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没了丧气的走开,宁孓却在身后喊着:“走错了。”

  “嗯?”他不明所以的回头。

  “住了这么久还不识路吗?”宁孓拉起他的手往屋里走,一路无话。

  一进屋子,鬼日白正在倒水,一桶木桶放在里头,桶里放满了热水。

  宁孓诧异的问着:“你怎么在这?”

  鬼日白道:“官人好几日没洗澡了,今日湿了一身,再不洗澡会发霉的。”

  李没了更加诧异的看着他,这家伙不是有洁癖吗?

  宁孓回避他的目光,对鬼日白说着:“那你……挪到浴房!”

  “官人平日不都是在屋里洗的?再说水已经打上了,挪来挪去多麻烦。”鬼日白说着放好浴巾,“小的就不打扰二位沐浴了。”

  二……位?

  鬼日白二话不说的退了出去,不忘朝李没了甩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贴心的把门关上。

  房门“啪”的合上,李没了莫名打了个寒颤,宁孓不经意也看了他一眼,氛围着实尴尬。

  李没了轻咳两声,若无其事的撩了撩水花,“你家丫鬟还真是贴心啊,宁官人好好沐浴吧!我们做神仙的不必……”

  不撩还好,桶里漂着的花瓣撩到手心里,真特么手欠!!!

  他赶紧抽手,宁孓略过水桶,抓着干净的浴巾擦了擦,“我也不必。”

  “不洗?”我讶异道,宁孓褪去外衣点了点头。

  “不洗会感冒的!”

  “换身干净的衣服就行,你……”宁孓有些别扭的看了他一眼,“还请李仙官回避。”

  回避你个锤子!做人的时候倒是知廉耻,转世后的那股轻浮劲儿又是跟谁学的?动不动就扒着他洗澡。

  “深更半夜宁官人与小新娘共处一室怎不知回避?”

  宁孓不曾想他会这么说,“你别胡说,那是在谈公事。”

  “宁官人只肯与小新娘谈公事,就不肯与我洗澡了?”

  “你!”宁孓着急道:“大半夜的吃什么醋?”

  “嗯?”他反倒愣了,“吃醋?这哪是醋味!明明是你的馊味!再不洗你就臭了!”

  李没了强行扒他的里衣,“过来,必须洗澡!”

  拉扯了半天,宁孓制止道:“我自己来!”

  李没了松手抹了把汗,把他给整热了。宁孓别扭的脱着里衣,时不时的看着他,李没了就这么盯着他,又不是没看过。

  宁孓脱下裤子,飞快的踏进水桶,李没了挽起袖子靠近,宁孓敏感的挪到一侧。

  “干嘛?”

  他抓起湿布,“擦背。”

  “不……”没等他拒绝,李没了一把扯过他,“你怎么跟狗似的还怕洗澡啊?”

  “你才……”宁孓扭头看他,一时忘了自己光溜溜的,猛的想起又赶紧老实待在水里,嘴里不服输道:“你才跟狗似的黏人。”

  “嚯,一搓一层泥,我黏个泥人啊?”

  宁孓知羞的往下沉了沉,李没了提起他的胳膊,手臂上新添了一片淤青,故意一按。

  “嘶——”宁孓吃痛的躲着。

  他没好气道:“知道疼了?你跳海的时候怎么不跟我商量一下?急着投胎啊?”

  “你丢我去喂鱼的时候跟我商量了吗?”

  他竟突然理亏,随口编道:“我就是看你压力太大了,玩点高空项目刺激一下,你不觉特别过瘾吗?”

  宁孓瞪了他一眼,默默泡在水里,似乎在想别的事。

  李没了转移话题道:“对了,那小新娘怎么样了?”

  宁孓失落的摇摇头,“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他安慰道:“至少人找到了,还搞明白了一件事,抓她的人不是土匪,是海盗。怪不得神仙都翻不出土匪窝。”

  宁孓默不吭声,不知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

  “你别再想了,今晚折腾得够呛,晚上好好睡一觉,或许明日那小新娘就恢复正常了。”

  他摸了把擦得光滑的后背,“啪!”宁孓抬头往后一仰,李没了顺手接住他的……头。

  宁孓闭着眼睛,嘴巴微张,一动不动的……睡着了?

  完他娘的,这么大只的人,怎么把他从水桶里拎出来!!!

  早上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被一阵推搡扰醒,李没了半睁开眼,宁孓扯着被子裹了一身。

  一大早就激动的冲他喊着:“你对我做了什么?”

  李没了揉了揉眼,天还没亮透,身上有些凉意,他抢着被子,“你一个大男人,赤身裸体的压了我一宿,你问我对你做什么了?你要不要脸?”

  宁孓死死捂着被子,“我怎么会!怎么会……”

  看他那矫情的样子,李没了这起床气一上来,冲他吼了一通:“你这狗子大半夜在桶里睡着了,老子捞了你半宿才捞上床,一大早搁这闹什么?巴不得全府都知道你光着屁股压了我一宿啊?”

