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姜衫无语地闭了嘴,自我安慰果然不应该和一个脑子有病的人较真。

  许淮烟依然温柔地看着他,似乎很喜欢他吃瘪时无言以对的反应,姜衫错开他的视线,干脆抬手支着太阳穴小憩。

  从岫清山出发去白玉城应该有段时间,他可以闭目修整一番。

  然而,不及他陷入深眠,马车就停了下来......

  *

  “这是哪儿啊?”姜衫看向周边的树和山坡,“我们为什么要在这儿下车?”

  “因为这个,”许淮烟手上拿着一缕十六股红线编制的红绳,红绳闪烁剧烈,“他们的「命线」提示为夫,这里和他们的消失息息相关。”

  “这儿?”姜衫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看了看,“他们埋地里了?”

  他本来只是开玩笑,但许淮烟却认真点头:“有可能。”

  姜衫微微张嘴,不过想到在这诡异的世界,埋地里能活也不是不可能,他又把嘴紧紧合上。

  现在是黄昏,日暮时的晚霞摛锦布绣,在天边渲染出一片夺目的瑰丽。

  “我好像......饿了。”

  姜衫的话虽然不太合时宜,但按照正常晚饭时间,他的话也不算突兀。

  *

  原来这里是白玉城的郊外,许淮烟领着他来到了一间还比较热闹的酒馆,里面推杯换盏笑声朗朗,浓郁熏人的酒气充斥着整个空间,许淮烟嫌恶地抬手轻轻掩了会儿鼻。

  “两位仙长,里面请里面请。”

  跑堂极其热情,将他俩带到了角落靠栏杆的舒适位置。

  姜衫想了想点菜道:“来一壶竹叶青,一碟油炸小黄鱼、一碟盐酥花生米、一碟溜肥肠、炒两碟青菜,再打一大盆饭。”

  “好勒~~二位仙长稍等片刻。”

  跑堂飞快地转向厨房报菜单。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姜衫点的菜就上齐了。

  “仙长慢用。”

  跑堂将最后的一盆米饭放在桌上后就毕恭毕敬地走开了。

  *

  “许一半,像你现在这种级别是不是不吃饭也不会饿?”姜衫边扒饭边问道,筷子挑起一条油炸小黄鱼放进嘴里。

  许淮烟端杯淡淡地抿着酒,煞有介事地「嗯」了声:“一日三餐对为夫而言,只能算是习惯,吃不吃无所谓,难吃就不吃,好吃就吃。”

  言外之意即「这里的饭菜不好吃」。

  这时,与他们间隔一桌的四名客人闹出的动静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

  “老子特么的把你当兄弟,你却背着睡我婆娘,我特么杀了你。”一名粗汉愤怒地拍案而起,从腰间拿出一把锋利的短刀迅速插向身边同伴的心口。

  被袭击的男子从条凳上摔了下去,胸口鲜血潺潺不止:“你特么疯了?你哪里来的老婆?”

  “啊杀人了杀人了,快去报官、快去报官。”跑堂的对那些吓得离开的客人求道。

  “对啊,老婆是我的才对,你特么睡了我老婆。”坐愤怒粗汉对面的书生面貌的男人突然起身道。

  他手里拎着一个酒壶,“哐当”一声砸在了被袭击那名男子的头上,男子被砸得头破血流,下一瞬就晕了过去。

  姜衫边吃菜边目瞪口呆,许淮烟却一直很平静。

  体内正道的光发作,姜衫义愤填膺地起身,正准备上前主持公道,身体却走不动道儿了,他惊疑地看向许淮烟,许淮烟的左手竖着一根食指,食指上明明什么都没有,却像绑了个什么东西,他轻轻一拉,姜衫就被迫坐了回去,全身仿佛被束缚。

  “许一半!”他偏头怒道。

  许淮烟懒得管这是他的本意,还是正道的光发作,无差别在他嘴上画了个闭口禅,姜衫登时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姜衫:挺好挺好。

  正道的光:许一半没救了,我也没救了。

  书生男子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他转身看向愤怒粗汉,愤怒粗汉的刀刃却指向了他,书生的脖颈飙出大片血雾。

  “小白脸,勾引我老母。你去死吧。”狂暴粗汉眼眶猩红,拽着书生的长衫衣领,将他按在了桌上,一刀又一刀地插下去。

  其他客人们忍不住窃窃私语:“他们这是疯了吧?他们仨哪里有老婆?况且,那小白脸不是和那个杀他的人有一腿吗?”

  姜衫和许淮烟静静地听着他们的谈话。

  这时,粗汉好像终于清醒,看见面前的两具尸体后,他悲愤地举刀插进脖子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一桌四人只剩下一个醉酒后正埋头呼呼大睡的男子,同伴的互相残杀似乎对他没有丁点影响,而他才是四人里唯一有家室的男子。

  但是,没人愿意上前喊醒他,怕他也发疯,最终还是跑堂不得不鼓起勇气上前推了推他的身子。

  结果他没怎么用力,那名男子就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脸色煞白,看样子已经死了有一会儿了。

  “啊!”

  酒馆里越发骚动,一哄而散几乎都跑光了。

  眼下官兵还没来,客人里就只剩下许淮烟和姜衫,姜衫可怜巴巴地盯着许淮烟,许淮烟才微微一笑,大发慈悲地解了他的闭口禅和束缚。

  “他们为什么会突然发疯?”姜衫认真看向许淮烟,“你应该很有经验吧?”

  许淮烟好整以暇地勾了勾手指,跑堂赶紧上前点头哈腰,怯生生地问:“两位仙长有何吩咐?你说他们四个是不是中邪了啊?”

  许淮烟:“你认识他们四个吗?”

  跑堂的鸡啄米似的点头。

  “那说一下最近发生的,和他们四个都有关的事。”许淮烟淡漠道。

  跑堂的有些为难地挠了挠头,没一会儿突然眼睛一亮:“小的想起来了。”

  *

  亭台楼阁、玉宇琼楼,夜晚的太师府别有一番美景,花香袭人、凉风轻拂,婆娑树影在各式图案灯笼的映衬下身姿袅娜。

  许淮烟摇着折扇:“带我们去西南边的一间客房。”

  身着苍色缕金祥云纹的男子恭敬回答:“二位仙长,请随我来。”

  这名男子正是申国太师之子赵康,也是酒馆里与那四名男子发生过冲突的人。

  赵康将他俩带进客房,又命人上茶后,就被许淮烟赶走了......月光下的他后背冷汗涔涔,咽了咽唾沫,眼神惊恐地看向他俩隔壁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