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知府神色匆忙的离开,像赶着去奔丧似的。
宁孓这才疲惫的扶额,眉头微微拧起。
“你昨晚都没睡?”李没了搭在他肩头,心疼的揉了揉,“这事……你当真要管?”
“我朝不曾有条例禁止食妖。”宁孓闷闷叹气,握起他的手反倒宽慰着:“没事,我有的是法子治他。凡是在我东临之地,我绝不纵容这般歪风邪俗。”
李没了抚上他的眼眶,无奈摩挲着:“你再这么熬夜又乱吃东西可是会折寿的!”
本来寿命也没多少了……
“好。”宁孓笑着:“回家睡觉。”
这家伙今日还真是听劝,状纸也不看了,二人拉着手便往府里走。
“你衣服扯坏了。”宁孓扯起他的衣角细看。
李没了将袖子抽回,这不废话,昨夜折腾出花来,留块遮羞布就不错了。
宁孓瞧他窘迫,拐个弯带他去了裁缝铺。李没了一看到苇娘铺就头疼,杵在
门前不愿进去。
“我给你买件新的。”
“不必不必,我这仙衣施个法就成。”
宁孓歪头打量,“我倒是不曾见识,给我看看?”
“你这……”李没了掰扯不过,只好随意施个法。
好端端下摆竟成了开裆裤……救命!
李没了捂着老脸就往店里冲,迎面撞上鬼日白的姨母笑,赶紧背过身去,又撞上宁孓铁青的脸。
“哟,小娘子好生风流。”鬼日白好死不死又在一旁煽风点火。
宁孓抓了件白衣将他按进里屋更衣,一声不吭将他衣物褪下,指尖有意无意蹭过细皮嫩肉,身上还留着昨夜的红印子。
李没了烧红脸,嘴里嘀咕着:“说要看的是你,这不怪我。”
“这么说,你是故意给我看的?”宁孓整好他的领口却不肯松手,忽而将口子一勾,故意往里探去。
“呀!变态!”李没了捂了胸口落荒而逃。
鬼日白在外头探头探脑小声嘀咕:“昨夜可没尽兴?”
“闭嘴吧你!”
宁孓将他那扯坏的白衣带出来,“绣娘,这衣服可补得?”
“可以可以。”
鬼日白接过衣物,见宁孓左右环顾,细问道:“官人在寻何物?”
“绣娘,你这只有一件白衣?”
鬼日白捂嘴笑,“哦,今日一早白衣便售空了,听闻昨夜宁官人带着娇妻出入玉春楼,那小娘子身着白衣似妖似仙雌雄莫辨,姑娘们一早就把白衣抢光了。”
李没了听得耳根都红了,宁孓却是听得津津有味。
“对了,我这倒是还有几身白衣未摆出来。”
鬼日白贱兮兮的从里头拿来,明明就有货还故意说这些有的没的!太猥琐了!
宁孓把剩余的白衣都买了,我晾了他一路不同他讲话。
回到府里,一团白毛扑面而来,我差点吓死,忘了家里还有这咩咩怪。
眼前一片颓然,咩咩怪嘴里还嚼着草根,府里的花花草草都让这货给啃光了!
这哪里是饕餮,分明是旱魃啊!
宁孓倒是没啥脾气,反倒还有些宠溺,“小家伙肚子饿了。”
“咩~”饕餮竟应声回复。
这两在他面前一言一咩,莫名总有些父慈子孝的感觉。
李没了往下探了一眼,嗯,确实是公的。
小家伙竟害羞起来,跳到宁孓身后躲猫猫。
“你给他取个名字吧。”
宁孓瞧了他一眼,拎着咩咩怪走入书房,拿起笔墨斟酌。
“取个温婉些。”李没了提一嘴,这家伙可是饕餮,若是再取个霸啊雄啊,可不得造反。
宁孓落笔提了个“卿”字。
“卿。”李没了碎碎念着,“宁卿卿。”
他与宁孓相视一样,宁孓诧异道:“同我姓?”
李没了眼中却是难过,这个坏家伙时日无多,待他历劫后,自己也不知道是何结局。
就当是给他留个后吧。
二人眼神牵丝,咩咩怪好奇的打探,小蹄子沾上笔墨,印在宣纸上踩出花来。饕餮自有灵性,知道自个有了名字,憨憨一乐,蹄子蹦跶。
咔嚓,桌子裂了……
“宁卿卿!”
李没了揪起他的后颈肉丢出去,他到院中施个法,糟蹋的凹坑里拨下种子,土却没埋上。
“宁卿卿,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自己的菜坑自己种!”
宁卿卿委屈巴巴的将土壤扒拉进坑里,雪白的毛发都染了层灰。
“还是我来吧。”宁孓说着便要去拿铲子。
李没了阻止着:“男孩得糙着养,哪那么矫气!”
“睡觉!”他拉着宁孓进屋,这家伙熬了两夜没睡,真是怕他劫还渡就猝死。
“天都没黑,怎么睡啊?”宁孓侧倚在床上困意全无。
李没了就坐在床头监督,“天黑得跟鬼似的也不见你闭眼!”
“我自幼觉少,习惯了。”
“还敢顶嘴!?”李没了没个好气,见他辗转反侧,只好与他闲聊。“算了,说说昨夜,你入结界的时候可有见到那妖道?”
“妖道?”
宁孓不知所指为何,那妖道定是早遛了。
李没了同他说着:“那枯井底下有个妖道,我便是落他手里差点被炖汤。”
“你一个仙官怎会落入妖道手中?”
李没了瘪着嘴,“现出原形了呗……”
“原形?”宁孓支起身,衣服松松垮垮搭在身上,颇像戏文里的斯文败类,“给我看看?”
“还看!你怎么啥都想看?”
“关于你的一切,我都想知道。”
“那我告诉你,我想睡觉!”李没了翻个白眼,将他揽下一同倒在床上,“闭眼!”
李没了合了眼,耳边却传来浪潮,他睁开眼眸,夜已黑沉沉,一盏微光亮起,像是渔民做业,却又不像在捕鱼,好像在打捞什么。
不对,自己何时到了海边?
他低头一看,妈耶,脚咋发霉啦!?
李没了猛的惊醒,掀开被窝一看,还好脚没长毛,但宁卿卿却睡在被窝里。
床边空荡荡的,宁孓定是又内卷去了,说了也不听,总有他秃头的一天。
宁卿卿睡得米糊糊,小脑袋瓜蹭来蹭去,李没了将他捞到身旁,挠他也不醒,嘴里吧唧着,像是做啥美梦。
梦貘可入梦,若非做了场梦,他也不会跟着宁孓去捡儿子,方才梦境的位置与先前大差不差。
“难道是卿卿看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