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小说>都市情感>撒谎精>第117章 向前看

  “练字最难练的就是笔势,有越练越好的,有越练越差的,就是没有练回原样的,就算你有...反正你之前的字和现在的字,绝对不可能是同一个人写出来的!”

  面对黎焕的质问,时宁真不知道该怎样解释。

  一侧方明舟有心帮忙解围,却又觉得黎焕的话不无道理,所以沉默着不作声。

  风声渐止。

  时宁看似被逼到绝路,看似只能言明真相。

  可是,他却不由自主地学着俞诚开始撒谎,“焕哥,所以你还是想让我变回以前的样子,是吗?”

  撒谎不一定要用语言,每个眼神,每个肢体动作,都能用来充当隐瞒心思的武器。

  黎焕一如既往,接不住这招‘反客为主’,顿时无话。

  时宁再问,“焕哥,和我在一起是不是让你很累?要做家务,要照顾我的情绪,要忍着和这样的我相处。你能忍下去,是觉得有可能找回以前的我,是吗?”

  或许这才是俞诚想教会他的东西。

  他不是谁的附属品,他的人生不该只有黎焕。

  若是黎焕当真不属于他,那他最应该做的,并非委曲求全,而是学会接受。

  “不是这个意思...”黎焕如鲠在喉。

  不是找不出理由反驳,是就算找到反驳的借口,他都不敢说。

  许是时宁的态度太笃定,给他一种‘时宁有他没他都行’的错觉,就和之前一样。

  于是,黎焕不敢再作死,不敢再不计后果地放狠话。

  毕竟不论从前或是现在,他都舍不得时宁,“我就是问问,你别乱想。以前的你很好,现在的你也不差。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

  话是真的。

  时宁亦能感受出他话里的诚恳,导致先前积蓄的气势荡然无存,温声道,“焕哥,要是你觉得跟我在一起很难受,不如我们就...”

  确实如俞诚所言,再好的感情都需要靠着手段来经营。

  这招以退为进,再次打得黎焕措手不及,“别乱说!以前我就警告过你,你要是敢说那两个字,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

  时宁百感交集地笑笑,伸手抱住黎焕,“焕哥,我只是不想让你为难。”

  “谁说我为难,我一点都不为难,我...”说到一半,黎焕突然和坐在一旁的方鸣舟对上视线,再抬眼看向窗户,又见到正在憋笑的云霖...

  羞耻心爆表,之后半截话再也说不出口。

  好在时宁明白他想表达什么,于是先下手为强,“焕哥,我说不出漂亮话,但我真的很喜欢你。”

  语罢,黎焕的耳垂瞬间红透。

  他扶正时宁,扯着领口扇扇风,“嗯,我知道...你继续做题吧,一会儿想吃什么?”

  时宁被点醒,下意识看向方明舟,“舟舟,一会儿留着一起吃饭吧?”

  “不用了。”方明舟眉眼似水,回答得很轻。

  他现在越发觉着,现在的时宁很像当初那个青涩的自己。

  这番感触,使得他与当初的‘时宁’感同身受。

  故而,他总算能以理解那个‘时宁’的温柔来自何处,并因此感动且惋惜。

  方明舟在心里由衷道,

  时哥,好想再见你一次。

  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有没有名字,我都会记住你一辈子。

  傍晚,黎焕照常收拾碗筷,而振奋起来的时宁则帮忙收拾家务。

  时宁突然觉得人生是如此美好。

  他才22岁,有着大把时间去追寻想要的未来。

  更何况,他知道黎焕会一直陪在他身边。

  感觉到他的视线,洗碗的黎焕侧目看过来,“被我帅傻了?”

  “昂,焕哥,你真好看。”时宁脸不红心不跳地夸赞。

  饶是黎焕脸皮再厚,都有些小脸一红,急忙摆手驱赶,“去去去,看你的书去,别在这儿捣乱。”

  时宁失笑,趁着黎焕不注意,抱着他亲了一口,接着小跑溜回房间。

  他靠在门后为自己打气,“加油吧,一定要考上大学,一定要把诚哥找回来!”

