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小说>都市情感>撒谎精>第98章 揭穿

  与祁炀通完话,俞诚再度绷紧一天都没放松的神经,驱车从界限赶回家。

  房门一开,屋里飘香四溢,空气里的香芹味很浓。

  一整天没进食,俞诚还没来及换鞋,小腹率先叫出声。

  咕~

  正端着菜的祁炀脚步一顿,侧眼过来,“怎么不晚几分钟回来?我正说想偷吃一点。”

  “你...会做饭?”

  “嗯,御厨教出来的手艺,你不得好好尝尝?”祁炀将菜端上桌,抽出纸巾擦汗,“别愣着,先去洗手。”

  他的语气从容慵懒,似乎只要他在家,外面的糟心事就溜不进家门。

  俞诚稍微放松,换好鞋洗干净手,走到他对面入座。

  不等询问,祁炀递来筷子,解释道:“下午赵杰带人来了一趟,你床底下的文件被拿走了。”

  “什么?”刚落下不久的心脏,又瞬间提到嗓子眼,俞诚下意识想要起身。

  而祁炀第一时间拽住他的手,“放心,早就帮你备份过了,一会儿吃完饭给你。”

  ...俞诚抽动着嘴角,慢慢坐回屁股,“祁哥,你早就知道?”

  “你说话真好笑,你在我家里藏东西,又不希望我发现,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祁炀露出小虎牙,剥起鳌虾,“要蘸山葵酱吗?”

  “...我自己来吧。”俞诚夹起虾,心不在焉地剥壳,转着眼珠在家里乱看。

  “别找了,倪虹在三楼,她说楼上采光好。”说着,祁炀把蘸好酱的虾伸到他嘴边。

  清列却仍有些冲鼻的芥末味涌进鼻腔,俞诚脑袋一团乱麻,犹豫着是否要张嘴。

  “倪虹走丢的事,我昨天就知道,是路向风告诉我的。”祁炀逗小孩儿一般地晃动虾尾,“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思来想去,俞诚做出妥协,乖巧地被他投喂,嚼着嘴里的甜涩轻轻摇头。

  “说明路向风都比你有眼力见,就算他对我有成见,但一出事还是会向我求助,因为他知道我靠得住。”祁炀继续剥虾,并继续抱怨,“早就说过,你什么事都不用瞒着我,只要你开口,我肯定会帮忙。”

  这话是挺感人的,如果今早祁喻松没出现在公司,那肯定会更加感人。

  不是质疑祁炀的能力,只是不想因为自己,让祁炀和祁喻松产生嫌隙。

  俞诚垂下眼没接话,看着碗里的虾逐渐变多,心里复杂得不行。

  这时,祁炀擦干净手,伸个懒腰,“明天想去哪儿?要不去听听音乐剧?”

  “...可能不行。”沉默数秒,俞诚放轻语气,“昨天在西餐厅里的事,我还处理好。”

  不算麻烦,只是有些繁琐。

  想要挽回公司声誉,长短都需要小半个月。

  然而祁炀再次语出惊人,“小事,一会儿我给你爸打个电话,让他自己找人解决。”

  “......”原来地位高真的可以为所欲为,俞诚叹叹气,“其实我可以处理。”

  “别乱泼脏水,我又没质疑你的能力。”祁炀弓起腰,撑上桌面似笑非笑,“但我不喜欢有能力的,有能力的一般都不顾家,你忍心让我当孤寡老人吗?”

  攻势一波接一波,俞诚应接不暇,不自然地问,“祁哥,你帮我这么多,不会只是想让我陪你玩吧?”

  见识过商圈里的许多人,祁炀算是独树一帜,永远都藏在一块布后面。

  俞诚死活看不透。

  “当然不是,我就是馋你身子而已,要不你今晚可怜可怜我?我都快馋死了。”祁炀脸不红心不跳,平白拉低话里的可信度。

  俞诚无言以对,继续动筷,“吃饭吧。”

  他刚埋下头,脑袋就被一只大手盖住,温柔至极。

  “别想那么多,我是自愿被你利用的。还是那句话,自私点总没错。”

  “哦...”

