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小说>玄幻奇幻>清冷美人他有苦难言>第48章 权势的好处

  到底是自己捧在手心里疼了多年的女儿,闻天许沉吟道:“好了,为父亲自去给你打探一番,不过若是人家不愿,你可不能胡搅蛮缠。”

  闻兰雪见自家老父亲终于松口,连忙点头,像个小兔子般娇笑道:“好!我就知道爹最好了。”

  闻天许笑着摸了摸小女儿的的脑袋,随后脸色一正,“福满,一会儿把祈儿叫过来。”

  来人是个有些发胖的中年男子,恭敬回到:“是。”

  明明已经入冬,屋中却很温暖,白祈正在给裴淮之喂药,白瓷碗中盛着大半碗乌黑的药汁,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淡淡的苦涩。

  白祈用勺子舀了一勺试图给裴淮之喂下,只是床上的人眸子紧闭,面色苍白,根本不张嘴,乌黑的药汁顺着嘴角流向那截露出来的白皙修长的脖颈。

  苦涩的药汁与白皙的皮肤二者的颜色是两个极端,反倒将床上的人衬得如琉璃般易碎。

  白祈连忙拿了帕子替裴淮之擦掉嘴角和脖子上的药汁。

  张珩在一旁看得干着急,他吞吞吐吐的提醒道:“主子,您要不还是把裴公子扶起来吧,这样才能把药喂进去,躺着喂就算喂进去了怕是会被呛着。”

  白祈微微一怔,他从未服侍过别人,倒是差点忽略了这个问题。

  他小心翼翼的扶起裴淮之,又拿了枕头给他靠着,如此一来果然能把药喂进去。

  只是昏迷中的人尝到汤药的苦涩忍不住蹙了蹙眉。

  他心中微微松口气,这未曾表露的担忧连他自己都未察觉。

  这门外传老管家福满的声音:“祈公子,将军让您去他书房一趟。”

  此刻白祈已经喂完最后一勺药,他唤来丫鬟把碗收下去,又把裴淮之放在床上安顿好,掖了掖被角,才起身对张珩吩咐道:“在门外守好不许任何人进这间屋子。”

  “是,属下领命!”

  白祈到书房的时候,屋中倒是热闹。

  闻家二郎,闻天许,闻兰雪都在,就差个在边境的闻大郎了。

  “见过舅舅。”

  闻二郎生得高大,五官俊朗为人豪爽,与白祈关系最是要好。

  “阿祈,你是不是欺负兰雪了?”闻二郎性子直爽,率先发难。

  白祈看了一眼闻兰雪,小姑娘眼角通红,眼中还带着点点泪花。

  白祈无奈道:“二表哥可是误会我了,表妹如此好看的女子配谁配不得,我从未说过表妹不好看。”

  闻兰雪闻言总觉得有些不对,突然她回过味来,“那你说我配不上他!”

  闻二郎一听,这还得了,自家妹妹似乎是看上了什么人,但是自家表弟说他妹妹配不上!

  他妹妹怎会配不上?

  不是他吹牛他妹妹就该配天下最好的男儿!

  眼见这兄妹二人就要统一战线了,白祈连忙看向闻天许解释道:“舅舅不知,我那朋友便是江南府的裴解元,如今在冯府中,且与冯家冯语年关系极好。”

  他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冯家是文官,闻家是武将,二者联姻,必引猜忌。

  果然闻天许眉头一皱,显然是一眼便看出了其中端倪。

  闻天许点点头,眉头蹙起,“原来如此,那确实不适合兰雪,对了,刺杀你的人你可有眉目?”

  白祈嗤笑一声,“除了太子和三皇子还能是谁?”

  那个位置也只有白祈,太子,三皇子这三方势力最大,三皇子仁善的名声在外,拥护者众多,太子是正统嫡长子,白祈身后背靠闻家三十万兵马。

  “你日后需得更加小心,书院还是别去了,左右你也不需要科举。”闻天许道。

  白祈却否定道:“书院我还是会去,不然……那些人会更慌。我在他们眼皮底下他们倒还安心几分。”

  闻天许叹了口气叫旁边的两个孩子下去,一时间屋中只剩下白祈和闻天许二人。

  闻天许语重心长的说:“祈儿,你出身皇家,有些东西不是你不想争就能不争的,即便你当真什么都不想要?可谁会信呢?”

