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周顺珍怕坐飞机, 所以这次去A市林阳选择坐高铁出行。
六个小时后到达A市的高铁站。
嘟嘟在车上就睡着了，现在也没醒，林阳一手抱他, 一手拉着行李箱, 带着周顺珍走出去和来接他们的林果汇合。
一见面林果就把林阳手里的行李箱接了过去, “哥，给我吧。”她说, 见嘟嘟在她哥身上睡得沉，林果踮脚偷瞄了一眼，放低音量道:“嘟嘟睡着了”
林阳点头, “刚睡不久，估计得好一会儿才会醒了。”
林果伸了个手指再嘟嘟小脸上戳了戳，笑眯眯道:“小猪似的……”说着又顺手把身上的围巾解了下来，“哥, 给嘟嘟盖上吧, 外面风大。”
A市早就入秋，气温和炎热的L市相比至少低了十多度左右，林果之前就提醒过他们一定要带厚衣服厚外套。热地方的人往往都不经冷，像这个季节她身边的同学都还在穿毛衣配短裙呢，她就连秋衣秋裤都套上了。
林阳笑了着说不用, 顺手拍拍嘟嘟身上崭新的小黄鸭羽绒服，“暖和得很。”
于是林果又把围巾转递给了周顺珍, “那妈你系上。”
周顺珍也说不用。
“妈不冷, 来之前你哥昨天特意带我去商场给我买了件厚外套。”说着周顺珍便原地转来一圈，给林果显示她身上的新衣服来, “好不好看？”
见她像小孩子一样显摆，林果和林森对视一眼, 笑了，答道:“好看好看!”
“走吧，咱们坐地铁过去。”林果说道。
林果学姐所在的医院正是国内赫赫有名的华方医院。
关于这个医院的传奇有很多种，其中最广为人知的是据说这个医院没有转院证明。也就是说，如果这个医院都治不了的疑难杂症，那基本就是没治了。
至少在全国范围内是这样。
当然，选择这种地方求医也是有利有弊的。
好处就是对于患者来说凭借这里的医师力量，患者本人治愈率大大提高，特别是针对癌症患者来说，五年生存率不是地区医院可以比的。不好的地方就在于由于全国各地的病人都奔着这儿来，使得这家医院一号难求。
“看病难”是国情，但周顺珍十分幸运，她后天就可以在这个一号难求的医院里看上国内宫颈方面首屈一指的专家。
这完完全全要得益于她有一个好女儿。
在得知周顺珍的病情后林果立刻就挂了这家医院的专家号，那时候她想的是不管她妈来不来A市治疗，她都要挂个号去咨询一下这方面的专家。即便最后她妈决定要在老家那边治疗，她也愿意花上这三五百块钱对比一下两个医院的治疗方案有没有不同。
因她这种做什么都喜欢比别人先考虑一步的性子，周顺珍后天就可以看上专家号。
余下明天一天空闲时间，正好留出时间去找房子。
乘地铁到达华方医院附近，林果已经提前订好了一家快捷酒店，她很幸运的抢到了两个特价大床房，里面还有独立的卫生间。
就是一百八一晚的价格即便已经是特价了，但对她来说还是有点高。
林阳却觉得很划算，说:“别说这里可是A市了，就是咱们市里市中心附近的酒店都要这个价。”
林果一想也是。
办理入住时，林阳掏身份证的工作使得睡了一路的小猪嘟嘟醒了过来。
孩子睡久了有些懵，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哪儿，可看见爸爸之后立刻就安心了!
“爸爸～”嘟嘟揉着眼睛软乎乎的喊了一声。
“呀!”林果跳过来，“嘟嘟醒了”
“姑姑!”
国庆那几天这孩子几乎都是她再带，两人之间建立起了深厚的感情基础。
现下一见她嘟嘟开心极了，瞌睡不仅身上的瞌睡一扫而光，还立刻伸手要抱，“抱抱!”
