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垣很熟络道:“醒了?”

  他本意坐起来,可轻轻一动,疼得他“嘶”一声,果断放弃安静躺着。

  为什么会重新滚到一张床上?靳越眸子越来越深沉。

  他嗤笑看着齐垣:“满意了?”

  甚至不知道是在自嘲定力不行还是哪怕他自己烂成这样,明明那么不光彩,齐垣还能和搞到一张床上。

  齐垣指尖在他厚街处又节奏低点着,用那种挑衅十足的语气道:“技术还行。”

  齐垣想过靳越醒来最起码会对他语气好些,向来靳越和他闹不会太过,可现在看到对方那种明晃晃一身刺他就忍不住去嘴硬。

  靳越讥讽道:“怎么,分手了还把我往房间里带,是找不到人?”

  靳越嘴硬是天生的,偏偏齐垣热忱于让这个人在自己面前绷不住:“和你做炮/友还不至于,那个人技术比你好比你持久。”

  他扔下有一重磅炸弹,靳越错愕看着他,又变得恼怒。

  那个人——齐垣也不知道自己说得是谁,也没有意有所指,但这种误会的话总能让面前的人胡乱猜测。靳越掐着他的肩膀很是激动:“谁?你还跟谁睡过,齐垣!说话!”

  齐垣偏过头很认真思考:“我想想,是哪个来着……”

  他下巴一痛,靳越的反反复复咬着,被子下的手开始不老实,齐垣很佩服靳越一大早睡醒还有精力继续折磨他。他视线逐渐迷离,但是无论如何,现在的情况是他的体力所不允许的。

  “靳越……你不是嘴硬吗?绷不住了?”

  “我什么地方比较硬你不清楚吗——”

  齐垣残留的理智把人推开,薅来被褥遮住自己,说话带着微喘:“别装了,罗姐安排人把你的事都查干净告诉我了。我不需要你的苦情戏,你没必要一直这样。”

  齐垣把话挑明,靳越惊诧看着他,好像孩子的心底被戳破,但是他没有那种无地自容的尴尬,因为他本身也没什么需要去反思的,取而代之的是不可思议。

  靳越很害怕,害怕哪一天他和齐垣说了那些陈年腐烂的事实,齐垣会对他避之不及,会毫不犹豫离开他,所以他选择主动走,好像这样他就永远不会成为被抛弃。

  靳越有时候会想,如果他按照疯子们的要求,爱上的是许未,他是不是可以活得轻松一些,不用担惊受怕,就像同性恋很多时候不被接受一样,他们会设想自己喜欢的是女生会不会结局不一样。

  两者都是那种毛骨悚然般的担惊受怕,但又截然不同,前者是疯子的错误,后者是叛逆的压抑。所以,靳越很容易去归结,他喜欢齐垣是疯子手下的叛逆,越是压抑他就越是抓狂、疯癫。

  “行了,别跟我大眼瞪小眼,我今天没戏,你抓紧下去。”齐垣平下呼吸,“还有,你和许未的事情到底要不要处理干净想清楚,我从没教过你那些酸掉牙的舍己为人,适当自私一点别把博爱放我身上。我没你想得那么好。”

  “什么时候的事情?”靳越问得没头没脑。

  齐垣:“什么?”

  靳越认真看着他:“什么时候知道那些的?”

  “就前天。”

  就前天,就在当时看到结果后。他抛开所有利弊,义无反顾想要把他拉回身边,没有迟疑没有权衡。

  靳越半跪着,低下头咬着他的下巴,很久才抬头问他:“哥哥,以后,我是说以后,不是你现在冲动和感激的那股狠劲,等你平静下来以后,再遇到意外,你会不会离开?”

  “不会。”

  靳越吻了他很久,甚至在他忍者酸痛也有欲望时候,靳越放开了他,声音很沉说:“可是我不敢赌……”

  那种迷离半梦半醒的状态后,齐垣选择继续躺着,酸爽感细细麻麻浸透全身,连身再心都是酸软的。

  靳越容易偏执、犯倔、自相矛盾,他明明很感激齐垣没放弃他,却又不愿意他这么做,卯足劲把他往外推,思来想去,他觉得,还是不要把那个不相干的牵扯进来才好。

  夜深了一点,微博向来是文艺的睡前感想,今天炸了。

  #我们牵手了#

  #靳越官宣#

  #许未是靳越的竹马#

  齐垣点开微博是盛意通知他的,一条条,热搜挂着他最熟悉的名字,他却比全世界都懵懂。

  明明在几个小时前,他们还在这个房间里感受对方的体温,做着最亲密的事,交换着彼此的呼吸,说着世界上最动人的情话。那场景突然变成了不堪一击的木制房屋,风大的时候摇摇晃晃站不住脚,一把火也就完全成了灰烬,除了屋子主人的命运改变了,全世界还在规矩轮转中,那把火好像只是世界看到的一场盛宴。

