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小说>玄幻奇幻>寻找哈恩>第27章 繁花(下)

  团团撒谎说要陪闺蜜过生,将两人的船票往后延了几天。

  夜里,她与多多汇合,翻墙溜进了档案室。

  “没看出来你身手还可以。”多多说。

  “小时候大家管我叫假小子。”团团笑了笑,转移话题问,“你跟月白是怎么认识的?”

  多多对她的态度缓和了许多,打着哈欠说:“10岁那年,我打碎了家里的古董花瓶,怕被姑父骂,就撬开了图书馆阁楼的门打算躲上一阵。”

  “传说闹鬼的图书馆阁楼?”

  “嗯,月白当时躺在沙发上,也就两三岁的样子,毛绒绒的,超可爱。”

  “他怎么会挑那种地方睡觉?”

  “我也觉得奇怪,喊他他又不醒,后来问了姑父才知道,月白是带着秘典拯救世界的时候受了重伤,姑父就编了个鬼故事,将他安置在那里养病,不让别人去打扰。”

  “秘典?”团团一脑门子的冷汗,“传说中的秘典丢了七百多年,历任猫长老费尽功夫都找不到的东西,怎么会在一只寻常小猫身上?”

  “你不信我!?”

  “嘘。”团团示意多多小点声,观察过没惊动任何人后,继续说,“而且月白那年才不到三岁,走路都不利索,怎么拯救世界?”

  “疑,这一点我倒是没想过,难道姑父在骗我?”多多懊恼了不到半秒,继续说,“算了这不重要,秘典又不能生出钱来,没有它,咱们还不是一样的过。”

  团团停下手中的动作,总觉得哪里不妥:“后来月白的病是怎么好的?”

  多多:“我想他起床陪我玩,绝食了三天,天天跟姑父闹,后来姑父说我的诚意感动了老天爷,月白他自己就好了。”

  “……”团团忽然很想抓这家伙去看看脑科。她合上手中的宗卷,想了想,“15年前,跟戒指易主的时间很近。”

  多多灵机一动:“你是说,姑父抢了那个哈恩的戒指,治好的月白?”

  不对,团团心想。

  能治病的珍宝很多,但都不值那个价,而且抢来的东西还留有原主人的售后记录就更奇怪了。某种构想隐约在团团心中成型,她说:“月白的档案还在吗?”

  “在啊,他的档案还是我瞎编的呢。”

  “我说的是他真正的档案。”

  “两三岁的孩子还没建档吧。”

  “那就找他父母的档案,祖籍、家族病、疫苗记录,总归是有的。”

  多多被团团的气势镇住了,忘了问为什么,只说:“涉及秘典,那种东西估计在机要室吧。但我只有一半的钥匙,另外一半由我姑母保管。”

  蛋散坐在水寒头上,边啃猫粮边说:“仓鼠不群居,我们都是分开住的,家里的宠物会定时给我们投喂!”

  妖精趴在月白脑袋上,跟蛋散喊山式地唠嗑:“听起来比咱们火妖精好多了,话说猫粮好吃不?给我一颗尝尝呢?”

  “你们火妖精吃这种外来的食物,会不会糊掉产生毒素?”

  月白受不了了:“你俩自来熟可以少说几句吗,我们已经兜兜转转三天了,别告诉我这次还是弄错了村子!”

  “啧啧啧。”蛋散晃了晃爪子,“我说猫仔仔啊,你得多锻炼身体,瞧瞧这细胳膊细腿的,日后做几下活塞运动就摇散了。”

  “除了猫长老以外,你见过哪个猫是膀大腰圆的,尽说风凉话,合着不是你在走!”月白踮起脚,伸手就往水寒头上抓,“而且我说了多少次,别在水寒脑袋上吃东西,他是长毛猫,外出又没有吹风机,头发特别难洗!”

  蛋散惨叫着四处躲避,妖精则在月白头上“咯咯咯”地笑,水寒抖了抖满头的食物碎屑,已经对这种打闹习以为常。

  一行人又走了半天,妖精拿起信件比对,突然说:“你们快看,像不像?”

  月白沿妖精指的地方望去,确实有棵树,半生不死地长在破旧屋子旁,坐落在疙疙瘩瘩的沙堆上。而稍微靠外的地方立了块碑,似乎曾篆刻过许多文字,却因年代久远遭到风蚀,以至细节难辨。

  水寒察看四周:“这似乎是个公坟。”

  月白迅速蹦跶后退:“不能进去!猫族跑到里头会诈尸的。”

  蛋散本已溜到碑前,听月白这么一喊,又迈着小短腿跑了回来:“我我,我也怕!”

  妖精无奈,只好独自飞入墓园。

  “真的会诈尸?”水寒显然不太放心让那妖精单独行动。

  “当然!”月白表情严肃地说,“多多小时候溜到人类村子去玩大冒险,当场诈了一路,后来还被当地人投诉到猫长老这边。”

  水寒支着下巴想了想:“可是泽挞死了这么多人,也没见你诈出过谁啊。”

  月白:“怎么会,你不就是我诈出来的吗?”

  水寒:“诈尸还能挑着诈?”

  这是又想证明自己是哈恩变的了。月白心里不爽,嘴硬道:“就不许我特殊些,专挑好看的诈?”

  “你觉得我好看?”水寒浅浅笑了,垂着眼朝月白挑挑眉。

  月白直接从脸红到了脖子,回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这时,妖精灰溜溜飞回来:“谁都好,过来帮帮忙,我身上的显形术和隐身术好像错乱了,里头那人看不见我。”

  月白万分不情愿,和蛋散互相推诿扯皮,炸毛炸成两倍大的尾巴激动得直抽抽。

  水寒见状,只好说:“我去吧,你带蛋散先回旅店休息。”

  月白在客栈忐忑了一阵,就看到水寒完好无损地回来了,他高兴地问:“诈尸没?”