林果立刻从林阳怀里接了过来，两个人搂在一起又是亲又是抱的，只把一旁的周顺珍看的眼红不已，“见了姑姑就不要奶奶了……”
“奶奶～”嘟嘟又奶声奶气的去哄她，张着小手又打算去和奶奶亲热。
林阳忍笑，“瞧把他给忙的……”
“林先生，这是你们的房卡。”前台小姐微笑着对林阳道。
“谢谢。”
“不客气，祝你们入住愉快。”
房间在6楼，相连的两间房周顺珍自己住一间，林阳带着嘟嘟住一间。
放好东西后外面天已经黑了，想着只中午的时候在高铁上简单吃过一点，一家人便打算出去吃个晚饭。
这地儿林果也不怎么熟，林阳就更不用说了，这还是他头一回儿来A市呢!
好在现在手机APP很便捷，随便一搜都可以快速的解决衣食住行等各种问题。
林阳便在手机上找了一家家常菜馆，口味好不好不知道，但胜在离酒店很近走过去几分钟就到了，不用打车。
到了地方一看人还挺多，林阳想着应该也差不到哪儿去。
只是人多上菜也就慢，左右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他们才吃上来A市的第一口热菜。
“这鱼不如你爸烧的，腥了点…”周顺珍说。
“是吗”林阳立刻尝了一口，老实说不怎么腥，只是有些寡淡，他又给周顺珍舀了一勺子蒸蛋，“妈，那您尝尝这个。”
周顺珍没动筷，目光看着饭馆里的人来人往继续说道:“也不知道你爸自个儿在家怎么样了……”
一听这话林阳便知道她这是挂念上林德胜了。
林阳先是觉得有些好笑，心想这才分开不到二十四小时，有必要吗？
转念一下，他又有些好奇。好奇像他们这样惦记一个人，亦或是互相惦记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哥好像你的手机再响。”林果指着桌上倒扣的手机说道。
“哦。”林阳拿起来一看，的确。
“我去接个电话。”
林果追问:“谁啊”
“一个朋友。”说着，林阳就走出了嘈杂的小饭馆。
走到外面找了个相对安静的地方，林阳才按下接听，“单先生”
单唯钦:“来A市了”
“你怎么知道”林阳下意识左右张望，“你在附近”
单唯钦很轻地笑了两声，“我还在出差…”
林阳奇了，惊呼道:“那你怎么知道我在A市”
“抱歉林阳，忘了告诉你嘟嘟那只手表上有定位系统。”
“定位系统”林阳语气低了下去，他不知道单唯钦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要多想，那个只是系统自带预防儿童走失，我没有其他意思。”
“哦…”林阳低低应了一声，心里不舒服是肯定的，但换个角度想单唯钦做这个事情似乎也没错。
毕竟嘟嘟也是他的孩子，作为爸爸，他关心孩子也是正常的。
林阳很快转换好心情，提着语气问:“所以你才知道我在A市”
“嗯。”单唯钦接着便问，“来A市有什么事吗？”
林阳也没瞒他，却也没把话说太详细。
在得知是嘟嘟的奶奶生病后，单唯钦先是表达了一下自己惋惜，然后非常认真的告诉林阳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跟他说，他会力所能及的提供帮助。
林阳习惯性不把话说死，笑呵呵的同他道了声谢，随即又聊了几句才挂断电话。
……………………………………
吃完饭，一家人回酒店休息。
林果今晚不回学校，虽然她们学校离这儿只有两站地铁的距离，但因为明早很早就要去医院，她便决定留下。
酒店走廊上，她挽着周顺珍笑得灿烂，“我要跟妈睡。”
抱着嘟嘟走在前面的林阳头也不回，道:“你想跟我们睡我们也不答应啊……”他晃了晃手臂，“是不是啊，嘟嘟～”
林果不乐意了，急着证明嘟嘟是站在自己那一边儿。
“嘟嘟也嫌弃姑姑了吗？”
嘟嘟躲在他的颈窝里偷瞄后方的姑姑，对上视线后，小机灵鬼儿似的眨巴着眼同时还顺便作了个“没有”的口型。
林果满意的哼哼，又问:“那嘟嘟今晚要不要和姑姑还有奶奶一起睡”
嘟嘟摇头，顺便把林阳搂的更紧了，小声道:“嘟嘟还是和爸爸睡吧。”
林果失望极了，林阳则哈哈大笑，用力的在他小脸上亲了一口，大喊一句:“乖儿子!”
