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什么?”莉塔问,她垂下颈,弯出如一轮新月般优美的弧度。

  “猫。”阿德莱德眯起眼,后仰着头。

  “大猫还是小猫?”

  “没出生的小猫。”

  莉塔轻笑出声,“惦记起猫妈妈肚子里的小猫崽崽啦?”为应景,她拿脑袋蹭了蹭阿德莱德的腹。

  “你猜。”阿德莱德支腕坐起,她亲吻着莉塔的耳廓,轻笑出声,冲金发小姑娘耳根吹了口气,趴在莉塔肩上,贴耳喘。

  瞬间腱鞘炎是不值一提的小事,莉塔翻身起来,搂住阿德莱德。

  但她的小女朋友有不应期,提起裙子不认人。

  阿德莱德斜里飞出一句话,劈头砸了莉塔一个懵,“得到莉莉了吗?”

  她曲膝,用膝盖垫着莉塔下颌。

  莉塔瑟缩了下,她怀疑这问题如果答不好会挨阿德莱德的踹。

  在一个膝跳反射的时间内莉塔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答案,“你想要香水百合吗?我明早上街去给你买。”

  阿德莱德笑出声,“不是花,我说人。”她有些困倦的合起眼,“帮我洗个澡。”

  这时莉塔贴上来,像条蛇,挤到她怀里,用牙很轻的啃了啃她的下颌,“喂,先陪陪我,陪完我我们一起洗。”

  “你先给我洗,然后我再陪你。”阿德莱德很含糊地说道,“我不喜欢粘糊糊的,难受。”

  莉塔很卖力的钓小姑娘钓了好半天,可小姑娘一蜷身开始睡觉。

  她顿时委屈了。

  她打飞的来的!

  莉塔爬起来,背过身,装哭,装的还挺像,瘦削的肩头一抽一抽的,“你是不是讨厌我了?”她掐掐自己胳膊,“是不是我长得不漂亮?没人家莫斯科女大公漂亮?”

  “没有。”阿德莱德一个激灵凑上去,她宣布,“莉塔最漂亮。”

  她喜欢金发姑娘。

  尤其是莉塔的发色是浅金,格外对她胃口。

  莉塔破涕为笑。

  她们两人离得近,阿德莱德的鼻息就染在她胸骨,麻麻痒痒地,于是莉塔觉得这是个好时机,转身要抬手勾阿德莱德脖子,把红发小姑娘扯到怀里。

  不料这一转身把到手的苹果派给转没了。

  她和阿德莱德撞到了一起。

  阿德莱德当场就捂脸,睁着一双惊恐的绿眸,用难以置信的语气开口,还带呜咽的,“你打我?”

  她马上把莉塔踹下床。

  “我什么时候打你了?”莉塔莫名其妙地摔了个屁股墩,摔懵后陷入惊愕。

  阿德莱德往下一指莉塔的胸,“不理你了,混蛋,你居然打人,再也不要理你了!”

  莉塔撇撇嘴,也跟着哇一声,眼泪和断线珍珠似的往下掉,“你冤枉我。阿黛欺负人!”

  “你还敢哭?”阿德莱德不愧是百老汇的演员,还捂着脸,即使实际上她撞到的是鼻子。

  #

  伊莲恩本抱着电脑在二楼沙发上办公,听见二重唱后搬着电脑下楼。

  她站在客厅吊灯下,对要不要闯阿德莱德卧室一事无比纠结。

  还好玛琳娜替她做了决断。

  玛琳娜端着一个托盘走过来,托盘里是纸杯蛋糕、切好的橙子、一杯牛奶还有一杯咖啡,小女孩把早餐捧到她面前,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女士。”

  “我喜欢小姐姐。”伊莲恩无话可说,“不喜欢小姑娘。”

  她放下电脑,一枪崩了宾馆套间卧室的电子门锁。

  阿德莱德听声不对,劈手就把苹果电脑砸过来,还对准伊莲恩脑袋丢。

  伊莲恩往后下腰,一把抓过电脑。

  她扣着电脑,打开灯,“我是你妈!你居然打我?”

  阿德莱德站在一片狼藉的床上,手里还掐着碎掉的台灯,灯丝连电,噼啪作响,碎掉的灯泡皆是棱角,灯罩滚在地上。

  “妈?”她目瞪口呆。

  莉塔缩在床头柜旁,抓着手机,她已经顾不上为什么阿德莱德会冲伊莲恩·黑尔喊妈妈,她还在不断跟接线员解释,“不不不,没有警/情,对不起,是我朋友的恶作剧,气球爆了。”

  伊莲恩视线往上抬了抬,撞到阿德莱德身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痕迹,胃内一阵翻涌,她别过头屏息片刻,本忍了下来,不料一回眸,阿德莱德光洁脊背上盖着的长发偏是金红色的,与她头发的颜色极为相似,自此生理性反胃再难压抑,“不好意思,等我一下。”

  她拉开浴室的门,别上,旋开水龙头,躲在里面呕了很久。

  直到把早饭吐尽后伊莲恩才觉得好一些。

  当她拉开浴室门走出来后那两个死小孩却在第一时间内统一战线,一起尖叫。

  阿德莱德掀开被子就往里面一躲。“你怎么还在?”

