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小说>都市情感>好骗>第67章 旧雨重温

  这个消息实在太惊人,如惊雷落地,空气都跟着凝滞了几秒。

  喻心梨甚至怀疑起了自己的耳朵,声音都有点变形,“你说谁?”

  喻年又淡淡重复了一遍,“祈妄。”

  他端起桌上的柠檬水喝了一口,“其实我们遇见有一段时间了,前阵子祈妄跟我在朋友的聚会上偶遇了,他说想跟我重新开始。”

  他敛去了中间的种种曲折,“这两三个月来,我跟他也会一起出去吃饭约会,看电影旅游,搞不好就会跟你们在哪个地方撞见,所以我觉得还是应该跟你们说一下。”

  喻心梨彻底愣住了,像被剥夺了语言的能力,她望着坐在灯下的喻年,恍恍惚惚中,她好像看见了喻年十八岁的样子。

  稚气饱满的脸,五官跟她有些像,气质却截然不同,眼神里有着少年人特有的天真和倔强,满含泪意地望着她。

  可是再一定神,眼前坐着的又分明是二十六岁的喻年,淡薄凛冽,像一杯镇在冰块之中的清酒。

  她拢了拢身上的针织外套,隔了好久,才有些恍惚地说了一句,“原来是他啊。难怪你这阵子这么开心。”

  喻心梨也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嘴唇沾上水汽,脑海似乎也冷静了一点,可她的手腕却微不可查地轻颤了几下。

  她没有太多表达自己的诧异,也不准备提出什么意见,她只是问,“那你们两个这算是复合了吗?”

  喻年犹豫了一瞬。

  他能感觉喻心梨和裴照的视线都凝在他身上,等着他一个答案。

  其实他完全可以照实说,还没有,他还在考虑。

  可是鬼使神差,他却点了点头。

  “是的。”

  话出口的瞬间,他的耳边似乎传来了很轻的风声和玻璃的碎裂声。

  那是来自他的十八岁的一缕轻响。

  他因为失败的初恋而跟家里吵得天翻地覆,玻璃制品碎在他的脚边,把他的脚踝割破,鲜血淌了满地。

  如今,他二十六岁,终于可以淡然地向家人介绍自己选中的伴侣。

  裴照的心里一紧,他能感觉到喻心梨也握紧了他的手。

  喻心梨无意识地掐住了裴照的手背。

  她一向冷漠强势,可这一刻,面对喻年平静温和的脸,她却流露出一分不易察觉的犹豫与怯懦,眼眶也在发酸。

  她问,“你跟他在一起开心吗?”

  喻年这次没有犹豫太久。

  他无可奈何地笑了一下,随即缓慢地点了点头。

  “嗯,很开心。”

  这才是他最无力的地方,兜兜转转,撬动他心弦的还只能是这一个人。

  “那就好,那就好,”喻心梨难得有些语无伦次,“只要你喜欢就好了。”

  “我很高兴,真的。”

  她抬起手捂住脸,在裴照和喻年惊讶的视线中,两行眼泪不受控制地从她的手掌下流出来。

  喻年没想到他这句话能引起这么大的震动。

  他站起身,疾步走到喻心梨面前,矮下身子,手足无措。

  喻心梨也不想这样丢脸,她这辈子流过泪的次数屈指可数,上一次还是在裴照的胃部切除手术前。

  她很快平复了心情,又恢复了镇定的样子。

  她对上喻年担忧的视线,只觉得心脏又在被尖刀刺痛。

  她轻声说,“我没事,我只是一时间有些控制不住。”

  她抬起手,轻轻摸了摸喻年的脸,又一次说道,“年年,真是对不起啊。”

  她已经说过很多次对不起,多到喻年都觉得有些心酸。

  喻年抬手覆住她的手,眼神复杂。

  不知道为什么,他眼眶也有些泛酸。

  “我接受了,姐,我说过的,我已经接受过你道歉了。都过去了。”

  他又说了一遍,“都过去了。”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裴照放在他肩上的手掌也紧了紧。

  他抬起头,发现裴照不知何时也红了眼眶。

  .

  喻年也没想到他这突然的“通知”会把家里搞得这样天翻地覆。

  一直到安抚好喻心梨和裴照,他才回了房间。

  他躺在床上,身体疲惫,打开手机望着他跟祈妄的聊天记录。

  他这里是下午,祈妄那边还是早晨,一天中最明亮轻松的时刻。

  刚刚面对喻心梨和裴照,他明明可以婉转点,说自己跟祈妄只是在接触。

  可他最后承认了复合。

  喻年关上手机,一只手挡住了眉眼,他的卧室里窗帘没拉,阳光穿过玻璃照在身上,几乎要把人烫伤。

  其实说出“复合”两个字的时候,他的心头也松懈了一瞬。

  这八年的爱恨都太强烈。

  从祈妄回来以后,他也一直陷入过去与现在的拉扯中。

  可有的时候,他也想放过自己。

  他在这盛满阳光的房间躺了许久,最终又抬起手,给祈妄发了一条消息。

  “你什么时候回来?”

