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安了解沈辛然,知道没人能说服他,他向来不听劝,自己留下来他也不会让自己疏导,不然也不会因为过劳导致精神力暴走。

  周末照旧去华深市给沈辛然疏导,白安能明显地感觉,暴走后沈辛然的精神状态一直很不好。

  疏导结束,沈辛然从床上起身穿衣服的时候,肌肉结实的身材毫无保留地闯入视线,白安不自在地挪开了眼光。

  在沈辛然穿衣服的间隙,白安内心已经天人交战了好几百个回合。沈辛然扣好最后一颗扣子后,白安终于下定决心,偷偷抬眼看了一下沈辛然,小心翼翼地扯了扯他的袖口。

  冷厉的视线盯得白安一激灵,刚找好的借口差点被吓没了。

  “那个……就是,我这周刚请了假,要来华深市和朋友玩。要待一个星期呢,这期间我能不能和你一起住?”

  沈辛然依旧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白安感觉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好像要被他看穿了,连忙撇脚地找补:“我一个人住酒店的话挺不安全的,有点害怕……”

  沈辛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色莫名地反问他:“和我住就安全了吗?”

  “啊?”白安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跟沈辛然住有什么不安全的?不都在一起住了两年多了吗?为了能顺利留下,在一开始的疑惑后,他肯定道:“很安全啊……你又不是什么坏人。”

  说完“坏人”这个词后,低着头期期艾艾的白安没发现,沈辛然嘲讽地对着他笑了一下,但下一秒又恢复了平日的冷肃。他漫不经心地道:“好啊,随便你。”

  白安愣了一下,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快,立马高兴起来,“那我去收拾东西。”

  在他转过身后,沈辛然看着他因为收拾东西不时露出的纤细腰肢,眼神越发暗沉。当晚白安就明白了天下没有免费的住宿,沈辛然愿意让他留下来一起住,但代价是要肉偿。枉他还天真地以为给沈辛然疏导,就是和以前一样牵着手。

  直到在床上被人弄到连说话都没力气,白安才迟钝地回味过来沈辛然那句意味不明的“和我住就安全”是什么意思。

  在华深市被人酱酱酿酿了一个星期后,白安感觉沈辛然的精神状态已经回复到平常水平,才放心地离开。

  他定的中午的机票,出发前出于礼貌还给沈辛然发了条消息。他以为以沈总没礼貌的个性,看到了也不会回他。没想到下飞机刚打开手机,就看到了沈辛然的回复。

  虽然只有“知道了”三个字,但比起以往的已读不回,在白安和沈辛然的通讯记录上,已经是里程碑式的巨大进展。

  意识到这可能是自己这一个星期“以身饲魔”才换来的进展,白安刚刚雀跃的心情又复杂起来。

  回来后白安照旧朝九晚五地上班,他正跟往常一样洗漱完要下楼吃早餐,却看见了坐在餐桌上夹小笼包的沈辛然。他以为自己没睡醒,单手揉了揉眼睛,看见沈辛然挑眉撇了他一眼。这永远都不给他一个正眼的眼神,是真的。于是他有些惊讶地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沈辛然慢条斯理地舀起一勺粥,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刚刚,10分钟前。”

  看着桌上打包带回的早餐还冒着热气,白安知道自己问了多余的问题,于是他换了个问题:“你不是还有一个月才结束在华深市的项目吗?”

  “我就不能提前结束了回来吗?”这次沈辛然连看没看他,像是觉得白安问的问题蠢得不忍直视。白安估计他现在心里得吐槽,自己要有这种没眼力见的员工肯定得英年早逝。

  白安有点委屈,他的行程从来不跟自己说,多问两句就开始不耐烦。为了不被沈辛然嫌弃,他接下来都安安静静地吃自己的早餐。

  沈辛然看着白安垂头安静咀嚼的腮帮子,一动一动的,脸颊看着就很柔软,很好亲。他的头发蹭到了肉乎乎的耳垂,一副很好捏的样子。沈辛然的食指和拇指不自觉地摩挲了一下。

  看着白安安安静静的一幅受气样,沈辛然突然觉得有点不习惯。刚结婚的时候,白安和他吃饭总是会偷偷地观察他爱夹什么菜,还时不时地找着话题想跟他聊天。每次看着他说话时眼睛都亮晶晶的,很开心地叫他阿然,一副傻乎乎的高兴样,蠢得让人看不下去。是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安静的呢。

  白安莫不吭声地干完了一大碗香喷喷的鸡丝粥,满足地从碗里抬起头,对面的沈辛然不知道在想什么,还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该不会自己吃得太忘我,像狗刨食吧。白安不自在地摸摸嘴角,看看有没有粘上米粒。

  沈辛然突然冷不丁地开口:“以后你中午也过来公司给我疏导,每个月疏导费给你翻倍。”

  白安想到了以前的一些糟心事,不是很想去,于是问他:“怎么这么突然?”

