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青那晚回来后就生了场病,发高烧说胡话,眼泪就跟开了闸似的流个不停,整个人浑浑噩噩的。
尤其是当他发现,祁安尧再也没有给他打过电话发过信息之后,内心就像蝗虫过境,一片荒芜。
人生第一次,他清晰感受到心一寸寸死掉。
路爱意每次看到路青躺在昏暗的床上安静流泪,手里紧紧抓着手机的模样,心都跟着碎了。
那晚路青断断续续都告诉她了,说自己暗恋祁安尧,暗恋了六七年。
虽然路爱意知道路青对祁安尧有那意思,但还是很震惊。若非直男难搞,弟弟这姿色还需要去暗恋谁?
她恨祁安尧恨得咬牙切齿,祁司如打电话过来时她恨屋及乌,直接挂断了。
她心疼自己的弟弟,但又想,痛就痛吧,长痛不如短痛,总比今后投入更多感情再被伤得彻底要好得多。
在第七天的时候,路爱意走进房间,拉开了路青的窗帘。
路青面色苍白地靠在床头,借着昏暗的台灯在画画,不管白天黑夜他都不拉窗帘,也不怎么说话。
突然,明黄刺眼的阳光强势地涌进来,他不适应地闭了闭眼。
路爱意坐在床边,打开手机,将屏幕对着他的脸,“看,看清楚了就彻底死心,然后勇敢走出来。”
路青闭了好一会儿眼睛才慢慢睁开,他缓缓移动眼珠,看向面前的手机屏幕。
屏幕里,是祁安尧和丁林,他们坐在别墅的院子里聊天,丁林笑得很开心,祁安尧也勾着唇。
画面很美,连空气里浮动的光圈都很美。
路爱意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覆上路青冰凉的手背。照片是她让祁司如拍的,正好今天跟祁司如通话时,无意间知道了丁林在祁安尧这里,路爱意抑制住内心的愤怒,说:“拍张照片给我。”
祁司如沉默了一会儿,说:“好。”
照片拍得很好,角度光线都很美。
路青看了很久很久。
然后闭上眼睛,一滴泪水滑落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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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林走后,祁安尧恢复厌懒的神情,像是完成了什么任务似的倒在院子的躺椅上,阳光的光晕点点落在身上,他拿出手机点开路青的头像看。
看了一会儿又点进他的朋友圈。
路青不爱发自拍,只有之前发的一些美术设计类的分享。
祁安尧无从可看,只好点开分享,根据题目去猜得路青当时的心境。
但这个举动如同隔靴搔痒,心里更觉得空虚难受。
祁司如端着咖啡走过来,坐到他的身边,瞄了一眼他的手机。
祁安尧锁了屏,又忍不住转头问道:“路青最近在干什么?”
祁安尧和路青没那么简单,从祁安尧之前话语间的不确定和路爱意电话里若有若无地试探中,祁司如便得知了。
但窗户纸毕竟是窗户纸,没人想去捅破它,他就当看不见。
看不见,对所有人都好。
那天之后,祁安尧虽然选择跟路青暂时拉远距离,但路青在干什么,过得怎么样,他控制不住地想要知道。
所以他总是去问祁司如,祁司如也会告诉他,但祁司如得到的信息是残缺不全的,甚至不实,路爱意不会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弟弟最近有多痛苦,又是怎么痛不欲生将一段感情剥离。
祁司如回忆路爱意的话,说道:“他还不错,这两天在家画画没出门。”
祁安尧想问什么,张了张嘴又无从问起,只得点点头。
祁司如顺口问道:“丁林来还你U盘?”
“嗯。”
“看得出来她喜欢你,”祁司如笑笑,“打算什么时候试试?”
祁安尧皱眉,摸出一支烟,突然心烦意乱,“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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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瞿又博破天荒来路爱意家探门,还提了一只老母鸡和一筐土鸡蛋。
路爱意一脸震惊,“你这是干什么?”
“给路青补身体啊,要不是我打电话叫他去看画展,我都不知道他病了这么久,要我说肯定是上次淋雨发烧后遗症,路青小时候身体就不好,这千万别是翻了。”
他把老母鸡和鸡蛋放到厨房,然后洗手道:“我有个朋友奶奶是乡下的,我在她那儿买的纯正的土鸡和土鸡蛋。”
路爱意嘴角抽了抽,“你怎么变得这么接地气?这不是你的画风啊。”
瞿又博冷哼了一声,懒得理她。走出厨房,正巧见路青走出来,他穿着奶白色棉质睡衣,整个人看起来瘦了一圈。
“又博哥。”
瞿又博皱起眉头,“怎么瘦了?你姐虐待你了吧?”
路爱意正好走过来,用力踹了他一脚,“滚吧你。”
路青笑了笑,“我已经好多了。”
瞿又博不太信,他盯着路青苍白的脸,表情很是担忧。
路爱意说:“瞿又博给你拿了只老母鸡,活生生的不知道怎么弄。”
路青笑道:“我来弄。”
瞿又博立刻拉住他,“你病着呢,别折腾。”
路爱意冷冷嘲笑瞿又博,“那你做?”
瞿又博咬咬牙,心想有什么是一个手机百度不能解决的?便掷地有声地抛出两个字,“我做!”
路爱意和路青立刻怀疑地望着他,瞿又博愿意做,他俩还不愿意吃呢,怕被毒死。
路青说:“还是我来吧。”
瞿又博开始挽袖子:“有什么难的?我可以百度。”
路青拍拍他的肩,笑道:“我比百度好用多了,你做,我从旁指挥吧。”
瞿又博看向路青,路青也看向他。
瞿又博想了想,说:“也行,你累的话就坐凳子上。”
路青笑道:“不累,没这么娇弱。”
两人在厨房折腾了一阵,终于熬好汤走出来,路爱意正盘腿坐在沙发上吃蓝莓,朝他俩招了招手。
两人走过去,也坐在沙发上。
路爱意喂了两颗蓝莓进路青嘴里,“宝贝,我给你报了一个呼伦贝尔精品小团,出去玩儿几天吧!”
路青动作一僵,还没反应过来,瞿又博就不赞同道:“路青这病恹恹的,出去折腾什么。”
路爱意:“你懂个屁。”
瞿又博:“……”
路青将捻了一颗蓝莓进嘴里,点点头,“好,什么时候出发?”
路爱意看向他,“明天上午九点的飞机。”
路青对这场突如其来的旅游并不抗拒。
现在的他,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闷得慌,每一次呼吸都如烈刀刮着心室那样痛。
他真的很需要一场旅游,需要一个远走他乡,需要一个逃之夭夭的机会。
呼伦贝尔……
他想起祁安尧说过,荆涛生日后他们两人就去旅游,现在一想,竟然觉得特别讽刺。
他简单收拾了行囊,第二天就出发了。在机场,姐姐给他理了理棒球帽,拥抱了他一下,在他耳边轻轻说:“失恋不过是人生中的一件小事,出去看看广阔的天地,下次谈一场不会受伤的恋爱。”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两人就会见面了,祁安尧这才后知后觉:老婆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