  祈妄的很快回复过来,“明天的飞机。”

  “那你回来后,要来我公寓吗?”

  他的文字少有的单刀直入,对面似乎卡壳了一瞬。

  “要,”祈妄说,“但我后天才到A市,明天还得去一个地方赴约。”

  “可以。”

  结束聊天后,喻年关闭微信页面,犹豫良久,又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对面很快接起。

  他笑了笑,“老板娘,新年好,好久没跟你联系了,啊没什么事,我一切都挺好的,就是有个事情跟你说一下。”

  他停住了一会儿,阳光照在他身上,像是要把这些年的怅然和痛苦都一并蒸发。

  他说,“我在你那边留着的那个房间,撤了吧。里面的东西我过后会去收拾的,这些年真的谢谢你了。”

  .

  祈妄一共只在法国停留了半个月,办完事情以后,他就马不停蹄地订好了回国的行程。

  法国时间上午十点。

  阳光明亮滚烫,是个冬日里难得的好天气。

  巴黎的冬天本就比国内要温暖,这几天温度上升,机场的游客都穿着单薄的针织衫,机场内嘈嘈切切,各种语言交织在一起。

  祈妄在办理登机手续。

  他今天要从法国返程,曾南岳没有来送他。

  这些年他们虽然是最亲密的师徒,真正陪伴在彼此身边的时候却不多。

  在他旁边的行李箱里放着一只手工的人偶,是个可爱的小男孩模样,一头雪白柔软的卷发,小小圆圆的脸,长长的睫毛,睡着的样子像天使一样安静。

  这是他在街头的橱窗里偶然看见的,一眼之下,他觉得这个娃娃很像喻年。

  尤其是像十八岁的喻年。

  拥有这个娃娃的店家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先生,一开始还对他挥挥手,表示这个娃娃不卖,可是他一连诚心地上门了三天,并且说这是要送给他的爱人的。

  这个老先生终于还是松口了,找了一个精美的胡桃木盒子,把这个雪白漂亮的小娃娃装起来,递到祈妄的手上。

  “小鬼,你最好不要是骗我。”这位法国老人吹胡子瞪眼地望着祈妄,“这可是我的孙女亲手做的,是听你说想讨心爱的人欢心才让给你的。”

  祈妄轻笑了一声。

  他没想到自己这个年纪了还会被叫“小鬼”。

  也许是今天的阳光太美好,风也轻盈,窗外坐着喝咖啡的年轻人,还有街头艺人在弹吉他。

  他难得生出了一点幼稚的炫耀之心。

  他解锁了自己的手机,调出一张照片,举给店家看。

  “这就是我的爱人。”

  照片是近期拍的,喻年半坐在他的身上,手里端着咖啡,因为刚刚醒来还神色不清,睫毛半垂,嘴唇却像花瓣一样粉。

  他搂着喻年,本来是在回合作伙伴邮件,可是垂眼看见喻年乖巧的模样,却心念一动,留下了这张照片。

  店家挑了挑眉,露出好笑的神色。

  年轻人。

  他暗自咕哝了一句,把那个胡桃木的盒子交到了祈妄手上。

  “你的爱人很美,他值得一份精心准备的礼物。”

  现在这只娃娃被小心地放在行李箱里,办了托运,祈妄再三叮嘱要小心一点。

  其实喻年早就过了喜欢娃娃的年纪。

  可是他一眼看见这只娃娃,就想送给喻年。

  他坐在休息室等着飞机,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再过十一个小时,他就能降落在中国的土地上。

  他的随身背包扔在脚边的旁边,手中的咖啡温热,带着一丝花果的甜意。

  他迫不及待想要回去见到喻年。

  在离开之前,他跟曾南岳又长谈了一次。

  他艰难的,尽量平静地与曾南岳讲述了他与喻年的故事。

  从他二十岁到如今。

  他说起自己二十岁与喻心梨裴照的那一场谈话。

  说起他没有去往喻心梨安排好的学校,而是独自到了一个荒芜的县城。

  说起在他离开后,喻年仍旧找过他。

  曾南岳始终安静地听着。

  到了他这个年纪,大风大浪不知道见过多少,分隔天涯的爱侣他也有所听闻。

  可是当故事的主角变成自己视如亲子的学生,他还是沉默了许久。

  他在削一个青梨。

  青绿色的果皮长长地在刀下连成一道没有断开的锁链。

  他低声说,“我觉得你还是应该跟那个孩子好好聊一聊,聊聊你为什么离开,聊聊你的过去与现在。阿妄,我很少以长辈的身份与你说教,但你到了我这个时候也许就能明白,恋人之间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隐瞒,信任是非常珍贵的,一旦被打破就再难修复。”

