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枚蛋不过巴掌大小。
第一次滚落至司谨严掌心时，蛋微微晃动，银白的湿漉漉的蛋壳蹭着司谨严的指腹——这是它和司谨严面对面打的第一个招呼。
司谨严能感受到它的心跳，甚至微弱的呼吸。
蛋壳内传出细小的声音，传入司谨严耳中，大概是在叫“父亲”。
彼时，研究室内，蛋宝被放置在培养箱内柔软的垫子上。
司谨严如确认着什么般，垂眸，再度屏气凝神，聆听着它的心跳，在那轻柔但平缓的节奏里，司谨严的呼吸也随之平静。
陆久往培养箱内补充司谨严的信息素，道：“如果能让池礼也给点信息素，或许会更好一点。”
现有的关于人鱼幼崽的资料极少，与人鱼蛋相关的资料就更少，他们只能凭着一般的常识为蛋宝提供更好的条件。
司谨严沉默，片刻后点头道：“好，我会想办法。”
陆久知道，若想让池礼主动提供信息素，或许会有点困难。
“动了！”陆久看见眼前的蛋微微晃动，猛然回过神，压低声音惊呼道。
司谨严紧盯着蛋宝，当然也注意到这个细微的动静。
听到几个模糊的音节后，司谨严道：“打开培养箱看看。”
陆久刚打开培养箱，司谨严的手将将伸到培养箱的边沿，蛋宝忽地咕噜咕噜地滚了过来。
两人眼神一震。
司谨严忙双手接住了乱窜的蛋宝，眉头紧蹙，责备里透着宠溺：“小心点。”
蛋在司谨严掌心，小幅度地转了个圈，宛如撒欢，期间，转动的时候，面向陆久所在的方向停顿了片刻，发现不是他想见到的那个人，蛋宝又转回了司谨严手心。
它像个不倒翁似的晃了晃，最后靠在司谨严微收的指尖上。
司谨严捧着蛋宝，眼神柔和，指腹摩挲着蛋壳，光滑的，带着些培养箱里的暖意，银白的蛋壳在光线的反射下，显现出一些暗色的纹路。
蛋宝回以了司谨严一个蹭蹭，片刻后，稚嫩的人鱼语调呼喊出了两个字。
一旁的陆久无法听见。
司谨严心停滞了一拍，霎时化成水似的柔软一片。
陆久看得专注，蛋宝却忽然没了动静。
两人盯着靠在司谨严指尖上突然安静下来的蛋宝，看了半晌，司谨严才皱着眉头，确认地道：“是睡着了。”
陆久松了口气，看干儿子似的，接话道：“小孩子，精力不够，先放回去睡会。”
方才，蛋宝陡然没了动静时，司谨严心一紧，随后确认了心跳，提着的心才一松。
陆久打开培养箱，司谨严正准备将手中的蛋放回去，一阵细小的动静自蛋壳内传来，鱼吐泡泡似的，缓慢的咕噜、咕噜的几个音。
司谨严嘴角微微上扬。
陆久：“你笑什么？”
司谨严宠溺：“它在打小呼噜。”
陆久凑近了蛋宝，侧着耳朵听了听，随后语气疑惑：“没有啊？”
司谨严脸上显现出几分微不可察的骄傲：“你当然听不见。”
看着司谨严的神情，以及忽然多出的这么一个可爱崽，陆久心底一点也不羡慕是假的，他咬了咬牙，忽然想到，既然alpha也能有崽，他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等将熟睡的蛋放回去，司谨严再说话时，不自觉压低了声音，眉头微蹙：“他的气息很弱，不是本应该有的最健康的状态。”
陆久将玻璃罩小心合上，分析道：“大概是诞生得比较早的缘故。”
司谨严眼里流露出担心，陆久既是安慰也是客观地道：“它的生命力很强，给它一点时间，它会好好长大的。”
照顾了蛋宝，陆久又例行给司谨严做了一个检查。
陆久核对着指标，忽然问：“你当时不是......记不起大部分的事情吗？怎么会突然想到会用这个办法帮池礼。”
当时司谨严突然出现在陆久面前，掌心还捧着一枚蛋时，陆久足足愣了三秒。
陆久再想起这件事，仍是好奇，他想到什么，眉毛半挑，悄悄问司谨严：“难道前几天你是装的？”
司谨严边穿衣服边道：“怎么可能？我当时确实忘记了很多事情。”
陆久：“那你怎么做到的？应该不会这么顺利吧？突然就抱着蛋出来了，吓我一跳。别告诉我这也是你的本能。”
司谨严顿了一下，卖关子似的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是它告诉我的。它很乖，不想让池礼难受。”
·
司谨严回来时已经是晚上了，池礼在沙发上，面前放着光脑。
司谨严：“在看什么？”
池礼：“新闻。”
司谨严从沙发后面经过，往卧室走去时，忽然躬身，亲了亲池礼的额头。
在池礼退开前，司谨严已经起身，偷吃到甜头般地笑：“我去洗个澡，等我。”
等司谨严洗完澡，又恢复了人身鱼尾的模样。
司谨严恢复后，没把那个窝挪走，也故意没让人搬一张新床进来。
池礼看着这房间内唯一的一间卧室，才想起睡觉这回事：“还有别的房间吗？”
司谨严身上腾着未干的水汽，混杂着信息素好闻的香味，闻言嘴唇一抿，揽住池礼的腰，眉头微蹙，声音沙哑，一副难受神态靠着池礼的肩膀：“池礼，我还没有完全恢复。”
微凉的鱼尾缠着池礼的脚踝，司谨严撒娇地蹭着池礼的头顶，拖着长长的尾音。
“池礼。”
“我难受。”
司谨严有没有恢复从他的外显特征就能看出来，司谨严确实没有完全恢复。
司谨严：“过几天，等我恢复，我给你安排新的房间。”
也许是凑得太近，池礼耳尖愈发滚烫，他怎么能不知道司谨严的小心思。
再开口时，池礼嗓音也暗哑了一些：“知道了。”
池礼沉声：“明天让人搬张新的床进来。”
得逞的司谨严鱼尾尖晃了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