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养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一眨眼又过去了半个多月。

  见霸总迟迟没有让他上班的意思,李安洲憋不住了,毕竟天天白吃白住也太不像样了, 就自告奋勇去说自己已经好了。

  程景望带他去看了医生, 医生也说恢复得差不多了。

  刚出医院大门,李安洲便兴冲冲地说:“程总, 那我明天可以跟你去公司了吧。”

  程景望却说:“下周再说,这周六给你看一场好戏。”

  “好戏?什么好戏?”李安洲很好奇。

  吊完人胃口后, 程景望却闭口不谈了, 任李安洲怎么问,他就是不肯再透露一星半点。

  没办法,李安洲只能期盼周六快点到来,他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好戏”。

  终于到了周六。

  可霸总一直没有什么反应,不会是忘了吧。

  于是, 李安洲几次三番凑到人身边旁敲侧击地提醒。

  程景望貌似很享受李安洲凑上来问, 每次都会停下手头上的事好好回应, 但就是装傻不说到点子上。

  临近晚饭时间, 程景望叫李安洲一起出去。

  李安洲明白是要出去“看戏”了, 既然霸总不肯说,他也先不问了, 等到目的地再说。

  看车开到了勋盛大酒店。

  李安洲问:“程总,我们是来小周总的地盘吃饭吗?”

  程景望只说:“先吃饭。”

  刚进酒店大门没走几步, 李安洲就听见后面有人在喊他的名字,回头一看是苏若莹、许沁月和温朗来了。

  李安洲惊喜:“你们怎么来了?”

  苏若莹看了一眼程景望,笑着说:“程总说要请我们吃饭, 还特意让我们先不要告诉你。”

  一听这话,李安洲看向霸总:“程总,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呀?你怎么想起来请吃饭的?”

  程景望朝三人友好地微笑,最后目光停在了李安洲身上:“算是为我之前的失礼赔罪。”

  霸总这笑得也太不自然了,还赔礼道歉?

  真的假的?

  李安洲怀疑自己听错了:“程总你说什么?”

  这时,酒店的服务员迎了上来:“程总,各位贵宾,小周总已经将包厢准备好了,由我来带你们上去。”

  “有劳,”程景望说,“那我们先上去吧。”

  李安洲尚未从霸总刚才的话里回过味来,下意识要跟上去,被苏若莹拽了回去。

  只听苏若莹在他耳边小声说:“前两天程总特意发短信给我们,不但表达了歉意,而且说要请吃饭,还让我们暂时不要告诉你。”

  “如果是为了之前不让我们见你的事道歉,他明明早就可以请吃饭啊,为什么偏偏等到你好了之后?说到底这顿饭其实是我们沾了你的光。”

  “我猜......他是为了讨你欢心吧,洲洲,你和程总真的没有情况吗?”

  “啊?能有什么情况,”李安洲被苏若莹的分析整懵了,“你别瞎猜了,天天脑子里别光想着莫名其妙的事,程总可能只是前一段时间忙,没功夫招待。”

  一直旁听许沁月凑上来说:“洲洲,程总不会是要追你吧?”

  李安洲:“啊?”

  许沁月摸着下巴说:“一般都是这种套路啊,先跟身边的人搞好关系。虽然以程总的性格他不可能会来讨好我们,但是能有这种示好的行为已经很让人诧异了。”

  李安洲无奈地笑了:“打住打住,怎么越说越离谱了?你们俩如果不想被程总赶出去,就管好自己的嘴啊。要是被他听见这瞎扯淡的话,他可没我这么好脾气。”

  许沁月跟苏若莹相视一笑说:“在程总面前我们当然不会说啦,我们可是来好好品尝美食的,这大酒店可贵了!”

  苏若莹附和:“洲洲,你就放心吧,你和程总的感情生活相较于美食,我们更关心后者。”

  李安洲摊手:“那祝你们能多吃点吧。”

  一进包厢,李安洲就看见小周总已经坐着了。

  见他们来,周连勋站起身迎上来一个个打招呼:“欢迎欢迎,今天是程景望请客,你们可千万千万不要客气,在我的地盘上,帮我多宰宰他,最好让他不仅把钱用完了,还得帮我洗盘子!”

  小周总这么一说,惹得李安洲不由得去联想霸总穿着西装洗盘子的画面,也太有喜剧效果了。

  他憋不住,笑着接茬:“小周总说得对,我们一定竭尽所能,什么贵点什么,势必要把程总给吃破产咯!让他只能留在这里洗碗。”

  说完,他开始在心里盘算,凭程家的资产,他们几个应该几百辈子也吃不完吧。

  程景望则面无表情地问:“这是黑店?”