  宁孓一脸不可置信,李没了恼怒道:“什、么、都、没、发、生!”

  他一把扯过被子蒙头睡觉,只留了个边角给他压重点。

  宁孓在床上坐了一会,待他睡得半熟才轻手轻脚的下床更衣。

  昨晚折腾到半夜,这家伙睡得死沉,鬼知道最后是怎么把一八七的大个连拖带拽的扯上床,好不容易捞到床边,卸力不当反被压,就这么鬼压床似的睡了一晚。

  中午醒来,木桶已经撤了,李没了到客房瞧瞧那小新娘,鬼日白正从屋里出来。

  鬼日白见他道:“你怎么来了?”

  “我过来看看,新娘怎么样了?”

  鬼日白:“倒是没什么大碍,身子也没被糟蹋过,就是精神恍惚说不出话。”

  “那新郎……”

  “提到新郎,也就颤了颤眼珠子,好似什么都不知道。”

  他失落道:“宁孓呢?”

  “官人一早就来了一趟,随后就去县衙了。”鬼日白语气一变,“昨晚?”

  见她渐渐上挑的嘴角,“滚犊子!”

  “不好玩吗?”

  “你怎么成日尽搞这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儿!?”

  鬼日白语重心长的说着:“我是特地给你准备的玫瑰花浴,活血化淤,缓解疼痛,调节内分泌,缓和紧张的情绪……”

  他赶紧捂住她的嘴,“你可特么别说了!”

  鬼日白从他指缝里冒出一句:“疼吗?”

  “要疼也轮不到我来疼!”

  李没了甩开鬼日白,出门往县衙走去。到了县衙,他提着街上买的糕点踏进破屋子,宁孓正将一封手信交给衙役。

  衙役头一回见他,问道:“这位是?”

  宁孓磕磕绊绊的说着:“这位是新来的……李师爷。”

  衙役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的帷帽,“女师爷?”

  “李!李师爷!男的!”宁孓朝他着急道:“你……你快吭一声。”

  见他如此避嫌的样子,李没了故作娇柔轻咳了两声,衙役一脸尴尬的看着他俩,避之不及的溜了。

  宁孓气急败坏的看了他一眼,随即抓了本文书低头道:“你又来做什么?”

  李没了拉着把太师椅坐到他对面,“伸冤。”

  宁孓手中的文书一落,“又伸冤!?”

  他从容的打开糕点,“良妇昨夜好心捞了条癞皮狗上床,一觉醒来反被恶犬咬了一口。”

  “别说了……”宁孓的脸色渐红。

  “切。”李没了吃了口糕点,“行了,我是来说正事的。你当本仙官真的闲来无事来你这破县衙?”

  他嫌弃着:“连个茶水都没有。”

  宁孓起身烧了壶热水,真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李没了等不及道:“新娘那边怎么解决?”

  宁孓翻找着茶叶,“我已写了书信给新娘的家人报平安,新娘先在府上养着,暂时封锁消息。”

  “你是怕打草惊蛇?”

  “不。”宁孓将茶叶放入小茶壶中,“蛇已出洞。”

  他寻思着:“海盗?”

  宁孓却摇头道:“我今早已询问过海边的渔民,一直以来并无海盗打劫。”

  他看向他,“你曾说过途经东临遇到一阵妖风才跌落至此?”

  一口糕点差点噎住,李没了干巴的含糊着:“嗯……也许只是海风大了些。”

  “昨夜的异象,不知仙官如何看待?”

  他又不是职业神仙,哪懂这些鬼神之事。只知宁孓此生的结局是断送在妖物口中,昨日的漩涡……或许就是那海中的妖物。可按照进度,妖物不该在这时登场,难道是跳进度了?脑子也乱成一团。

  “我……我当时只顾着捞你,并没注意到其它的东西。”暖炉上的水壶咯吱作响。

  宁孓拎起水壶,往茶壶里倒着滚烫的热水。

  李没了重新捋着思路道:“昨夜救下了新娘是意外之喜,可若她一直不开口,新郎怕是等不起。”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宁孓盖上壶盖,“区区东临城不至于引得海盗来犯,必是常年需走此道的过路海盗……”他倒了杯茶,稳稳的放到他面前,“祭河神!”

  李没了顿时有些心慌,“你想做什么?”

  “底下的东西是神是鬼我管不着,但海上的贼人,不管他们出于什么目的,来而不往非礼也!”

  “咳咳。”李没了有些喘不过气,端起茶水饮了一口。

  宁孓默默起身站到他身后,低头耳语:“我想……委屈仙官……嫁我一回。”

  “噗……”李没了颤抖的打翻茶杯,脑子里却回荡着出门前鬼日白问我的话:疼吗?疼吗?疼吗?

  踢公北啊!这么快就要轮到他屁股疼了!?

  李没了用尽全身细胞拒绝着:“你、别、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