  “我是你的长辈,我当然会心疼你,觉得你有苦衷。可是那个孩子是实实在在被你抛下了八年。”

  “以我的过来人的想法,这孩子最痛苦的也许未必是你们当年的分手,而是这漫长的分离。”

  曾南岳轻轻叹了口气。

  他手中的青梨果皮终于断了,轻轻掉落在不锈钢的水盆里。

  他幽幽道,“这世界上最伤人的往往是时间。”

  祈妄坐在休息室里,脑海里反反复复想着曾南岳的话。

  他打开手机,他跟喻年的聊天还停留在昨天。

  喻年问他什么时候回去,还罕见地向他发出了邀请。

  他一瞬间恨不得立刻出现在喻年面前,可是他偏偏已经预订好了一趟短暂的旅程

  就在昨夜,他在电脑上购买了一张订单,地点是某个遥远的县城的一间民宿。

  这个县城的名字叫江阳县。

  七八年之前曾经是热门一时的旅游,有新建的游乐场,矿山公园,园内有一辆老旧的铛铛车,穿过参天的水杉林可以看见两边老旧的宿舍。

  那是喻年跟他告白的地方。

  在那间民宿里,喻年泪流满面地握着他的手,被他拒绝了一次又一次,却还是像一只赤诚勇敢的荆棘鸟,不依不饶地与他告白。

  在他们两个人中间,更勇敢的一直是喻年。

  这些年他一直回避着这个地方,明明也回国过两三次,却从来没有敢去故地探访。

  即使他的记忆里还停留着那里的一草一木。

  无数次深夜里,他从深夜里醒来,眼眶潮湿。

  他总会想起江阳县。

  他想跟喻年重新开始。

  所以在听完曾南岳的话后,他反复思量了许久。

  冲动之下,他订了一张去往江阳县的订单。

  七八年过去,即使这个旅游景点已经冷落衰败,可这间他跟喻年住过的民宿居然还在。

  他想曾南岳说的也许是对的。

  他还欠喻年一场解释。

  这七八年的分别,他都没有好好与喻年说起。

  他其实也在逃避。

  因为撇开那些阴差阳错,撇开喻心梨和裴照的阻挠,撇开这些年的艰辛,意外,误会。

  就像曾南岳说的。

  他最无法面对的,也是他与喻年分别的八年。

  可这次他想回一次江阳县,他想去看一眼那年的水杉林,阳光穿过玻璃照在铛铛车上,路的尽头有一家小小的矿石博物馆。

  一切是不是都完好还如昨天。

  他想从中汲取一点勇气,好收拾起破碎的过往,与喻年认真地进行一场长谈。

  .

  航班落地。

  祈妄出了机场,很快就找到了属于他的座驾。

  司机从车上下来,向他问好,把车钥匙交到了他的手里。

  从A市开到江阳县,需要整整五个小时。

  但这一趟的旅程,祈妄不想要带任何人,他只想一个人穿梭过隧道,抵达那个也许已经人烟荒芜的小镇。

  他开到半道的时候下起了雨,车内放着坂本龙一的《Merry Christmas Mr.Lawrence》。

  这是喻年当初弹给他听的,在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其他员工都已经下班了,只留他们做最后的清理。

  在月光下,喻年掀开钢琴盖,替他弹了这一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钢琴曲。

  后来在国外他才知道这原来是一部电影,结局很惨淡,以至于喻年并不愿意与他提起。

  可是喻年却又矛盾地喜欢这一支曲子,喜欢到一定要弹给他听。

  喻年身上有时候就是会有这些矛盾的细节,天真又固执,单纯又勇敢。他会有娇纵的小脾气,可是也比谁都坚韧。

  祈妄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爱,他天生匮乏对爱的感知,他出生在一片贫瘠的荒原,能得到玫瑰的垂青,像上帝许下的一个玩笑。

  但是喻年弹琴的那个夜晚,钢琴曲没有一句歌词。

  可是他却在琴声里听出了爱。

  那不是劳伦斯先生的爱意。

  是喻年对他的。

  .

