。
应该是要午睡了,孩子们规矩地给他俩打完招呼,各自回房了。
看着方兰松进屋的背影,晏含章迟疑一下,还是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