  水寒:“没有。”

  “哦,那阿冉呢,找着了吗?”

  “里头的守墓人说,阿冉十年前举家搬走了,不曾回来过。”

  妖精接话说:“但我每个月都有收到他的来信,最后一次是在半年前,信上的地址还是这里。”

  蛋散:“已经很明显啦,有人在骗你。”

  “你个老鼠懂什么!”妖精不同意了,“我们把信件给老人家看过,确实是阿冉的笔迹!”

  也就是说,好端端的寻人变成了灵异事件?

  月白想不出个所以然,但其实细节并不重要,能把人找到就好。于是他问:“有说阿冉搬到哪里去了吗?”

  “说是去了首都当大官,可他从未在信里提起过。”妖精显然也觉得不可思议。

  水寒平日里话不多,跟妖精走了一趟,变得更加沉默寡言,月白察觉到了,便在晚饭后找了个借口,把人拎到屋外盘问。

  戈壁的夜色十分迷人,特别是新月隐约挂在天幕,与繁星交相辉映时,有种孑然而朦胧的浪漫。

  月白解开水寒身上歪歪扭扭的绷带:“看样子不需要敷药了,希望不要留疤。”

  水寒笑道:“留疤也不碍事,又不是女孩子,谁天天盯着我的背看。”

  月白歪着头,从水寒身后冒出小半张脸:“下午是不是还遇到了别的事,没跟我说?”

  水寒迟疑了下,摊开月白的掌心虚虚写上数字:“哈恩那枚纪念章的编号,开头是这四个数,对吗?”

  指尖毫无章法的触碰让月白心痒难耐,他努力控制住不让自己释放信息素,回答说:“第三位磨损了,不一定是0,也有可能是6、8或者9,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今天回来的路上,跟妖精聊起我们在盐沼的经历,她说这个数字只有可能是0,指代的是艾利曼莎堡。”

  “又是艾利曼莎堡?”月白莫名想起放冷枪导致泽塔灭亡的灰熊,焦急地问,“然后呢?”

  “然后,妖精口中的艾利曼莎堡,跟我们在书上看到的有很大出入,它是一个由逃亡者和流放者建立起来的国度,位于古老的积雪原野上,那里由始至终都不存在领主和贵族,只有一群背井离乡、天天盼着回归故土的可怜虫。”

  “……”

  也即是说,哈恩骗了水寒。

  月白深吸一口气,随即坐下来,紧挨着水寒说:“等妖精的事处理完,我陪你去艾利曼莎堡看看吧。虽然我不知道哈恩为什么撒谎,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他,但我可以以月白的身份保证,绝对不骗你,也不会贸然丢下你不管,所以不要难过了。”

  水寒闻言,抬眼向月白望去。

  若有似无的蟾光抹去了月白身上的棱角,衬得他轮廓十分柔和,与记忆中的哈恩没有丁点相似之处。水寒拉起月白的手,捂在自己掌中,笑着说:“我也答应你,无论你是不是他,我都会待你如初,不让你受到任何一丝伤害。”

  妖精琢磨不透自己的事,干脆趴在房里跟仓鼠唠嗑:“那俩人是一对吧,整天腻腻歪歪的感情真好。”

  “好像不是耶,大个子的老婆跑路了,猫仔仔答应陪他去找。”

  “这是八百年前的搭讪借口吧,听上去好挫哦。”

  “不瞒你说,其实我也这么觉得。”

  两只小东西一拍即合,叽里呱啦对水寒评头论足,说着说着,妖精突发奇想:“你们都有名字,搞得我也想取一个。”

  “这你就找对人了!”蛋散自诩,“文学是我的强项!”

  待到月白和水寒双双归来,妖精高兴地跟他们说:“蛋散给我取了个名字,叫王炸。你们觉得怎么样?是不是很酷。”

  “叫什么?王八?”月白听错了,待确认过是哪两个字后,他嫌弃地对蛋散说,“这种又难听又容易混淆的名字,亏你想得出来。”

  蛋散挥舞着短小前爪:“吱!你居然质疑我的业务能力!”

  正当他们争持不下时,外头传来敲门声,早上的守墓人送来一本陈旧的手写诗集,委托水寒转交给远在首都的阿冉。

  水寒待老者离去后将其打开,里头夹着一张别致的书签。

  不知是什么植物的花或舒或卷丝丝绽放,被有心人风干后,压制做成干花,粘在朴实无华的粗纹纸上,又以七彩颜料晕染,很有几分焰火的模样。书签的背面潦草写了个冉字,而被隔开的两侧书页上,撰写的是一首名为《繁花》的长诗。

  妖精摸了摸书签上:“这是水蒲桃的花,是不是长得跟我有点像?阿冉从前总是这么说。”

  月白灵机一动:“你干脆就叫蒲桃吧,起码像个女孩的名字。”

  作者有话说:

  认真翻书的月白:水蒲桃,香气独特的热带植物,果实中空,成熟后手持晃动,可以听到种子在里头“格拉格拉”响,于是也叫响果……

  刚好出差回来的水寒:在看水蒲桃的介绍?我从南方带回来一些,要尝尝看吗?

  俩人从图书馆回到家中,看见蛋散大模厮样躺在床上,将一箩筐水蒲桃咬得坑坑洼洼。

  月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