  祈妄在高速路上疾驰,最后停在江阳县的时候已经是夜晚了。

  这个小镇果真是萧条了,才晚上九点已经灯火黯淡,一条街上只有几家餐饮还亮着灯。

  祈妄先去找了当年他跟喻年吃过晚饭的那家餐厅。

  可是这家在路口的店已经搬走,取而代之的是一家美甲店。

  他明知会如此,仰头看见美甲店的时候却还是觉得心脏被轻轻撞了一下。

  他转身进了旁边的一家小餐馆,原木色调的装修风格,因为过年,门口挂着红色的灯笼,在下着细雨的风中飘飘摇摇。

  他走进来,也没看内容,点了一份招牌的套餐。

  但等套餐端上来的时候,他却怔了一下,餐盘上是一份烤鱼和牛肉盖饭,旁边配着一盅菌菇汤。

  跟多年前他和喻年来这里吃的一模一样。

  他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才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

  窗外风雨飘摇,街道上行人稀少,是凄风苦雨的夜晚,店内安安静静,除了他再无客人。

  店内的电视上回放播报着今晚的天气,说有强降雨,夜间将大幅度降温。

  一切都好像平常。

  又好像隐隐预示着一场将要落下的风暴。

  .

  吃完晚饭,祈妄提着行李,循着记忆找到了他下单的民宿。

  江阳县这些年变化巨大,游乐场因为经营不善已经关停。

  游客们愈发稀少,只有春夏会有一波小小的旺季,支撑着这个偏远县城的经济。

  可是这家民宿居然还和从前一模一样,有着青瓦屋顶,棕色的墙面,是两栋靠得很近的别墅。

  它两边的店已经换了又换,这两间别墅却还是崭新漂亮,似乎是刚刚翻修过。

  祈妄推门走了进去,水珠从他的身上滚落,在地上晕开一两点深色的圆圈。

  他走到了前台,低声提醒正在看电视的老板娘,“你好,我在网上预订过了,请问三楼最里面一间有人住吗,我想入住那间。”

  老板娘视线没有移开电视机。

  多年过去,这家店的老板居然还是同一人,只是比起八年前,她清瘦了一些,眼角也有了些许细纹,松松挽着头发,还是一副随意的样子。

  “三楼最里面?那间不行啊,有人长期定了……”老板的心思还停留在电视剧上,慢悠悠地转过头,可是在她看见祈妄的脸那一刻,她却愣住了。

  她睁大了眼睛,电视剧的情节迅速从她脑海里淡去。

  “你……”她不可置信地望着祈妄,嘴唇甚至有些哆嗦,她像是不敢确定,声音都变轻了许多,“你是祈妄,祈先生吧?以前在我们家住过的,对不对?”

  这回轮到祈妄怔住。

  他只在这家民宿住过三天,没道理老板娘记性这样好,已经过去八年还能快速认出他。

  可要说老板娘是他的粉丝,欣赏他的画作,又似乎不像。

  但他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是的,我来过这里,多年前住的就是三楼那间房间,请问能不能跟人协商一下,请里面的客人把房间让给我,我可以付三倍的价格。”

  对面的老板娘却露出很古怪的表情,她在看着祈妄,却又像透过祈妄在看一个遥远的影子。

  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转过身,从背后的架子上拿出一个小小的陶罐,里面是一枚古铜色的钥匙。

  她把这枚钥匙放在了桌上,上面是小小的数字,“307”。

  老板娘拿起杯子,替祈妄泡了一杯茶,在水雾里,她对祈妄说,“这是房间钥匙,酒店的其他房间都已经换成刷卡了,里面也装修过了,只有307还是老样子,还是用钥匙开门。这个房间是被一个人长期包下的,他在我这里包了整整七年。但是除了每年固定的时间,他都不会来住。”

  老板娘把水杯推到了祈妄面前。

  祈妄听到这里已经皱起了眉头。

  那枚古铜色的钥匙摆在桌上,还挂着小小的橘子挂坠。

  连这一点细节也跟八年前一模一样。

  到底谁会特地包下一个偏远小镇的房间七年?

  祈妄的内心浮起一层荒缪的猜测。

  他拿起了那枚钥匙,只听老板娘说,“其实我这个民宿前几年就生意不好,早应该垮了,是这个客人给了我一笔援助资金,说就当是长租的房租。所以我很感激他,很想也做点什么回馈他。他对我说,别的都不需要,只是如果有个叫祈妄的客人来投宿,请让他住在307号房间。”

  老板娘停住了一下,她望着祈妄。

  七年了,她只在照片里见过这位祁先生,可是看了太多次,连她也对祈妄的面容铭记于心。

  哪怕已经物是人非,她却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祈妄似乎比照片上更高大了一些,眉宇间少了年少时的孤僻和阴郁,却反而更拒人于千里之外了。

  她胸中莫名也涌起一股挥之不去的伤感。

  但她还是维持住了表面的平静得体,她对祈妄说道,“包下307房的客人叫喻年,喻先生。您的房租,他已经付过了。稍后我会退还给你。”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足足有六千字,这两天估计都有点长

  终于写到了这里,算是全篇最关键的地方之一吧。

  还欠喻年一场真正的久别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