  吃完饭,天色已暗下。

  祁炀收拾着碗筷,本可以不沾阳春水的手指,此刻却被油渍盖住矜贵,看得俞诚心里不是滋味。

  而他没上前帮忙,应祁炀的要求,端着一碗快冷掉的饭菜走上三楼。

  停在走廊尽头的卧室门口,抬手轻叩两声。

  快过去两分钟,里处才走近一道克制过的脚步声,将房门隙开一条缝。

  在门缝里对视一眼,随着倪虹呼出一口气,房门才被完全打开。

  俞诚将饭菜递出,“为什么要跑出来?”

  本就对倪虹没什么好感,他的语气稍冷。

  相比正常的倪虹,他更喜欢和精神错乱的疯女人交流。

  似乎时宁和他抱有同样的想法,没吵着让他询问倪虹的身体状况,只躲在脑袋里不出声。

  “呵呵...”倪虹干笑着夺过碗,侧身让开过道,狼吞虎咽。

  幸好她现在穷得买不起廉价香水,不然俞诚真不想进屋。

  带上门,他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点燃烟,“时斌的人不会过来,不用这么小心。”

  “这样啊...”倪虹微微一怔,急忙端着碗,跛着脚小跑到他身侧,“小宁,以前是妈妈对不住你,但我已经知道错了,你给我一次弥补的机会好不好?”

  吞吐着白雾,俞诚用余光审视她,“妈妈?这个词从你嘴巴里说出来很恶心,我听不惯。”

  【诚哥,你...我们留下她吧?】

  懒得管时宁,俞诚继续说,“你应该清楚被时斌抓到是什么下场。我可以把你留在家里,但我不会给你一分钱。”

  闻言,倪虹的眼睛一秒泛红,“小宁,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你妈妈呀...之前被关起来的时候,我每天都在后悔,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好好照顾你,要是我...”

  “停。”俞诚冷声打断,轻笑着问,“要不我给你50块,你随便去找个咖啡厅坐坐,用20买咖啡,剩下的给服务员当小费,再让他来慢慢听你倒苦水。”

  ...倪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呼吸节奏逐渐加快,“小宁,你不能这么对我。从法律上来说,赡养我本来就是你该尽的义务,你也不希望我们的事闹上法庭吧?”

  “呵...”俞诚抖抖烟灰,用半截烟指向房门,“门就在哪儿,把鞋脱了才跑得快。但你注意点别被时斌发现,要是再被抓进去,我就只有在过年的时候去牢里探望下你。”

  房间里沉默五秒,倪虹的眼珠就转了五秒。

  没有预兆,她突然端着碗跪下,拽住俞诚的裤脚哭诉,“小宁,我是你妈妈,你不能这么狠心。要不这样,以后家里的活我全包,你...你就只用给我点生活费就行。”

  【诚哥,要不答应她吧?算我求你行不行?不用给她很多钱,一个月...两万就行,这点钱对你来说...】

  这对无可救药的母子,差点没把俞诚的火气点爆。

  这幕场景,像极昨天的西餐厅。

  他明明事事都在为时宁考虑,可非但没得到感激,还被时宁弄得里外不是人。

  “闭嘴!”呵停两人,俞诚抬脚甩开倪虹的手,“倪虹我告诉你,只要我再从你嘴里听到妈妈之类的话,我不介意把你送回看守所。”

  倪虹被吓得瘫坐在地,手里的碗都差点没拿稳,“小宁...”

  不想继续待着,俞诚掐掉烟走到门口,而开门时却脚步一顿,回头说,“记住你刚才说的话,以后家里的活你全包。明天我会帮你办张卡,我每月给你五千,多了没有。但你要是再找我要钱,我会直接把卡停掉,再把你扔到时斌家门口。”

  语罢,他走出房间,砰的一声带上门,“乱发善心的人,比作恶多端的人更恶心,不仅恶心别人,还恶心自己。”

  这话说得很轻,原本是说给时宁听的。

  但这话刚说出口,他却成功被自己给恶心到...

  顶着满脸沉郁来到客厅,祁炀正在沙发上玩游戏。

  见他下来,祁炀晃晃手柄,“来。”

  不论何时,只要祁炀露出小虎牙,俞诚的情绪总是能一秒好转,“...玩什么?”