  时宁突然想到什么,趴下身拿出床底的铁盒。

  最早,铁盒的作用只是保险柜,里面只放着小火龙和手链,以防被倪红偷去卖钱。

  渐渐,光洁如镜的铁皮又演变成他的精神支柱。每晚都需要摸上一遍,他才能安心入睡。

  而现在,铁盒似乎变成俞诚的专属垃圾桶,用来封藏他的软肋。

  那枚太阳耳钉。

  时宁轻抚铁皮,眼眶逐渐湿润,以老朋友的口吻对其倾诉,“有件事还没来及告诉你,其实...我被时琛推下水的时候,许了个愿。”

  许的是,希望有谁能帮他过完这一生。

  愿望的实现让时宁尝到甜头,之后的生日才会乐此不疲地重复许愿。但俞诚的出现却耗尽他所有运气,导致之后的许愿,屡试不灵。

  失神半晌,时宁叹了声气,自然而然地拨动密码锁,可....

  许是密码锁年久失修,或是被祁炀改过密码,试了好几次都没反应。

  这时,黎焕推门而进,“干嘛呢?”

  “没...”时宁无事发生一般将铁盒放回原处,再问,“焕哥,要不要出去逛逛?”

  黎焕甩掉手上的水,走来将他从地上拉起,“行啊,想去哪儿?”

  “嗯...要不我们去十五中看看?”

  “去那儿干嘛?”黎焕虽不解,却是一口答应下来,“走吧,就当饭后消食。”

  路灯亮起,两人没骑小电驴,牵着手朝十五中的方向闲逛。

  晚风不燥,听着行人的谈笑和车流声,大概这就是岁月静好。

  黎焕踩着路灯的光晕,将缠在一起的手指晃得老高,“下午我听见了,杨清清不说让你回学校读书吗?干嘛不去?”

  “我觉得...可能遇不上像林梧桐他们那么好的同学,而且再过8个月就是高考,我还不如就在家里读书,至少没人打扰。”

  “嗯?明年就打算参加高考?干嘛这么急?”

  “放心啦。”时宁侧向他,弯起眉眼,“我又不用上多好的大学,能考上就行。”

  和俞诚一样没追求。

  好比俞诚对于旅行的理解,其实不用去多远的地方,只要敢迈腿就行。

  黎焕却是从时宁的朝气里看见了故人,微微有些发愣,“那你加油,只要你能考上,我就去陪你上学。”

  “焕哥,其实不用麻烦的。我觉得你也该找个喜欢的事来做,其实...你不太喜欢上班,对吧?”

  “嚯,都开始教育我了?”黎焕揪住他的耳朵,力道很轻,“不过你说的也对,焕哥要颜有颜,要钱有钱,去当个拳击手、当个小明星,总比在工位上消磨时间要强。”

  “嗯,如果焕哥要当拳击手,我就去现场帮你加油,如果是小明星的话...那我就帮你买热搜!”

  “滚蛋,你这是信不过我的实力?”黎焕整个人放松下来,侧弯着腰,将小半体重压到时宁肩膀,“诶,明天是谁过来?李竞还是林梧桐?李竞还好,林梧桐嘛...他能帮你什么?耍宝帮你放松心情?”