  莉塔左看右看,一个箭步跨过床头柜,抓起窗帘裹在身上。

  “你们为什么不去穿衣服?”伊莲恩觉得阿德莱德是来讨债的。

  “她耍赖。”莉塔心里憋屈,实在是不想找借口,实话实说,她快哭出来了,“她把我从纽约喊来,只让我陪她,却不陪我,我又不是充电即用逗逗鸟,凭什么这么对我?”

  “她打我!”阿德莱德一贯会抓重点。

  “我用什么打的你?”莉塔气笑了。

  阿德莱德当真指了莉塔的胸。

  “我不小心碰到的是你的鼻子!”莉塔跺脚,“她是混账!你耍赖皮,”说着哭出声,“我凌晨三点起来赶的飞机。”

  “你拿胸/扇我。”阿德莱德抽抽嗒嗒的。

  “你们……开心就好。”伊莲恩面无表情的摔上门,掐着鼻梁跌坐在沙发里。

  没出五秒,阿德莱德挂空,系了件齐膝白风衣,赤足冲出来,戳在沙发前,质问,“你居然觉得我恶心?你生的我!我在你肚子里呆了至少有九个月,你看见我的身体居然会吐?”

  苍天啊。

  真是岂有此理!

  莉塔不甘落后,即便裙子是用床单拧成的气势也不输阿德莱德。

  她指着伊莲恩,声音很尖锐地问,“她是你妈?所以里奥妮是你表姐?我们交往这么久,你告诉我你妈妈是高中地理老师!你和莉莉认识是因为你妈他妈的给她补过课!”她尖叫,“难怪你们长得像!露易丝·阿德莱德!你他妈的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这时伊莲恩扔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响了。

  围观的玛琳娜没防备,被吓得手一滑,把水杯摔了。

  “请告诉我天启了,世界末日到了。”伊莲恩改用俄语。

  “恕我直言,我只听懂了一个单词,天启。”李半月窝在沙发里。

  “世界末日了。”伊莲恩换了德语。

  一米外莉塔和阿德莱德吵了个不可开交。

  “我没说我把你当逗逗鸟。”阿德莱德寸步不让,吸着鼻涕,眼泪倾盆。

  莉塔哭的呜呜涛涛,气的意大利语都出来了,“我没说你把我当逗逗鸟,我说,我不是逗逗鸟。”

  “提问,什么是逗逗鸟?”伊莲恩不是勇士,她不想直面自己惨淡的人生,遂起身走到餐厅。

  “豆豆鸟……”李半月想了想,“丹顶鹤。”

  这一句丹顶鹤把伊莲恩弄抑郁了。

  “我觉得不是。”她说。

  联系前后文语境就知道肯定不是。

  “告诉你个好消息。”李半月走到次卧,挨床沿坐下,“我又把斑斑气跑了。”

  “我觉得你有受虐倾向。”伊莲恩装模作样地叹气,“气跑,哄回来;再气跑,再哄回来,你脑子不太对劲的样子。”

  “怎么说呢,”李半月伸手戳戳陈冷翡的脸,还是烫,“我把她的猫弄病了。”她从床头柜里翻出一盒布洛芬,倒出一包递给陈冷翡。

  要不是陈冷翡起不来床,李半月相信李云斑会成功抱着猫离家出走。

  “不至于,”伊莲恩好奇,“你肯定还干了些别的。”

  “比如?”

  “这得您举例嘛,我猜不到。”

  “怎么说呢,打个比方吧,诸如放小猫出去挠人,结果被打断两根肋骨和腓骨,之后又让伤口感染合并肺炎发烧的猫崽崽一瘸一拐地去招待女宾,陪人聊天……”李半月把陈冷翡拖到怀里抱着,说句会被打死的话,发烧的小病号体温很好,抱起来暖暖的,“这种程度的事她顶多在家里跟我一哭二闹三上吊。”

  真正惹祸的一句话是她说的。

  斑斑骂她没有母性,原话是:“连狗都知道护自己的崽子,你连条狗都不如。”

  她说,“我没几天可活了,她的来路你心里清楚,你得让她学着怎么自保吧。”