  白祈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深吸一口气,回道:“我知道了舅舅。”

  他确实不能置身事外,不管是太子还是三皇子登基,上位后定会拿闻家开刀,自己也会身死。

  “我先在书院待到来年会考,东院中与三皇子交好的不在少数,且先看看。”

  闻天许赞同的点头,“也可以,如今的情况你还是不要冒头,其他皇子也不见得全是酒囊饭袋,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如此也好。”

  这时管家满福来报,“将军,冯家公子求见。”

  裴淮之感觉自己的身子一直暖洋洋的,甚至背上都出了些许薄汗,他缓缓的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十分陌生的地方。

  他刚刚强撑起身子,屋外便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门被从外面推开,看得出来来人很急切。

  冯语年自山中赶来,一路上脚步匆匆,一颗悬着的心在看见床上活着的裴淮之时才堪堪落地。

  他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依旧那副温润淡然的兄长模样,只有跟着他的下属知道,在来闻府之前冯语年的脸色极不好。

  裴淮之抬眼便看见了冯语年,心中自然高兴,“表哥!”

  冯语年迈步走过去,看着裴淮之苍白的面容自责道:“都怪为兄,没能护住你。”

  裴淮之道:“这哪能和表哥扯上关系?”

  “怪我,连累了裴兄。”

  这时跟在后面的白祈把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

  冯语年看向白祈,不知为何心中升起一股怪异感,一种遇见宿敌的感觉。

  “九皇子言重了,若不是九皇子恐怕我表弟就折在那书院中了。”

  白祈摇摇头:“一切因我而起。”

  裴淮之觉得自己如今还好好活着,这二人倒是在那揽罪责。

  “嗯,”裴淮之轻声笑道,“也怪我武艺不精,身子孱弱。”

  二人看着裴淮之苍白着脸,还有心情开玩笑,皆是淡淡的笑了。

  “裴哥哥!我来看你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白祈一听便知这是闻兰雪的声音。

  只见一个穿着淡蓝色裙子的少女从门口跑进来,也不看白祈,也不看冯语年,只一脸笑意的盯着床上的人。

  白祈见闻兰雪一大早换了两套衣裙,便看出来他这表妹还是不死心啊!

  裴淮之还未反应过来,那少女已经自己搬来椅子在他床前坐下,一时间四目相对,氛围稍显尴尬。

  闻兰雪眼睛都不想眨,只觉得面前这人似天上落下的月亮,虽然他爹不同意,但她还不能自己想办法吗?

  都说女追男隔层纱,更何况是她这样的仙女!

  白祈这时正想介绍闻兰雪的身份,还未开口,闻兰雪便两只手一把攥紧裴淮之那只落在外侧的手,“我是闻兰雪,我喜欢你!”

  说罢,还不忘摸了摸裴淮之的手,裴淮之哪里和女子这样亲近过?

  他在家中时便管得十分严格,因为他身子原因,他院中都几乎是小厮。

  几乎是瞬间,裴淮之面上便染上一层薄红。

  冯语年看着那二人紧握的手,蹙起眉头,这是将军府最受宠的姑娘,他不好出面说,所以他面色不悦的看向白祈。

  白祈也没想到他这个表妹如此大胆,他连忙上前把闻兰雪拉起来,“男女授受不亲,表妹若是不想舅舅知道这件事,还是赶快离开,否则表妹恐怕许久都出不了府了。”

  闻兰雪看着白祈冷哼一声,白祈威胁她,她可刚出禁闭五天,不想进去。

  她柔情似水的看着裴淮之温柔一笑,“裴哥哥,我还会来看你的。”

  她这一眼看得裴淮之一阵咳嗽,冯语年上前伸手捏住裴淮之的手腕,“我给你把把脉。”

  “表哥还会医术?”

  “会些皮毛。”

  冯语年把完脉后,微微蹙眉,裴淮之见状连忙问道:“可是还有其他病症?”

  冯语年摇摇头,心中升起一股心疼,裴淮之尽管从小金汤药养着,但是他这身子竟是如此的孱弱。

  他知道裴淮之从小还跟着师傅习武,以此来强身健体,但是他这病症实在怪异,脉搏虚弱,身体各方面却诊不出什么问题。

  “你需要好好修养,跟我回去吧,安静些。”

  这话不言而喻,意思是裴淮之在将军府太吵了,不适合养病。

  白祈这时也笑道:“冯公子和裴兄关系真好。”

  “自然,我是他兄长,自是要关心他。”

  裴淮之也打算离开将军府,毕竟若是那小姑娘日日来寻他,日后传出什么谣言,自己岂不是得娶了她?

