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小说>都市情感>单品冬日>第8章 你还嗯?

  黎以贤嘴唇绷成一条线,跳下床扭开保温杯,倒出他刚炖好没多久的雪梨汤折到洛孜寻桌子上的杯子里晾凉。

  解开食盒的绑带问在床上坐起身的洛孜寻,“能起床吗?”看他点头才接着说:“先下来吃饭,待会儿带你去校医务室打点滴。”

  洛孜寻扶着额头,缓了一会儿才慢慢抓着扶手下楼梯。

  在浴室里收拾好自己出来,发现桌子上的食盒已经打开了,冒着香气。

  黎以贤拉过旁边的椅子,摆在洛孜寻的椅子旁边,两人并肩吃着饭。

  “先喝汤,暖暖胃。”

  黎以贤把精致的瓷白小碗放到洛孜寻手中,看他盯着糖醋里脊的眼神没忍住笑了,“放心,都有你的份。”

  洛孜寻尝了一下,紧接着又喝一口,然后扭头问黎以贤,“这是哪家外卖啊?”他从刚才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连打包的餐具都这么精致。

  黎以贤拿着筷子的手拄着下巴,侧头看他,“黎以贤牌洛孜寻独家专属外卖。”

  “黎以贤牌……”洛孜寻小小声地重复了一遍他的话,思索了一下后惊觉,“你做的?”

  黎以贤看着他因为惊讶而变得圆圆的眼睛,放下筷子慢条斯理地反问道:“不像吗?”

  洛孜寻抿抿唇,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嗯。”

  “那我下次做饭的时候邀请你在一旁观摩。”黎以贤倒是不在意洛孜寻的怀疑,“快吃饭吧。”

  洛孜寻嗓子特别疼,好像在耳道两边装了刀片一样,每咽下一口食物都疼的让他想颤抖,其实没有什么胃口,饶是这样他也没有放下筷子。

  把餐盒里的最后一口食物咽下,洛孜寻在夏天都甚少流汗的额角遍布了细密的汗珠。

  吃饱饭就犯困,黎以贤拽着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洛孜寻往校医务室走去。

  上次洛孜寻晕倒黎以贤没带他没来这里的原因是,校医四点半就下班,而且,一个星期只值守3天。

  校医很专业,问过症状查看完就诊断出了病情,给他们安置在单独的输液室,黎以贤拉过多余的椅子守在病床边,面朝侧躺着的洛孜寻坐着。

  “不睡会儿?”

  洛孜寻张了张嘴,想说写什么,又抿紧了苍白的唇。

  犹豫再三,他小心地试探着问黎以贤,“我是不是麻烦你太多了?”

  他问完,避开黎以贤的眼神,好像说在给自己听一样,声音放得很轻,“我一个人在这里就可以了,你不用陪我的,你有事就先去忙吧。而且……”

  “而且什么?”

  洛孜寻藏在被子下的手攥紧了身下的被子,“你在我犯病的时候出现我已经很感激了。其他时候,我不想太麻烦你。”

  “什么意思?你觉得我越界了?觉得我多管闲事?”黎以贤看着半张脸都被纯白的被子藏起来的失去了健康颜色的洛孜寻,语气不自觉地带着点凶巴巴的。

  黎以贤想不通,一个男孩子,怎么总能把自己折腾病了呢?

  烦躁地扒拉了两下头发,“说话,洛孜寻,是还是不是?”

  被子底下的洛孜寻听到黎以贤这冷硬的语气小幅度地瑟缩了一下,迟疑了一下还是应了,“嗯。”

  “你还嗯?”黎以贤咬着后槽牙,被气笑了。

  “行,那我走。”话音一落,黎以贤就起身离开了,走的时候还把椅子放回了原位。

  洛孜寻平躺在床上,在黎以贤把门关上的时候他突然觉得无助和慌张,心里翻来覆去地想着:“我是不是,说错话了。他不开心了吗?会不会不理我?”

  懊恼着,够床头柜上的手机,在跟黎以贤的对话框里,刚打完“对不起”三个字,还没发出去。

  关紧的门被推开了。

  洛孜寻倏地抬起头,在视线触及到校医身上那件白到晃眼的白大褂的时候,又失落地垂下了头。

  “不是他。”

  “小同学,你说什么?”校医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眼神左右扫视了一圈,“你男朋友呢?水还没吊完一瓶就走了?”

  洛孜寻慌乱地否认,“不是不是,您误会了,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校医给洛孜寻的输液管调整了一下速度,幽幽怨怨地扔下一句话,“哦,那你这好朋友也真够紧张你的,那眼神,我要是下手重一点扎你他都能站起来捶我一通。”

  他把“朋友”两个字音说得百转千回的,让洛孜寻整个人都变得不自然了。

  “额,他不会的。”

  不想被接着调侃,洛孜寻把自己缩回被子里躺好。

  校医看他这样子,交代了一声,“我就在隔壁,换药的时候喊我一声就行,不用太大声。”

  洛孜寻愣愣地点了点头,然后目送他潇洒离去。

  刚刚没发出去的消息又成了他纠结的症结所在。

  阳光透过窗棂洒下一缕缕刺眼的阳光,每次触及到温暖都会很开心的洛孜寻此时此刻却像乌云压顶一样消沉。

  有些道不明的情绪丝丝绕绕地纠缠住他的心房。

  洛孜寻把脸埋进散发着消毒水味道的枕头里,太难闻了。药水进入血管,嘴巴开始泛着苦兮兮的味道。

  眼角一瞬间就润湿了。

  可是,洛孜寻想,黎以贤每次都被自己要求干这个干那个的,他会不会委屈呢?