等要睡觉时，林阳就发现这儿子一点都不乖!
也是现在他才发现，嘟嘟这!孩!子!居!然!认!床!
“爸爸～小花猫没有打坏猫妈妈的花瓶，是小老鼠打坏的。”
凌晨十二点，嘟嘟还在瞪圆着眼睛，认真纠正出林阳刚刚讲的故事里的错误。
“额……是吗？”林阳微闭的眼顿时睁开。
“是啊！”嘟嘟点头。
这个小花猫和小老鼠的故事他听了很多遍，绝对不会记错的。
“这样啊，那爸爸重新给你讲吧!”林阳强行打起精神提议。
其实他刚刚都快快睡着了，压根不知道自己迷迷糊糊说了些什么。
“可是我不想听故事了。”嘟嘟想了一下，说:“爸爸我想听你唱歌。”
“唱歌”林阳瞌睡都要吓醒了，“不…不要吧。”
嘟嘟奇怪的看着他，“爸爸，你难道不会唱歌吗？”
林阳挠了挠头没有回答。
的确，他不会唱歌。
不仅不会，他还是个五音不全的音痴。
以前上学时就有音乐老师笑话过他:白长一张偶像的脸，一开口，多花痴的人都能被他吓跑。
从小到大除了班级大合唱那种可以允许他滥竽充数的场合以外，林阳当着别人的面唱歌的次数屈指可数。
因为每唱一次就会被取笑一次。
但对着儿子…
林阳忽然觉得儿歌应该……还好吧。
“爸爸会啊！”他大言不惭的说，“不就是唱歌吗？谁不会说吧，想听什么”
嘟嘟:“随便。”
“那好!”不指定曲目的话，林阳更加有信心了，“爸爸给你唱一个小小少年。”
这是林阳小学毕业时他们班级大合唱的曲目，也是林阳为数不多会的一首歌。
嘟嘟拍掌助威。
“咳咳!”林阳清了清嗓，开始唱:
“小小少年，没有烦恼…噔噔噔噔～”
出师不利。
“忘词了。”林阳有些不好意思，从枕头边摸出手机，对嘟嘟说:“等爸搜搜歌词啊。”
“好～”
半分钟后。
“好了!”林阳对着手机屏幕重新唱了起来。
“小小少年，很少烦恼，眼望四周阳光照～”
“小小少年，很少烦恼，但愿永远这样好～”
“一年一年时间……”
一曲结束，嘟嘟精致的小脸已然透露着一股不符合年龄的沉重。
“爸爸…”嘟嘟认真道:“咱们以后还是好好讲故事吧。”
林阳:“……”
反应了半秒，才意识到他这是被亲儿子内涵了。
“好小子!”林阳欺身上前，把嘟嘟一小个儿压在身下，挠痒痒道:“竟敢笑话我，咯吱咯吱～”
嘟嘟笑的上气不接小气，“爸爸，爸爸，我错了，我错了～”
“现在认错晚了!”
