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红酒绿和光怪陆离永远是催情剂,哪怕纪鸣橙没有喝酒,但自由自在的彭姠之足够让她着迷。

  出于身体和安全性考虑,她其实不太建议彭姠之过多放纵,但她怎么能拒绝恣意的享受的肆无忌惮的彭姠之呢?

  小时候看《红楼梦》,总说女儿是水做的骨肉。彭姠之不一样,彭姠之是风做的,是火做的。

  风长途跋涉,不远千里而来,为了和彭姠之的裙摆跳一支舞。火席卷山野,浩浩荡荡而来,为了令彭姠之的瞳孔流光溢彩。

  纪鸣橙把被春风和火焰宠爱过的彭姠之放到床榻上,用嘴唇和手指来临摹她的身体,她像在练字,起头要轻缓,似有若无扫过彭姠之的腰窝;收尾要干脆,令她意犹未尽,不由自主地迎合;而停顿点是性爱的节奏,聪明的书写者应当知道怎样适时进退,让她更为好看。

  柔美的骨架在她手中渐渐成型,没有皮相那样妩媚撩人,而是含蓄的、中正的、坦率却青涩的。

  纪鸣橙宁静的颈间沁出细密薄汗,她俯在彭姠之身上,轻声细语:“可以把你的背交给我吗?”

  彭姠之从来不知道,做爱的时候,还能有这么委婉又温柔的请求,像在写一封信,带着纸墨香递到她手里。

  于是她趴到床上,纪鸣橙的嘴唇落到背脊时她仍有些不安,本能地缩起来,但撩拨她的人足够耐心。

  一直吻到小腿去。

  “57秒,”纪鸣橙从背后拥着她,手还在安抚,笑了,“你没有撑过一分钟。”

  彭姠之的脚尖一缩,这个人,一边占有她,一边数秒,像当初她描绘的那个吻一样。

  理性和孟浪打架,性感得无以复加。

  好喜欢,好喜欢和女人做,不是,是好喜欢和纪鸣橙做。彭姠之舒服得想哭。

  对欲望的姑息只在夜晚,太阳升起后就是衣冠楚楚的一天。

  纪鸣橙仍旧一板一眼地上班,彭姠之又接了个新项目,她拿着保温杯去上班,里面装了下火的菊花茶。

  这天纪鸣橙下班比较早,来接彭姠之,原本雷厉风行的大御姐踏着高跟鞋下来,见到她就蹦了上去,挂在她肩膀上,不管旁边还有保安,嘴凑上去就在脸旁亲了一个。

  纪鸣橙有点脸热,但也神色淡淡地没阻止她。一起买菜回家,做饭吃饭,老夫老妻似的。

  彭姠之对电视的耐心不持久,看着看着就缩到一边玩手机,抬眼一看九点了,于是放下手机,滚到纪鸣橙怀里。

  纪鸣橙正翻过一页书,低头问她:“要来找我玩了吗?”

  彭姠之乐了,枕在她大腿上朝她眯眼笑:“怎么好像一直在等我的样子。”

  是在等你。纪鸣橙用眼神说。

  彭姠之伸手揽住她脖子,抬起下巴亲她。

  亲密完,突然想起什么,跟纪鸣橙说:“今天可乐竟然跟我发微信,说想要加你。”

  “加我?”

  “嗯,她说,你玩游戏厉害,下次找你一起玩。”彭姠之仔细看着她的神色。

  纪鸣橙伸手,碰一下她的下巴:“为什么这个表情?”

  “不想你加。”彭姠之说。

  “那你替我拒绝掉。”

  “我想听你说。”彭姠之的凤眼亮亮的,很诱人,“想听你说,你不加别人,不跟别人玩儿,没兴趣,你只想和彭姠之一起玩。”

  纪鸣橙抿住一点笑:“那是你最好的朋友。”而且她是直的,也这么介意吗?

  彭姠之皱皱眉:“谁我都介意,我宇宙介意。”

  纪鸣橙看着她,合拢双眼,上下睫毛一碰,略微纠缠,又放开。

  再次望着彭姠之缓慢地眨眼,一下,两下,三下。

  “你怎么了?”彭姠之抬手,摸摸她的下颌处。

  纪鸣橙淡淡一笑:“书上说,小猫如果眨眼,是在跟人类说,我爱你。”

  “我试试,人类真的能感觉到吗?”

  彭姠之心里蹦出小泡泡,布噜布噜的,默默回忆刚才纪鸣橙眨了多少下,说了多少次爱她,想着想着,她就止不住嘴角上扬的势态了,搂住纪鸣橙的脖子,拼命眨眼睛。

  脸凑过去:“能感觉到吗?有热情的小猫吗?会是这样眨吗?”

  纪鸣橙一本正经地看着她,然后低头继续翻书:“小猫如果这个症状,应该算眼睑痉挛。”

  “是吗?”彭姠之捏捏她的嘴角,“那小猫眼睑痉挛,你作为医生还偷笑,是不是很没有医德啊?”

  “治治小猫。”她的头在纪鸣橙腹部一蹭,轻声说。

  纪鸣橙扶着书的手一顿,眼波微乱望向彭姠之。

  感受到有指尖从衣摆下方进入时,彭姠之仍在恍惚,之前曾经抗拒过的东西,现在如此热衷,讲起来都不可思议。

  不过好在这次,她们没有过于沉溺,起来洗了个澡,然后纪鸣橙跟她说,把小储藏室腾出来给她做衣帽间了,还装了自动感应的灯,问她要不要看看。

  因为彭姠之记性很差,住了这么久,还是不记得卫生间的开关,哪个是换气哪个是灯带,通常是劈里啪啦按一遍,再一个个关掉。

  彭姠之听她这么说,当然有兴趣,趿拉着拖鞋跟过去,纪鸣橙把小木门拉开,灯已经亮起来。

  彭姠之很奇怪,够着头看:“我们也没出声啊,这也太灵敏了,它还会自动关吗?”

  纪鸣橙伸手拉她,稍稍把门掩上:“不是声控,是雷达感应的。”

  “啊?”彭姠之自动转换气声,“确定会熄吗?不会一直开着吧?会不会很费电?你别给人坑了。”

  “会。你想看它熄灭吗?”纪鸣橙也将嗓子放低。

  “想。”

  “过来,”纪鸣橙把她圈在怀里,捂住她的眼睛,笑了,“躲一会儿。”

  彭姠之也在她手心里笑:“躲一会儿,它就看不见我们了吗?”

  “嗯。”

  彭姠之把双手放在她纤细的腰间,觉得很幼稚,两个三十多的人了,在这里躲一盏灯。

  但她笑着笑着,突然又很感慨,把头埋在纪鸣橙的肩膀,想哭了。她以前的恋爱,谈得特别大而化之,不会有人关注她记不记得开灯的按钮,不会有人为了她方便装感应的电灯,更不会有人有耐心,为了满足她看一看灯熄灭的小小要求,站在这里,无聊地、毫无意义地等上几分钟。

  不想再管灯熄灭不熄灭,有这几分钟就足够了。

  纪鸣橙给她的爱情,和所有人的都不一样,她的爱在细枝末节,在比别人多肯付出的微不足道的一秒。

  等灯熄了,纪鸣橙示意她看,又问她:“明天周末,我妈让我回家吃饭,你去吗?”

  彭姠之略一思索:“不了不了不了。”

  “之前不是总想去吗?”

  “现在不一样,我怕露馅,”彭姠之直摇头,“你单刀赴会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