  听出他语气里的抗拒,沈辛然突然有点不太高兴,“那让你再焚香沐浴,吃斋念佛准备几天?”

  阴阳怪气的语气,就跟他反对加班时主任让他在家躺着领工资的口气一个样,白安讪讪地说:“那倒也不用。”

  沈辛然依旧没给他好脸色,“以后早饭午饭也跟我一起吃,我妈让我跟你多接触。”

  白安点头说知道了,就说他今天怎么会带早餐回来和自己吃呢,明明以前带饭给他还会被嫌弃。

  刚结婚的时候,白安抱着多和丈夫接触建立感情的幻想,常常想尽办法和沈辛然一起吃饭。虽然两人的第一次见面不太愉快,但白安想着看人不能只凭表面的只言片语。

  为了等沈辛然一起吃饭,白安每天都等到很晚,就算等到了,沈辛然有可能在外面有饭局,回来也不一定会跟他吃饭。

  又一次没有终点的等着,白安终于受不了这种没有回音、没有止尽的等待,他第一次鼓起勇气给沈辛然打电话。电话接通的那一刻,话筒里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喂?”

  像一道曙光,在白安漫无边际的等待里划开了一道口子。但照耀他的光亮没有持续太久,话筒里的声音很快开始不耐烦:“说话,有什么事?”

  “你今晚还回来吃饭吗?”因为长久的等待,白安的声音里不禁带了点委屈。为了等沈辛然,他一直饿着呢。

  这点不自禁的委屈触怒了沈辛然,他冷漠地质问:“我是不是告诉你,不要做多余的事?现在自作主张又要委屈给谁看?以为装装委屈我就得依着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劈头盖脸的指责让白安措手不及,再开口时声音里已经带了点抑制着的泣音。但不等他解释完,沈辛然已经挂了他的电话。

  白安没想到丈夫会这么抵触自己,为了不被误会,他那天晚上特地等到沈辛然回家,想和他谈谈。

  工作了一天的沈辛然精神本来就很烦躁,再看到这个今天妄想道德绑架他的人,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他暴躁地扯了扯领带,不耐烦地命令白安:“让开。”

  白安低头让到一边,在他上楼前还是鼓起勇气问他:“你待会儿有时间吗?我有些事想和你谈谈。”

  沈辛然冷冷地丢下一句“没空”,头也不回地上楼,只留下白安自己体会被拒绝的难过。

  想起曾经心心念念和沈辛然一起吃饭却被拒绝的心酸,现在沈辛然主动要求和他一起吃饭,白安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昨天刚说完要找沈辛然一起吃午饭,一下班白安就赶紧下楼坐上小李的车,抛下了平时和他一起吃饭的小张,就怕待会儿赶上下班高峰期。

  等他吭哧吭哧地跑到沈辛然的休息室,沈辛然看着他空空如也的双手,问他:“饭呢?”

  “啊?”什么意思?他不是只喊自己过来吃饭的吗?也没说要带饭啊。

  沈辛然放下手里的文件,声音不大,但白安就是能感觉到他不太高兴,“李坚,去订一份和味楼的双人餐,10分钟后要送到。”

  在等饭的10分钟里,白安没事可做,他平时又不爱玩手机,就坐着发呆,偶尔看看在翻文件的沈辛然。他觉得沈辛然还真是生得一幅好皮囊,剑眉星目,鼻梁高挺。一米九几的身高,单是西装革履地坐在那儿,就让人觉得赏心悦目。除了开口的时候嫌弃自己,没有其他的缺点。

  以前白安来给他送饭的时候,也爱这样看着他。有一段时间白安经常给沈辛然送饭。因为沈辛然平时老不按时吃饭,胃炎又犯了,这次来势汹汹,足足在医院躺了三天才被医生批准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