  将军府在京都也是不能惹的权贵,他不想给自己添麻烦。

  “多谢九皇子相救,裴某便随表哥先回去。”

  白祈点头,他自然不能拦下裴淮之,“我替表妹给裴兄道个歉,她年纪小不懂事我会让舅舅管教她。”

  “闻姑娘性子天真烂漫,心性单纯并无过错,若是因我受罚,倒是我的不是了,九皇子不必放在心上。”

  二人的相处与交谈都十分客气且平淡,白祈心中无端生起一股郁气,他与他在山洞中相拥取暖时彼此只有对方,可是这些裴淮之都不记得了,记得的只有他一人。

  他按下心中那点怪异,说:“好,那裴兄好好养身体。”

  冯语年带走了裴淮之,但是并没有回冯府,在冯语年眼中裴淮之需要静养,那么探梅巷的宅子是最合适的,因为那里除了他不会再有其他人去打扰裴淮之。

  “按表兄所说,我是否需要去大理寺作证人?”

  冯语年轻笑,“不必,你身子不好,我会与聂大人说明。”

  裴淮之闻言心中暗叹,果然拥有权势,即便是身扯大案,也能从中摘出来,其实他也猜到了那刺客恐怕是皇子间的内斗,他一个江南府来的学子,不过是遭了场无妄之灾。

  可是若是他没有背靠冯府,只是一个普通的学子,恐怕现在已经被关入死牢了,谁会还他公平呢?

  或许他拖着病体便死在那牢狱中,多年来的苦读也是一朝化成飞灰。

  从江南府一步一步走向京都,千里迢迢把命送在这,没有功名,只有背锅的污名。

  像一滴水落入汪洋激不起一点浪花。

  单是想想他都感到绝望,冯语年察觉到他脸色不对,连忙问道:“表弟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此刻半坐在床上的裴淮之因病弱烧了一夜,眼角还有些红,裴淮之勉强笑笑,“表哥不必担心我,表哥若是有其他事情便去忙吧,我有冬寻和探秋照顾。”

  冯语年见他这副脆弱的模样不禁想到没有安全感的幼兽,他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摸摸裴淮之的面庞,裴淮之的笑一时僵在脸上,他便把手一转放在了他的肩上。

  “表弟好生养病,我去寻聂大人。”

  裴淮之觉得这是冯语年对于弟弟的关爱,也不疑有他,轻笑道了句:“好。”

  冯语年转身离开,袖中刚刚触碰裴淮之的那只手却有些僵硬。

  夜里又下起了小雨,温度陡然下降,探秋在裴淮之的屋子中点好炭火,把药端给裴淮之。

  裴淮之端起那黑漆漆的汤药一饮而尽。

  他从不矫情,他从小到大吃了太多药,似乎每种药都有不同的苦涩,苦进骨子里。

  探秋时不时的看眼裴淮之,从裴淮之回来开始,探秋似乎是怕他突然不见了一般,白日里每隔一会儿便要确认他还在不在。

  裴淮之把碗递给他,笑道:“我又没长翅膀,还能飞了不成?”

  探秋抬眼看向裴淮之,他家公子总是如一轮明月般,清冷皎洁,待下人也如此温和。

  探秋眼眶以后,低下了头,他是奴才,怎么能直视主子呢?

  可是一想到他翻了一夜的尸体,那些尸体在雨中已经凉透了,到处都是血,无色的雨水落到地面上便变成红色的了。

  他总是很恐惧,害怕下一具尸体就是公子,直到翻遍了也没找到公子的尸体,心中既是忧愁,又是恐惧。

  如今公子虽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但是他总是担心他家公子下一刻便变成蝴蝶飞走了。

  “公子......”

  裴淮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吩咐道:“下去吧,好好休息一下,你们也辛苦了。”

  探秋不舍的离开了屋子,关上了门。

  屋中十分安静,只有一股淡淡的安神香的气味。

  十日后,裴淮之终于出了院子,冯语年一直让他在家休养,这一休养便是十日。

  今日是难得的好天气,也是冯语年的生辰,他自然是要去冯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