  齐垣就像他们温存感情屋子的主人,全世界都在看着那把火,为靳越和许未举办盛宴,只有他一个人落寞在角落。

  粉丝情绪高涨,以至于,靳越也能坦然说出:我们的爱情生生不息也波澜壮阔。

  他多希望,那个人是他,可偏偏他是盛宴遗落在角落里的那位。

  从此刻开始,热闹和他撇清关系,靳越也是。他们前一秒说着海誓山盟,下一刻背道而驰。

  为什么呢,齐垣也说不出不出其中的义理,明明那个人在不久前答应他的,会继续走下去的。

  祁言在看到热搜一瞬信息也没发,直接转战敲门,他有些担忧,大概是齐垣和他印象里的那个人很像,甚至因为那个人逐渐模糊、被遗忘、开始和眼前人重合,他自己也分不清了。

  他试图把自己的心放在齐垣身上,他觉得齐垣的心里是有伤口的,伤口浅浅开了窗他只要趁虚而入就行,那时候齐垣不会在意他为什么会接近他,更不会猜到世界上另一个和他很像的人藏在他的心里。

  他真的会在某一顺瞬把他归类成那个人,所以占有欲在那扇门打开后,他看到齐垣脖子上无法遮掩的痕迹后来势汹汹。

  “你身上是他弄的?”

  齐垣从打开门后看到人就是懵懂,再到此刻被压倒沙发上,少年眼里带着莫名不知缘由的怒火,平时温柔明亮的眼睛此刻的锋利侵皮入骨。

  齐垣语气还算平静:“祁言,你起开。”

  “他可以我就不可以?”

  他感觉到祁言不断逼近,温热的气息均匀地喷洒在脖颈处,这个年纪的男生最容易冲动,占有欲超群,对自己喜欢的人也是那样,不由分说就要占为己有。

  齐垣本身就筋疲力尽,此刻烦躁起来:“祁言——”他声音拖得很长,也算是仅剩的一点点耐心。

  抓着他的手收得更紧了,祁言注释着他,反反复复打量,好像着了魔似的,在他身上不断挖掘和记忆里的不同,看着面前人去努力剖解出两个不同的人,很久他松开手声音很轻:“对不起,我失控了。”

  他颓废着缓缓吐气,他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他,眼前的不是那一个,甚至完全不一样。为什么重合呢?应该是他们太久没见了,在某一瞬间这人说话的语气、神情和那个人很像,那种拖着长长音调叫着他名字的语气永远不会被遗忘,甚至不断加深,打上烙印。

  齐垣整理好身上夹杂在两幅躯体之间变得凌乱的衣物,他突然觉得感情是件很没意义的事情,他和祁言坐在一起就像在观望自己现在的人生和陈年过往里的烂事。

  “哥哥……”祁言声音沙哑。

  祁言第一次掐掉姓这么叫他,这个声音和现在不知在哪一处的人语调重合,齐垣有点错乱,这个称呼是当时靳越被他挑逗得泫然欲泣艰难出喉的。

  祁言再转过头来时,眼眶红了一圈,紧咬住下唇:“哥哥,给我一次机会行不行?”沾染一丝哭腔。

  齐垣五雷轰顶。他匆匆说了一句“你让我缓缓”从抽屉里掏了盒烟顺上一只打火机去了长廊的阳台。

  没有星星,月亮也是苟延残喘的薄牙,今晚天边比以往看起来更加深沉,下一秒就能压下来把人吞进腹里。

  齐垣不喜欢抽烟,也不喜欢烟味。他曾经一贯认为,抽烟是一种很不入流的小手段,不入流地吸引他人目光,烟圈呢,在空气中随意飘摇,也无处遁寻,是最好的猎器,它无孔不入。

  人群中的烟圈是这样,可当打火机在某个很安静的角落“啪嗒啪嗒”时,在一人手中的烟尸,就有了别样的意义。那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在嘴里夹着,烟躯就可以避免说很多错话,吐着烟圈就证明他的心平缓得像着烟圈的节奏,齐垣荒唐觉得烟圈是还证明他心死了肉体依旧活着的证据。

  屋内白炽灯下的少年挽起袖口,眼神空荡荡地看向门外的背影,白色烟雾缭绕,门灯绘画出单调的背景图,聚成一色,轮廓幻化一种虚影带着灰色的光。

  这一晚,空气都是悲伤的,染上透明色的空灵,外界因为凉薄看得彻头彻尾,但是那种内心的混沌怎么也挑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