  他走到沙发坐下,祁炀顺势把手柄塞给他。

  “游戏叫时空旅行,走剧情路线,不用什么操作...”祁炀顿顿,侧向他问,“要是觉得倪虹麻烦,我可以帮你处理。”

  话里信息量太大,时宁心脏一梗,俞诚手指一顿,“啊?怎么处理?”

  “想什么呢?”祁炀笑着拍拍他的后脑勺,“怎么说倪虹都是我岳母。我当然不会对她下黑手,再把她装进麻布袋里,找个没人居住的深山老林埋进去,对吧?”

  “...你可以再细节一点。”

  “把你的求知欲收收,少学这方面的知识。”祁炀起身朝冰箱走,“你先玩,想喝什么?”

  “矿泉水吧。”俞诚轻声叹气,右眼皮狂跳。

  眼下,公司的事有祁炀帮忙处理,苏江送来的资料也有备份,时界、A市都是风平浪静,可他心里就是不舒坦,总觉得有事要发生。

  拿水返回的祁炀一屁股陷进沙发,摆成大字唉声叹气。

  第六感告诉俞诚应该装没看见,可他没管住嘴,“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有点累。”祁炀生无可恋地看向他,“你的血条太厚,网上又找不到攻略,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俞诚抿嘴不做声,拿起祁炀手里的水拧开,一口“咕噜”小半瓶。

  “你的沉默抗性这么低吗?”祁炀扯扯他的衣角,“诶,好歹攻略这么久,都没个参与奖吗?”

  饶是一门儿心思全在黎焕身上的时宁,都被撩得心里直骂娘。

  但好在俞诚还能把持住,“祁哥,要不明天我陪你去听音乐会吧?”

  祁炀瘪瘪嘴,捂住脸叹气,“只值一场音乐会,身价暴跌啊...”

  “那,你想要什么?”

  话语刚落,祁炀立马精神焕发,坐起身凑来脑袋,满眼诚恳,“想听睡前故事吗?”

  俞诚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什么故事?”

  “想听什么都行,你只要像电影里演的那样被我抱着,我就讲给你听。”

  “我...我洗澡去。”不敢多聊,俞诚溜之大吉。

  二十分钟过去,俞诚从浴室里出来时,祁炀已经躺上床,正点着小台灯看着小说。

  和往常一样,他裹得比俞诚都严实,短袖短裤像被焊在身上,一厘米内裤的边都不愿意露。

  可就算如此,俞诚仍是死性不改地下楼准备倒水,只不过一共倒了两杯。

  将安眠药分别放进水里,用搅拌棒化开,和冲泡蜂蜜水一般熟练。

  【诚哥,为什么倒两杯?】

  “最近有点失眠。”做完准备,俞诚关灯上楼。

  走进卧室,他递给祁炀一杯水,“不是不喜欢看书吗?”

  祁炀似乎没有防备心,接过水杯一饮而尽,视线仍在书页上游走,“确实不喜欢,我恨不得一把火把它烧掉。就是吧,这本书确实不知检点。”

  “什么比喻?”

  “你一上床就抱着书看,不就是因为它穿得比我暴露吗?”祁炀侧来脸笑笑,合上书放到床头柜,躺下身盖住被子,只在外面留出脑袋,“关灯,睡觉。”

  ...无语一阵,身侧的呼吸声逐渐平稳,应该是安眠药在起效。

  祁炀的睡相很好,鼻头微微呼吸,嘴唇轻抿,这副模样不带城府,干净得无可比拟。

  俞诚试探伸出手,轻轻拨弄他的头发,“对不起。”

  调整好思绪,俞诚端起另一杯水放到嘴边。

  不是失眠,只是想确认一件事,但...

  掺杂安眠药的水还没来及入口,他却率先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和云芸当初的描述完全不一样。

  心脏猛得一颤。

  俞诚下意识侧头看向祁炀,又看回杯里,许久才呆滞地抬高杯口。

  一杯水不过两百毫升,却几次因为哽咽而喝不下去。

  【诚哥,好苦。】

  做过的坏事一旦被揭穿,愧疚感就一发不可收拾。

  俞诚抬手挡住整张脸,用力眨眼。

  欠你这么多,我要怎么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