  就在他收不住泪腺的闸口时,门又被推开了。

  窗外的风卷起白色的窗帘,金色的阳光倾泻在来人的脸上,那一瞬间,洛孜寻长久以来向往的温暖有了具象化。

  “黎以贤,你会不会委屈?”

  “你说什么?”黎以贤拎着手里的东西,侧身关好门往洛孜寻的床边一步步靠近。

  刚刚距离太远他是真的没听清。

  洛孜寻摇摇头,不再重复刚刚的话,只是顶着红透了的眼眶坐起身问,“你怎么回来了?”

  黎以贤脱下身上的外套披着洛孜寻身上,从手里拎着的袋子里一件件往外掏东西。

  装满了雪梨汤的洛孜寻的保温杯,摆好各种小动物形状水果块的小方盒。

  不二家的棒棒糖,还有暖呼呼的手掌大的暖手宝。

  洛孜寻愣愣地抬头看着黎以贤被阳光晒暖的发梢,“为什么?”

  他的声音带着因为生病而产生的鼻音,掩饰住了他无声无息滑落的泪。

  黎以贤把暖手宝小心翼翼地放到洛孜寻输着液的那只手下,“大帅比做事,从不问原因。”

  “如果你非得知道的话,那就当是因为我妈妈信佛,所以我为她积善成德吧。”

  “洛孜寻,我呢,从小到大都不是那么听话的人,不是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只做什么,我们俩的关系可不能单单让你一个人说了算,我还有二分之一的权利呢。”

  “所以,公平起见,你需不需要我的时候,我都会出现,当然,你需要的时候,我一定狂奔而至,如何?这个买卖,你怎么算都不亏。”

  黎以贤把糖纸剥开,棒棒糖抵到洛孜寻唇边,“啊~”

  洛孜寻顺着他的话,乖乖地启唇,直到舌尖触及到了一丝甜,才恍然,“糖?”

  “嗯,苹果味的。”

  嘴巴里的苦味瞬间被蜜糖取代了,洛孜寻的眼神跟随着黎以贤再也没有移开的可能。

  “黎以贤。”

  “嗯?”黎以贤正埋头整理着小方盒里被他一路疾跑折腾到变了阵型的水果块。

  他有时候会对某种事物执着到他自己都意识不到的程度。

  “黎以贤。”洛孜寻看着他,又喊了一声,声音里浓浓的鼻音掺杂了别的情绪。

  “嗯~怎么了?哪里难受?”黎以贤抽空扭头看了他一眼。

  洛孜寻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又喊了他一声,“黎以贤。”

  他把声音拖得很慢,一字一顿的格外清晰。

  察觉到什么,黎以贤停下手里的动作,没回身,怕惊扰到洛孜寻半分,“我在。”

  身后的小声啜泣渐渐不受控制般让整个房间都能感觉到委屈。

  黎以贤放在窗台上的手握成拳,嘴角低垂,深吸了一口气问,“你想让我回头吗?洛孜寻。”

  他的声音轻缓而温柔,是从未有过的柔软。

  像春天拂柳的风一样掠过洛孜寻的心间开出一片片细碎灿烂的花,然后,洛孜寻听见自己问,“回头之后,能抱抱我吗?”

  听到他隐忍的声音,黎以贤疾步走回床边,用行动回应他的疑问。

  洛孜寻抬手紧紧环住他的腰,声音颤抖地继续喊着他的名字,一声一声。

  每一个音节都不曾落空。

  而接住他的那个人,只有黎以贤。

  腰间的衣料被打湿了也没把人推开。

  洛孜寻缺失了将近20年的句句有回应,黎以贤一个下午仿佛都给他补全了。

  心底无人问津的空缺和经年累月的遗憾,洛孜寻想,也没那么重要了。

  洛孜寻靠在床头抱着小方盒慢慢吃着水果,两颊吃的鼓鼓的。时不时看看趴在床边睡着了的黎以贤,心底默默念叨着,“这是,小兔子~”

  “小海豚!”

  半晌又忍不住吐槽自己,“真幼稚。”

  吐了吐舌尖,苦兮兮的味道已经感受不到了。

  两瓶药输完,已经到了食堂放饭的点,黎以贤拉着洛孜寻一起去觅食。

  走着走着,洛孜寻敏感地发觉路过的人看他的眼神很奇怪,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扯了扯黎以贤的衣摆,“我们昨天晚上那什么的事情不会被大家知道了吧?”

  觉得把拥抱形容的像偷情一样的洛孜寻现在太可爱了,黎以贤微微低头凑到洛孜寻耳边问,“我们昨天晚上哪什么了?”

  洛孜寻看到黎以贤翘起的嘴角,就知道对方是在逗自己,“大家看我的眼神好奇怪……”

  黎以贤站直身体,眼神一扫,看到路过的女生眼里的鄙夷,不客气地瞪了回去,成功让对面收回了视线落荒而逃。

  只是,确实够奇怪的。一个两个也就算了,其他人也指指点点的是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说:

  校医: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