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巷子，巷子口就是一家铁匠铺。
李卫国和杨蜜正站在铁匠铺门口。
门沿上挂着“铁器张”三个大字招牌。
这铁器张也是燕京的老字号据他自己说是张小泉张家的旁支。
张小泉后来发展成了品牌，从原先的打铁变成了做剪刀。
铁器张这边就一脉单传，依旧以打铁为生，偶尔也替人磨磨刀。
他们进去时，铁器张正在吃早饭。
李卫国掏出菜刀道：“老张，我这把刀可能淬火没做好，卷口了，你帮我处理一下，再磨一 磨。”
李卫国手上的菜刀卷刃很严重，如果只是打磨，没几天还得卷。
这把菜刀用的是65号锰钢，是比较上乘的材质，但因为淬火没到家，所以整体偏软，这就正 常使用切菜都卷刃，更别说对付骨头了。
搁以前他肯定不懂，但系统给了锻造和热处理工艺，所以他才知道，这把刀之所以这样，是 因为淬火没做好。
所谓淬火，就是把金属加热到一定温度，然后放入水中或者其他液体中快速冷却的过程。
这个过程中最重要的点就是把握好温度和时间，只有这样，才能使金属的硬度、韧性、耐磨 性达到指定的标准。
“今天不急用就放这儿，我一会儿要出门，明天一早才能回来。”铁器张回答道。
杨蜜拽了一下李卫国的衣角，“可是晚上做饭要用。”
这话铁器张也听见了，他咽下食物道：“那你们去别家看看吧。”
要是换成往常，李卫国肯定转身去找别家，但今天他却有点手痒。
这么好的实践机会，他不太想放过。
“老张，你什么时候走?”他问道。
铁器张说：“大概一个多小时吧。”
李卫国算了一下时间，觉得绰绰有余，于是开口道：“要不这样，我也会打铁，我自己动手， 工钱照给。”
铁器张看了他一眼，身材欣长，手上没有老茧，怎么看都不像，不过他还是答应道：“你会弄 就弄吧，不收你钱。”
“谢谢。”李卫国高兴道，他脱了外套递给杨蜜，开始做准备工作。
“卫国哥，你真的会打铁啊?”杨蜜有些担心，凑到他耳边小声问道。
李卫国起了逗弄的心思，佯装受伤道：“你不相信我?”
“我没有，我当然相信卫国哥，我……”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李卫国才会相信， 一脸着急。
“逗你呢。”李卫国笑道。
“卫国哥!”杨蜜鼓着小嘴， 一副气呼呼的样子。
很可爱。
李卫国不再逗她，转身开始炼刀。
他把菜刀把手卸下来，用火钳夹住刀放进炉火中加热，等刀身颜色通红，他再取出来，放在 铁毡上锻打。
李卫国开始动手以后，铁器张就端着碗过来看着，他对李卫国有点好奇，也怕他弄出事故。
这会儿，他的眉头微微皱着，满脸的不得劲。
李卫国的打铁流程没问题，但锻打手法很生硬， 一看就不是经常动手的。
他不想李卫国白搞，于是把碗放下，走过去接了李卫国手中的铁锤和火钳，嘿哟嘿哟的捶打 起来。
李卫国也没和他争，他的长处不在锻打上，而是工艺。
锻打结束，铁器张夹着菜刀就要往冷水里放，被李卫国拦了下来。
“老张，再回炉”」 。”
铁器张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将菜刀重新投入到火炉中。
“铁器张，这是什么情况?”围观的人好奇道，这和他们平时看的不一样。
“李家后生有点东西，这是种很高明的处理办法，普通铁匠都不会。”铁器张感慨地道。
他能认出来，换句话说，他也不是普通铁匠。
刀还在炉子里加热，两人只能等着。
“老张，能不能麻烦你拿点盐出来?”李卫国问道。
铁器张心中惊疑了一下，“你拿盐做什么?”
“淬火。”
铁器张心中一震，这可是他张家不传之秘，这李家后生怎么会知道?
还没等他回神，李卫国又可惜道：“可惜没时间配专门的淬火溶液，不然这把刀只会更上一 层，以后再想卷刃都不行。”
铁器张的心扑通扑通跳的很快，他收敛心神道：“不知道这淬火溶液需要什么?”