  “是啊,”周连勋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答,“专坑你们程家人的黑店。”

  看大家都还站着,李安洲说:“我们先坐下吧,好好计划计划怎么把程总吃破产。”

  程景望看向“大言不惭”的小助理,眼眸中带着笑,他说:“随意。”

  在周连勋的介绍下,他们先点了几道招牌菜。

  见苏若莹他们收着劲,没有继续点了,李安洲看着菜单上最贵的那栏问:“你们能吃海鲜吗?”

  苏若莹答:“能啊,不是已经点了一样海鲜了?”

  李安洲说:“那来个澳洲龙虾和帝王蟹。”

  “我靠,”苏若莹小声惊呼,她坐在李安洲的右手边,在餐桌下用手怼了李安洲一下,提醒说,“洲洲,你看清楚没,这澳洲龙虾一只8888,帝王蟹一只9999,你悠着点,别得寸进尺。”

  李安洲有恃无恐,毕竟霸总亲自发过话了。

  他把视线转向坐在他左手边的程景望,问:“程总,刚才是你说的‘随意’,这能点吗?”

  程景望漫不经心地喝了口茶:“点。”

  李安洲笑了,眼神示意苏若莹他们没事,继续研究起了菜单。

  这些东西他们平时根本吃不到,现在霸总开口了,不乘机宰一顿怎么行呢?

  李安洲看见菜单上一款冰淇淋的标价,好奇问:“小周总,这黄金冰淇淋有什么不一样吗?怎么一份要1888?”

  “当然不一样了,黄金冰淇淋顾名思义就是有黄金,”周连勋介绍说,“这冰淇淋的原材料都是从国外空运过来的,黄金呢,是那种可食用的金箔,你如果感兴趣可以尝尝。”

  李安洲爽快地说:“好啊,那要六个,一个人一个。”

  “噗呲,”周连勋忍不住笑出了声,“程景望,你这小助理不简单啊,以后养得起吗?”

  程景望反问:“你管得着吗?”

  周连勋:“好好,我不管,我当然是心怀感激,毕竟顾客就是上帝啊,而我又遇见了这么慷慨的上帝。”

  见李安洲还看着菜单,苏若莹再次提醒:“洲洲,够了够了,点太多吃不完的。”

  李安洲这才合上菜单,对程景望笑了笑,这一顿怕是要十来万了吧。

  菜上来后,程景望拿着杯子起身,其他人见状也赶紧站起来。

  程景望举杯说:“以茶代酒,为我之前的无礼道歉。”

  李安洲本来以为霸总是要说什么开场词,没想到是道歉的话,他惊讶地微张嘴巴。

  他见过霸总在酒桌上的状态,就是那次王砺平攥的局,霸总简直犹如一座冰山,高冷且拽得一批,哪里会这样说话啊。

  虽然霸总的语调依然很平淡清冷,但是能主动敬酒道歉也太让人震惊了吧!

  在场的还是温朗先反应过来,他笑笑说:“程总,太客气了,那件事都过去半个月了,过去就过去,我也以茶代酒,回敬程总一杯。”

  苏若莹和许沁月也连忙说:“是啊是啊,程总你太客气了......”

  “能看见你这样可真不容易啊,”周连勋的目光在李安洲和程景望之间回转,他摇头笑了笑,向李安洲举杯,“洲洲,你加油哦,我还想多看点好戏啊!”

  李安洲被说得一头雾水,小周总看戏关他什么事?

  看着大家去喝杯里的饮料,他也跟着喝了,然后坐下,忍不住轻声对邻座的霸总说:“程总,你变了。”

  程景望挑眉:“什么意思?”

  “只是一件小事,有必要这么大动干戈吗?”李安洲说,“你之前对王砺平他们可是拽得很,虽然现在也很拽,但是居然会敬酒认错了?你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啊?”

  程景望听笑了:“跟你......的朋友有关,不是小事。”

  “啊?”

  李安洲没听懂,但看程景望已经动筷了,他也开始吃。

  吃饱喝足,“吃喝玩乐小分队”四人皆靠在椅背上消食。

  李安洲觉得好久没吃得这么畅快了,枪伤没好的时候,程景望天天盯着他管着他,不让他吃这吃那的。

  今天突然吃了这么多美味,他感觉他的胃要消化不过来了。

  他对慷慨解囊的霸总笑了笑:“感谢程总,这一顿真是我这一个月,啊不是,是这二十多年来吃得最最痛快的一顿了!”

  苏若莹他们也欢呼:“感谢程总!”

