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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赌场和兵器火药两件事重叠在一起,才能够达到如今的情和赌场几乎是前后脚被发现。
萧逸斐是太子,位置比所有皇子都要稳固,没有理由搞谋反,单拎出来萧明德肯定不会信,但加上萧明德的人亲自挖出来的赌场问题就不一样了。
一齐事发,正常人都会关联在一起去向萧逸斐责问,哪怕其中有一件事不是他所为,在大半证据确凿的情况下根本无从辩驳。至于曾经的门客,听到风声就跑得没影了。
毕竟没有人想要一个岌岌可危的蠢笨主上。
“知道了。”半晌,萧醉泊看起来像是抓住了点什么头绪的样子,没有过问最值得忌惮的问题,“后山那里本王抽空去一趟,其他人处理掉。”
上官朔平静地应下,就好像早知萧醉泊会这般处理。
他习惯把不必要的东西隐去简洁汇报,这点萧醉泊心知肚明。事实上即使无需那些东西,萧醉泊也知道牵连之人只多不少,单单几个人又怎么可能达成传播瘴病这般荒谬的举动。
双方明知数量庞大,一方依旧下令,另一方平静接受,心照不宣地隐去令人寒心的人心。
无中生有的慰藉,也是他们原本的行事习惯。
上官朔领命离去,不见平日中的嬉笑玩闹,无情的面上似是沾染上不少戾气,所有人的名单在他脑海中如流水般过过一遍后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军营中发生的种种他都有听说,如今待处理人员中没有一名军营中闹事兵士的结果出乎所料,但还好白烦恼怎么潜入营中动手了。
感恩放过他感恩安公子!
要是以前的萧醉泊绝对会一锅端的!!
传闻千百,屈指可数的真实中有一点说的是真。
萧醉泊生性凉薄,性命对他而言无所谓轻重他就是这样的人。
无可救药,但能压制,而唯一做到压制的便是安以墨。
他的安以墨不喜欢他无情冷血,那他就忍忍,忍到不被关注的空隙悄悄去做;喜欢他的书生意气,那么萧醉泊不介意把这些东西拿出来逗人开心。
只可惜良知这个东西如果早个十年或许还能剩一点,不过没关系,他能学着装成有的样子,并且自认为进步神速。
只要对方不挑衅到他的安以墨身上,做到熟视无睹不算太难,其他帐……有的是时间往后慢慢算。
只是可惜这次在军营闹事的那锅人不能动,珍贵的独处时间被分走,总不能让安以墨教育的话白说。
清风拂过,四方院中立有一人。
不知过去多久,那人等到把憋了许久的外泄戾气收敛得差不多,这才背手离去。
悄无声息的风儿终是无法逃过清澈水波的坦诚,荡出层层涟漪。池底锦鲤自由游闹嬉戏,少年郎蹲在池塘边,沉浸于短暂的宁静。姜颜大致带着安以墨说完厢房庭院所在后就识趣走人了。
据她所说,这座院子是不久前萧醉泊买下来的私人府邸,只是不方便落牌才用了姜府作为遮掩。她有自己的地方住,今日来这边单纯是奉命打个照面,往日碰上行事都能给个方便。
远离喧嚣,久违的安寂。
旧日重现,听不见看不到外界的腥风血雨,仿佛身回安王府的悠闲日子。
说来有趣,悠闲的时候盼着刺激;日日算计时怀念躺平,不过想来也没错啊,生活本就是矛盾又合理。
就像萧醉泊,一直向他引荐自己阵营的重要伙伴,但也会出现刻意避开他的场面,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
不过倒是提醒他了,之前在军营内即便有魏武把手四周,也有瘴病、不合时宜等一系列情况导致他至今没有提及一些后世带来的可实施的小手段。
嗯,好像这些小手段才是他最初敢跟萧醉泊打空头支..票的底气。安以墨起身拍拍衣袍安慰自己没事,现在说不晚。
“萧醉泊?”转身就见到想见之人的心情有点微妙,不过省了他到处找人还咬担心会不会不小心撞破什么密谋计划的现场就是了,“来了怎么不喊我。”
美景佳人,宛如梦境,纵使是钟爱煞风景的萧醉泊也不愿去打扰这份恬静。
“刚到。”
安以墨不觉有疑,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不免扬起一边嘴角,颇为自得:“你知道消石吗。”
提问的语气中满是能得到肯定回答的坚信,话题转变过快,奈何萧醉泊甘愿随着少年郎的步伐走,有问有答不失所望:“有听闻可做医药用。”
“我想要些消石。”安以墨开门见山,“天然消石的产出在秋季多一些,不过应该是可以找得到矿洞的。”
萧醉泊也没多问,直接应下:“好。”
安以墨丝毫不担心执行力满分的萧醉泊会做不到,有这份回答,就离清凉夏日靠近一大步!