李卫国道：“聚乙烯醇……”他刚说出这个名字，铁器张就一脸迷茫。
李卫国想了想，报出了可替代的药品名称。
铁器张依旧听不懂，他摇摇头道：“听不明白，不过我很感兴趣，你要是不怕泄露，就写一 写，我托个邻居去买一下。”
李卫国自然愿意。
就算流出去也是造福大众，更何况他本来也需要试试，回头轧钢厂肯定也要推广。
李卫国写下药品名字，那边就有人拿了钱和纸条出了门。
等待买药的过程中，菜刀又锻打了一次，并且已加热完成。
李卫国将刀埋进煤灰里。
恰好这时候帮着买药的邻居回来了，李卫国开始对淬火溶液。
铁器张这里没有那种精细的刻度秤，也没有天平，李卫国只能用手估。
不过有系统加持，倒也够用。
李卫国认真配溶液时，那买药的邻居好奇的问：“铁器张，这菜刀为啥要放在煤灰里啊?” 铁器张也不明白。
他很想问李卫国，但李卫国正在配置淬火液，他又怕打扰他。
倒是李卫国感知到了，出言解释道：“这叫回火，放在煤灰里，是为了保持菜刀的温度，以此 达到逐步降温的效果。”
这下铁器张也不懂了，李卫国说的每个字他都听清楚了，但就是不明白其中的含义。
李卫国见他们没问，也没再深入解释，等淬火溶液勾兑好后，他又将菜刀再次放入炉火中加 热。
菜刀一点点起色，等菜刀整体微红后，李卫国将它迅速放入配置好的溶剂中。
“吡—-”的一声，菜刀整个泡进来溶液，冒起了大量水汽，大概两分钟后，李卫国将它取了出 来。
磨出刃口，再装上刀把， 一把散发着寒光的菜刀摆在众人面前。
铁器张看着那不一样的刃口，心中有些异动，他问：“我可以试试刃口吗?弄坏了我赔你一把 新的。”
“尽管试，坏了不用赔，算我技术不过关。”李卫国大方道。
他其实也很想知道，这把刀究竟到什么程度。
铁器张去寻了一根木棍。李卫国拦下他道：“木棍试不出来，换铁片吧，或者你家有废弃的菜 刀也行。”
邻居们听完满脸惊讶。
“砍铁片，这刀不就废了吗?”
“可说不是。”
“我倒是有点期待，要是真的能砍呢?”
铁器张闻言摇了摇头，他不认为这把刀能厉害到砍铁片的程度。
不过他还是依了李卫国的话，去拿了自己家的菜刀。
一把菜刀而已，他还是赔得起的。
铁器张倒是大气，他把菜刀的刀口朝上，拿着李卫国的菜刀砍了下去。
用过刀的人都知道，这么砍，放在下面的刀是要吃点亏的。
“当”的一声，两把刀猛地撞到一起。
众人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铁器张把刀分开，两败俱伤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李卫国的菜刀依旧散发寒光，完好无损，铁器张的菜刀却豁了口子，利器切入的那种窄小的 口子。
“丶|天哪，居然真的完好无损。”
“这把刀也太厉害了!”
“拿这把刀去剁骨头，那不是轻轻松松?”
“想要!”
邻居们议论纷纷，铁器张一整个惊呆在了原地，他拿着刀的手都在颤抖。
这怎么可能?
片刻后，他一脸诚恳的望着李卫国：“李家后生，不知可不可以跟你学这手?拜师也好，怎么 样都行。”
铁器张对打铁很虔诚，碰到这种技术，心里痒得不行。
“那你得等我晚上回来，我现在还要带蜜蜜出去。”李卫国看了眼全程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的 杨蜜。
铁器张立刻道：“行，我今天不出门了，就在家等你。”
“好。”李卫国道：“那就把菜刀放你这里，回来再拿。”
李卫国和杨蜜离开后，铁器张依然拿着菜刀在店里研究。
他拿出一块铁片，放在木头桩上，再拿起菜刀狠狠砍下去，铁片断掉，菜刀任然完好无损。
“好东西啊。”铁器张在心里大吼。
被惊住的还有一个人。
他身材高大，浓眉大眼，穿着一身军装，握着一把工兵铲，冬装都遮不住他身上肌肉带来的 力量感。
最让人动容的还是他那张脸，脸色黝黑且多处脱皮，嘴唇皲裂。
有经验的人一眼就能看(赵的的)出来，明显是驻守边疆，久历雨雪风沙的戍边军人。
他听说铁器张打铁很厉害，所以想来改良一下工兵铲，没想到铁器张这么厉害，居然菜刀剁 铁，还能完好无损。
“这位同志，有什么需要吗?”铁器张看着来人道。
“听说你打铁厉害，特意来找你改良这把工兵铲。”
男人递上工兵铲，“就打造成你这把菜刀的强度，多少钱都没关系。”
铁器张一开始很高兴，反正等着也是等着，有活做最好，听到最后满嘴酸涩。
他不会。
“不瞒这位同志，这把菜刀不是我打造的，是巷子里李家的后生打的。”
铁器张把刚才的事情讲了一遍，然后道：“别看他手生，这弄出来的东西真不是盖的系。
我这也是把他的刀留下来研究，你要是想锻造成这种，就只能等他回来，看看他愿不愿意帮 你改造。”
“哦?还有比你更会打铁的?”男人惊疑了一下，又看了眼那把菜刀，刀锋锐利，斩铁不坏，是 把从来没见过的好刀。
“好，我就在你店里等他。”
想到真能打造出像那把刀强度的工兵铲，男人拿着工兵铲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有了这样的利器，对面那帮乖孙子再敢挑衅，必定让他们有去无回。
男人眼里闪过一抹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