  斑斑沉默约五分钟后扯着陈冷翡要出走。

  她当时想的蛮好的,走就走吧,一起走了正好。

  可惜事情没按她预想发展。

  陈冷翡起不来,扶起来就往下倒,往哪边扶往哪边倒。

  最后李云斑那个没良心的家伙居然哭着一个人跑了。

  “你为什么要给我打电话?”伊莲恩发现这出闹剧宋和贤未卷入其中,这通电话肯定不是“我不开心,最好你也一起凄惨”的预告。

  “她买了张飞伦敦的机票。”李半月很残忍地说。“哦对,她好像知道你的推/特账号是什么,还顺着你的推翻出来了你的INS。”

  其实是某一年万圣节伊莲恩用青色的南瓜雕了一盏丑到令人心疼南瓜的灯,她手欠拿给斑斑看了。

  李云斑花了十五分钟就刨出来了伊莲恩的Twitter和Facebook。

  自那晚起,斑斑开始日常质问她——你是不是恨我。

  “敲你妈!”伊莲恩嘴皮子骤然利索。

  “您姓俄狄浦斯?”李半月反杀,“宋阿姨七八十岁的人了,啧,真是好品味。”

  “停,等我几分钟,我给你打回去。我家的小破孩哭了。”伊莲恩发现就她走开的这么大一会儿,莉塔把阿德莱德甩了,咣一声摔上套间的门,不告而别。

  放下手机后李半月叹气,“你倒是和你妈妈一起走啊。”

  陈冷翡下颌蹭着她的裙,想开口说话,刚启唇却呼吸一岔,开始蜷身咳嗽,咳到最后声息渐无。

  “别出声,作作口型就行,我能读唇语。”李半月垂眼往下看,“过两天我把你妈妈哄回来。”

  她着实是没有哄人的力气。

  “以后你陪她在外边过的开心些。”她小声说。“替我照顾好斑斑。”

  “嗯?”陈冷翡抿着唇侧,挣扎出声。

  她觉得她可能是烧糊涂了,有点不理解李半月的话。

  李半月年前签字同意手术,把手术安排到明年五月,即正式卸任之后。

  听医生的说法是开胸手术对身体伤害很大,有一定可能下不了手术台,就算成功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静养才能恢复,但可以再活很多年,风险与收益一半对一半。

  以常理推断,医生敢提议开刀,就绝对有十成把握能让李半月活下去,只是以防万一不能将话说满。

  她想不通,也懒得想,直接问,“那你为什么……”

  李半月捂住她的嘴,让她不要再出声。

  过了很久李半月在她耳边低语。“你太单纯了,他们不会让我活着下台的,手术风险很大,我病逝,这非常合理。恨我的人……很多的,我已经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你瞧,让我办公,我也没什么力气看文件,更没有力气吵架,代表这个国去争,去抢,我没有在世上苟延残喘的意义了,人就是很残忍的,没用的人就会死呀。”

  陈冷翡亲了下李半月的掌心。

  洁癖患者李半月果然飞快的将手拿开。

  “等你身体好些……我们算算总账。”陈冷翡眼睫颤了颤,眼睛睁开约有半瞬,但声音彻底低下去。

  昏过去前她决定管李半月这个精神病患者要精神损失费。

  #

  伊莲恩深吸气,走回客厅。

  阿德莱德坐在沙发上生闷气。

  伊莲恩瞅瞅沙发,又瞅瞅阿德莱德的那身衣服,问,“你有稍微……收拾一下自己吗?”

  一个疑问盘桓在她心中,即她是不是需要给阿德莱德买一套新的衣服,以免阿德莱德将这件衣服塞进洗衣机。

  “我的天啊,你太过分了。”阿德莱德跳起来。

  玛琳娜的小脑瓜转啊转,她做出艰难决定,“不。”她摇头,“你妈妈可以,你不可以。”

  刚刚阿德莱德叫莉塔滚去找里奥妮,莉塔讽刺阿德莱德脾气不好找不到下一个女朋友,一怒之下,阿德莱德向她发出邀约,请她当正式女友。

  可玛琳娜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她喜欢伊莲恩多一些。

  阿德莱德还没长开,美丽动人却也青/涩,但伊莲恩有成熟女人的风/情和妩媚。

  伊莲恩说的没错,谁不喜欢大姐姐呢?她也喜欢大姐姐。

  “我不可以!”伊莲恩指阿德莱德,她今天算绝望了,“她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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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两个枕头公主的悲惨恋爱故事哈哈哈哈哈哈哈

  阿呆很惨的,她喜欢软软的小女孩,但软软的小女孩躺的都很彻底,比如她后来辛辛苦苦的钓陈妹,结果陈妹躺的比她还平

  李半月没挂,她也不是精神有问题,而是将心比心,换她的话她敢,因为她迷之自信觉得她肯定比前任厉害,外加她身体不好,不怕死

  正常人特么的会先掂量一下这锅背不背得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