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以前，师尊到底和你说了些什么？”
许淮烟双目猩红，愤恨嫉妒地盯着他充满恐惧的双眸。
当时，他看见师尊和樊远站得极近，而且附耳细聊，举止在他眼里简直是过分亲密，让他无法忍耐。
樊远立即明白了他的用意，忍不住冷笑：“许师弟，他们全是死在你手上，对吧？哈哈......为了姜灵渊那个老不死，你不惜......残忍杀害同门，值得吗？”
许淮烟还是头一次在动手时遇见这种反常表现。
“你不怕死？”他疑惑地提了提眉，手上的劲道松了少许。
“呵，”樊远轻笑一声，趁着还能呼吸忙吸进大口空气，喘息道，“反正早死晚死都得死，拜入玉间教就是一只脚踏入鬼门关，许师弟你还蒙在鼓里呢？”
许淮烟唇角抽了抽：“你什么意思？”
“你该不会以为姜灵渊看重你，是真把你当徒弟吧？”樊远望向他的眼神多了几分同情，“许师弟，你真的是被他骗惨了。”
“师尊不把我当徒弟？那他把我当什么？”许淮烟愈加不解了。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师尊不要把他当徒弟，而是把他当夫君。
“当药引啊！你个傻子，哈哈哈哈哈。”樊远不禁放纵地大笑。
许淮烟立即死死地捏住他的双颊，不准他笑得如此放肆。
“什么药引？”他的脸皮不受控制地轻颤，声线不小心带了丁点哽咽。
“还能是什么药引？你以为残杀同门的只有你吗？你以为那些忽然失踪的同门是真的失踪或者逃跑了吗？你以为上清殿不过一个炼丹的地方，为何会有那般强大的禁制？”樊远笑着笑着就哭了，“那些你以为失踪或者在外遇难的同门，其实他们大部分都被姜灵渊投进了炉鼎，我们全都是药引，你也是，我也是，只不过你属于天材地宝，而我只是普通药材罢了。”
许淮烟觉得脑子好像被什么东西塞得满满的，根本不及他反应，他的胸口好像堵了一团棉花，声音闷闷道：“你胡说。”
“胡说？我说的全是真话，不信你自己可以打破上清殿的禁制去看看。”樊远微微翘了下唇角，含着视死如归的笑意。
“如果师尊是为了杀死我们，要为何要救我们，教我们踏上神之途径，为什么？”许淮烟眼圈通红，不敢置信道。
“吃果子也得先种树不是？”樊远轻笑着解释道，“在修真界有一条很残忍的法则，天地能量守恒，只会转移不会消失，相同途径最终都会因为神药的稀缺走上自相残杀，所以同一途径的能量自然也能转移，低阶修为修士不一定就对高阶修士完全无用，他们可以转化成丹药的形式进入高阶修士的体内，至少有固本培元的功效......
当然，你不一样，那老不死不是说过吗？你的血很重要，我猜测你可能会成为老不死成神的进阶辅料，到时候你的肉体会被投进炼丹炉内制成真正的仙丹，助他成仙。”
樊远越说越得劲，笑容逐渐冷酷变态。
然而，下一瞬，他的面部表情就彻底滞住了，脖子以下软绵绵地倒在地上，脖子以上被许淮烟使劲攥在手里，断裂处的鲜血泼洒在他的脸身上，青色道袍顷刻间被染成了暗红色。
“药引？”
许淮烟舔了舔唇瓣，小声自言自语，眼神里一片迷茫。
如果樊远说的是真话，一切都是师尊的骗局，他在师尊心里连人都不算，只能算是炼丹材料......那他该怎么办？
不管怎样，许淮烟明白，若想知道真相，就必须进上清殿看看......而且，这玉间教应该不止樊远知道真相，只是他们不敢相互交流，不敢对外透露罢了......
师尊肯定有个控制所有人的办法。
*
果然......几日后，许淮烟在其他师兄那里证实了樊远没有说谎......不仅如此，他还得到了一条线索，原来师尊那里还捏着每个弟子的命线，随时可以掐断命线送他们归西。
虽然早死晚死都得死，但脑子没毛病基本都更喜欢「晚死」。
那些告知许淮烟秘密的人，也都成为了他的手下亡魂......反正他已经杀了不少玉间教弟子了，他相信师尊应该不会觉得他反常，更不会意识到他已经洞悉玉间教的骗局。
师尊的秘密让他浑身发冷，仿佛连灵魂都冷冰冰，更别提肉体了。
为了打破上清殿的禁制，他先偷偷潜进玲珑轩，偷走了姜衫的神器「上清扇」，而且事不宜迟，既然拿到了上清扇就得立马行动，否则只会打草惊蛇。
刚好，今晚师尊就在上清殿。
有了上清扇的庇护，以他的修为破掉上清殿的禁制不算太难，只花了一盏茶的工夫，但同时也必须在一盏茶的工夫出来，否则就会被师尊发现。
不过许淮烟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他来这一趟就没打算完全瞒着师尊，他悄无声息地站在窗外，从镂空的窗棂望进去，刚好看见师尊面无表情地拎起一位师兄。
他握着那位师兄的肩膀，对师兄的苦苦求饶充耳不闻，轻而易举地将他抛进了殿中央最大的炼丹炉内。
师兄的惨叫声在殿内回荡。
姜衫的面色冷漠至极，在他的眼里，何必对药材倾注感情？
“师尊，求求你了......放过我吧，求求你了......师尊。”一位师姐哭得很大声。
但她哭得再大声也没用，前一位师兄的下场也是她的归宿。
许淮烟瞠目欲裂，内心拔凉拔凉，他当然不会心疼同门，他心疼自己，自己也是药引，也会像其他药引一样的结局。
姜衫吩咐道童好好看着火，随即转身回房，他刚转身就看见许淮烟泪眼汪汪地站在门口：“师尊，要么爱我，要么去死。”
“......”
姜衫注意到，许淮烟手里拿的正是他的上清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