  程景望喝着饮料,笑而不语。

  就在此时,周连勋的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听了十几秒,然后说:“好的,已经开始了是吗?我们现在就过去。”

  挂断电话后,他看向在座的人说:“走吧,好戏开场了。”

  李安洲不解其意:“小周总,这是什么意思啊?我们要去哪?”

  “上次大意了,被任子炼搞了,肯定是要搞回来的呀,”周连勋解释说,“我和你家程总就合计着一雪前耻。今天,任子炼在这酒店对面的会所参加什么晚宴,我们当然要过去问候问候了。”

  敢情霸总一直说的“看戏”就是这个,李安洲不免有些担心,万一任子炼那家伙又在背地里放冷枪该怎么办?

  程景望似乎看出了李安洲的担忧,他说:“放心,已经安排好了。”

  苏若莹和许沁月倒是兴致高昂地问:“那我们能去吗?”

  苏若莹甚至展示起了她带着点肌肉的胳膊:“我也能打的!”

  温朗拉下苏若莹的手:“若莹,不要胡闹。”

  “你们当然能一起去了,”周连勋眼眸里精光闪烁,“这次带你们去看看,什么是真的砸场子。”

  勋盛大酒店对面的会所装修精良,一看就是专供有钱人玩乐的地方。

  让李安洲诧异的是,他们几个人进去,竟然一路畅通无阻。

  看来真像霸总说的那样,已经安排好了。

  举行宴会的大厅开着门,可以远远看见里面灯红酒绿,觥筹交错,许多名流身处其间,或游走,或说笑。

  程景望直接带人走了进去。

  厅中正放着舒缓的音乐,灯光较暗,一开始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他们。

  直到周连勋站上内侧的高台,用话筒说:“音乐停一下,灯光打开,我们来说正事了。”

  话音刚落,控制音乐和灯光的人真照做了。

  台下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周连勋说:“我们是来找任子炼算账的,其他无关人员赶紧离开,免得误伤。”

  说着,他抬手指向了任子炼所在的地方。

  站在台子旁边的李安洲顺势张望,不光看见了任子炼,还看见了任子炼身旁的王高杰和坚哥。

  台下议论纷纷,人们似乎还不明就里,没有人走。

  只见周连勋打了个响指,一群西装革履的壮汉从门外跑了进来,大概有十几个人。

  参加晚宴的人开始骚乱,有几人步履匆匆地离开了。

  周连勋趁热打铁:“我再强调一次,晚宴到此结束,麻烦无关人员赶紧离开。”

  台下的人走了二分之一,不知道剩下的人是在观望,还是想看戏。

  程景望走上台,接过话筒,冷声说:“我只说一次,我们是来找任子炼的,无关人员请离开,不然就是跟程氏做对。”

  周连勋续上一句:“也是跟我周连勋做对,照揍不误!”

  这两句话很有用,台下的外人都跑完了,就剩下任子炼、王高杰和坚哥。

  李安洲一直观察着任子炼那边的动静,他看任子炼中途打开了手机,猜是在叫人。

  结果来不及把猜想说出来,门口就闯进一群人,约莫也有十来个,应该是任子炼叫来的“援兵”。

  这下两方人数变得差不多了,李安洲忧虑地望向台上的霸总,千万别出什么岔子。

  程景望却丝毫不慌。

  他好整以暇地走到李安洲面前,脱下西装外套和领带让李安洲拿好,又解开腕上的手表塞到李安洲手里,说:“去二楼看台。”

  李安洲知道霸总想干什么,他抓住人:“不行,程总,你一起去吧,太危险了!”

  周连勋也走了过来:“洲洲,你不用担心,你家程总身手好得很,你就让他找回上次在你面前丢掉的面子吧。”

  “不行。”李安洲就是不松手。

  没办法,周连勋给了苏若莹和许沁月一个眼神。

  三个人心领神会,各司其职——

  一个去扒李安洲的手,另外两个架起李安洲就往二楼跑去。

  李安洲一边挣扎,一边说:“不,我不去!你们放开我,程总不走我也不走!”

  眼见二楼的门被周连勋锁上,无力回天,李安洲只能放弃挣扎了。

  二楼有座椅,甚至放了花生瓜子和茶,确实是个看戏的好地方。

  李安洲完全不在意。

  他紧紧抱住程景望的衣物,站在栏杆前,面容严肃地盯着下面两方对峙的局势。

  见程景望看过来了,他小声骂了句“混蛋”!

  程景望对楼上的李安洲挥手,示意他不要担心,然后自顾自解开衬衫最上面的那颗扣子。

  他看向任子炼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只听他冷漠地说:“控制住其他人,我来对付任子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