  “不管帮不帮得上忙,都是一片好意啊。”

  “所以还真是林梧桐?”黎焕揉眉叹气,“算了,你自己决定吧。但是下次方鸣舟过来的时候,你跟他说声别带云霖,MD我的存档全被他霍霍了。”

  语罢,黎焕拿出手机,点开相机想记录美好的这一刻。

  而手机还没来及抬高,他又鬼使神差地点开相册,滑动着图片,最终翻到当年蹦极的录像。

  黎焕没敢播放,只盯着封面陷入失神。

  时宁的视线被十五中吸引,对此全然不觉,“焕哥,他们还在上晚自习呢。”

  “哦。”黎焕堪堪回神,不动声色地删掉视频,再将手机揣回包,装作无事发生,“羡慕吧,谁叫你当年偏要打工,不然你也可以上晚自习。”

  你说得对,当年我太幼稚,确实不能给你依靠。

  但现在不一样,你想怎么依赖我都行。

  只要你愿意。

  ......

  好事多磨,经历八个月的挑灯夜读,时宁一出考场,就见着一幕幕熟悉的面孔。

  和大多守在考场外的家长一样,但他们眼里的紧张不比任何人少,闹得也比其他人凶。

  就算林梧桐身高185,此刻也在垫着脚招手,扯着嗓子喊,“时宁,考得怎么样?”

  “挺好的!”时宁以同样的音量回应,惹得不少家长投来艳羡的目光,已经在心里给他按上状元的名头。

  但只有时宁自己知道,空出的大题到底有多少...

  毕竟想用八个月学完三年的课程,无疑是天方夜谭,好在他追求的从来不是分数。

  只要这段时间的努力,被俞诚看见就行。

  和小伙伴汇合,时宁张开双臂,正欲拥抱迎上来的林梧桐。

  但黎焕动作太快,且不讲武德。

  他抓住林梧桐的肩膀往后一拽,借势冲向时宁,搂住他的腰直接抱起,原地旋转720度,“怎么样?感觉能过500吗?”

  “应该可以吧?”时宁好不容易落地,都没稳住身体,又被挤来的男生们当场举高高。

  似乎不懂丢脸为何意,不论时宁怎样求饶,林梧桐等人就是不放他下来,顶着无数异样的眼光,笑着将他举出人群。

  之后是没有悬念的火锅聚餐,不过李竞和苏遥倒是借着机会,分发结婚请柬。

  众人献上祝贺时,靠窗位置,时宁却摸着请柬有些走神。

  黎焕撞撞他的肩膀,小声问,“他俩处的比我们还晚,你心里就没啥感触?”

  “呃...”时宁呆呆地看向黎焕,“焕哥,你来真的啊?”

  “逼我当着他们的面打你屁股吗?”黎焕瞪眼威胁,“一句话,这婚结不结?这是我第二次问你!”

  音量不大,但话题过于劲爆。

  饭桌上的谈话声逐渐弱下,而众人不敢光明正大地侧头,只悄悄屏住呼吸,朝时宁瞥来余光。

  片刻,时宁仍然没能做出决定,干笑两声。

  黎焕被刺激到,正想发火。

  林梧桐却比他都要等不及,起身催促,“还犹豫什么啊?如果我是女生,我都想替你嫁过去了。”

  “滚犊子!”黎焕回头一瞪,“我TM喜欢男的,吃你的饭去!”

  话音刚落,不少人都有些憋不住笑,只有赵一天摇着脑袋,安抚着林梧桐坐下。

  突然,时宁在桌下扯扯黎焕的衣角,轻声问,“焕哥,这件事能不能等成绩出来再谈?”

  万一真能考上大学,万一俞诚真能回来,那...

  这事儿还得问问俞诚的意见。

  反正不需要太久,顶多两个月。

  黎焕罕见的没紧追不放,抬手搂住时宁肩膀,附耳威胁,“行,焕哥给你时间好好考虑。但到时候,你要是拿不出让我满意的决定,我们再慢慢算账!”

  “好。”时宁深吸一口气,倒上饮料,主动朝众人举杯。

  包间里再次闹腾,没人藏着掖着,都在争抢话语权,好似在这群朋友面前,什么都可以说。

  当然,时宁除外。

  他仍然不敢将俞诚的事公之于众,只由衷觉得,

  如果诚哥在这儿,那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