夏天要消石,当然是用来制冰啦!
不得不说,萧醉泊不多追究原因实在是太贴心了。安以墨知道能用消石制冰,但事实上他也没有亲手试过,只记得原理。谁叫现代物理根本不需要实验呢,有在课上给看视频都是奢侈。
毕竟他也要面子的,万一搞不定丢人可丟大发了。
“哦对了,我记得曾经看到过有一种物质和消石很像。”安以墨临时想起来他自己查资料的时候总和硝石放在一起的芒硝,回忆着区分方法道,“可以取一小块扔到热碳上分辨,能热烈燃烧起来的就是消石。”
萧醉泊微微挑眉:“看到。”
“可能医书上吧,毕竟我生病的时候看过不少乱七八糟的书。”
在医书上看到医用的消石有问题吗?
没有。
或许是说服力太足,萧醉泊松了追问的口。
而安以墨不知道的是,萧醉泊在意的不是什么医书上有记载,而是提及的那场大病。
离京后萧醉泊有着人暗中打听过安以墨得病的情况,结果无论是谁都一问三不知。一场让安以墨宁愿自己看书,冒着送命的风险乱吃药都无人知晓的大病,来去得悄无声息。
理由能编,可脉象不可控。
可恨。
他的少年郎经受病痛的折磨不知多久,安家竟无一人知晓!
是让他们太过自在了。
“萧醉泊!”
一声清朗唤回思绪,萧醉泊佯装无事:“怎么。”
安以墨抿了抿唇,回想适才暴戾的气势一言难尽,委婉地找了个形容:“知不知道你刚刚一副想灭门的样子。”
某种意义上来说,安以墨的形容十分切确。
“我又不会伤你,怕什么。”
“?”某人的在意点真的很奇怪,他不觉得自己有表现过一次怕萧醉泊啊,“之前我被你划了一刀的时候都没怕过你好吧。”
记忆中的寒刃来袭,萧醉泊彻底没话说了。那夜的事情他记不清楚,却也记得清清楚楚。
赤热的血液从白皙小臂上涓涓流出,浸染外衫,可少年郎的清秀面庞上却只有担忧。
噗通。
池塘中的锦鲤忽地跃出水面,卷着的点滴清凉驱散变得过分沉重的气氛。
两人离着池塘很近。
萧醉泊偏过脑袋,深邃的双眸默视水滴甩上漆黑衣袍,似在出神。
移开目光前在他左臂上停留过一瞬,冲这,安以墨就知道萧醉泊在想什么。
“早就好了。”无情冷漠的萧醉泊印象太深,接触后才发现的多情的萧醉泊反而让人难以看透,太多时候实在是莫名其妙。安以墨无奈,“不如早点叫人去找找消石矿。”
萧醉泊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直接翻篇:“这两日我会出去一趟,晚上不一定回来。”
完蛋。
向自家老婆报告夜不归行程的诡异念头长出来了。
安以墨利落地把奇怪思想踹出脑海。“很危险?”想想这还是第一次萧醉泊出去不带他。
“不好说。”
“行吧。”
萧醉泊不说就当他不知道了?
南下期间能够发生的事情就那么些,他们现在出了营但不代表摆平军中的恶意。萧余奇按到至今未动的兵多半开始活动,而导致瘴病极速扩散的背后黑手中参与的那个副将……毫无悔改之心不说,原剧情中还把萧醉泊害得不浅啊。
设计将萧醉泊从军营里引到山林里,结果行踪不明整整三天,期间发生的事情被作者潦草带过,但能够知道的是身边的几个人恨不得把军营和附近城镇给掀了,最后还是顾简捡到了九死一生的萧醉泊将人扛回了大本营救回来一命。
这么说,萧醉泊明知有危险还主动赴约。安以墨要开始怀疑萧醉泊是不是真的想活久一点了。
没打算让他跟着是吧,没关系,他会让萧醉泊答应的。
交易什么的他最擅长了!
当天,魏武接到了一项来自安以墨的特殊任务——砍竹子。砍的还不是一般的竹子,非得是竹筒壁完整厚实且小巧便携的。
不枉魏武在人烟罕少的山林间与各大竹子奋斗了一下午,收获颇丰。回来后又被拜托将小小竹节制成竹筒,再在末端捅一个洞。
有武将的帮忙进程就是不一样,没要一个时辰,十几节小巧的竹筒排排坐。谢过魏武,安以墨抱起一堆小竹筒径直往庖厨跑,闷头研究。
夜色当空,喧闹的世间归于漆黑与寂静。
某间黑洞洞的房间内,微弱星火骤然燃起,暖橙火光照亮一小方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