父子俩闹了好一顿才歇手。
“唉……”林阳长叹一声，这下别说嘟嘟能不能睡着了，就连他自己刚刚哪点困意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儿子!”林阳举着手机在嘟嘟抬头的那一秒拍下来这张他俩躺在床上的合照。
嘟嘟爬过来看，“爸爸你要做什么”
“发朋友圈。”
林阳是个不太爱发朋友圈的人，前几年在国外他也正常用微信，但朋友圈几乎不发，往往大半年才会见他更新条蓝天白云或者大海的照片。
此时此刻他却非常想发一条。
果农-138××××××××:
被四岁大的小朋友嫌弃唱歌难听了怎么破
配图是刚刚和嘟嘟一起拍的那张照片。
父子俩头挨着头靠在一起，老爸咧嘴大笑，儿子有些懵，看上去有些高冷的样子。
难得见他更新，凑上来捧场的夜猫子很多。
赵海:咱嘟嘟真漂亮!（拇指拇指）
林阳脸皮极厚地回复:嗯，随我。
其他朋友陆陆续续的也是针对嘟嘟的长相来评论，正经的夸孩子漂亮，不正经的上来就问林阳到底去哪骗的个大美人来英年早育。
林阳挑了几个眼熟的回复，他人缘好，全回的话不一定回的过来。
和朋友们插诨打科几个来回之后，林阳留意到一条一秒前刚刚跳出来的评论。
A:看来回国这个选择你做的不错。
林阳对着这条评论楞了好几秒，而后才抬起手机慢吞吞的回复道:寇哥……
接下来的字他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后索性连“寇哥”这两个字都一并删掉。
算了。
他应该也不会在意自己有没有回复。
想通后，林阳自暴自弃似的把手机丢的老远，捂着嘟嘟亮晶晶的小眼睛，命令道:“睡觉!”
“爸爸…”
“不可以说话!”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
林阳冷酷到底，看看时间都快两点了，再不睡他俩都该成仙了。
被压制到动弹不得的嘟嘟，“哦……”
林阳满意的闭上眼，刚准备睡觉就听见手机微信提示音滴滴滴的响了起来。
嘟嘟主动爬过去帮他把手机拿过来，“爸爸，来信息了～来信息了～”
林阳:“……”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单先生”林阳先生小小是惊讶了一下声，然后摸着下巴一面作思考状，一面跟嘟嘟说着那不着调的话，“这个时候你妈问我睡没睡是什么意思”
嘟嘟不想接他这话，滋溜一下钻回被窝用被子捂住头。
林阳笑了一下，然后回复单唯钦:没呢。
这句话一发过去，已经学会灵活运用视频通话的单唯钦立刻就发了视频过来，林阳没急着接，而是先把嘟嘟从被窝里刨出来，“你妈找你。”
所以等视频一接通，单唯钦第一眼就看到了被迫营业的嘟嘟撅着张小嘴，满脸都写着不情愿的样子。
“怎么还没睡”单唯钦微笑道。
嘟嘟即使生气也记得大人问话要好好回答这一点，闷声闷气地说道:“睡不着。”
“为什么睡不着”
瞧着嘟嘟皱着眉冥思苦想了大半天都答不上来，屏幕外的林阳忍不住插话道:“可能是认床吧，这孩子从小毛病就多的很。”
同样从小就认床很严重的单唯钦:“……”
林阳丝毫没觉得自己说的哪里不对，继续在一旁不露脸的碎碎念:“平时八九点就睡觉了，今天这么晚不睡，明天还要早起，我看你怎么办!巴拉巴拉……”
“爸爸～”嘟嘟叫了林阳一声。
林阳刚想问怎么了，就见这熊孩子把屏幕往他方向一转，光着上半身的林阳就这么措不及防的跌入到单唯钦的视线里。
单唯钦的视线在屏幕那头肉眼可见的沉了一下又很快恢复，用以往的声调说道:“我看见你发的朋友圈，所以发信息问问你……”
林阳关注点一向奇特，也不在乎自己现在还是半裸这身体，他甚至还有心情和单唯钦开玩笑。
“单先生你也会玩朋友圈”他问。
话里话外透出的意思都好像对方是什么七老八十的人一样。
“我不会玩。”他说。“最多只能看看。”
林阳哈哈大笑，“我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