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假完全定下来，一共十天，整个公司上上下下都在做准备。
二月初，齐垣和靳越把证领了，沈雪霏和齐盛年那边只是打电话商量了这事，婚事他们更慎重，还要等过阵子才能确切定下来。
临近放假前几天，徐振又提前在他办公室门上贴上“福”字，一派热闹的景象追赶着年味。
“齐总，你最近气色都好不少。”一边评价道。
罗氏气氛是前所未有轻快，每个人都笑盈盈。
这天下了点雪，天色昏暗，带着烦闷，长廊出现骚动。
办公室在底楼的已经扔下手中的活伸头去看热闹了。
人群人一个女人嘶吼往里冲，后面跟着一群追，公司各种职务人员追在后面。
当那个和罗嫣长得一模一样不顾保安、前台阻拦冲进齐垣办公室，齐垣怔愣片刻又恢复如初。
罗瑶蓬头垢发，面色无光眼睛肿起，和罗嫣、曾经的她天差地别。
齐垣示意追上来的一群人出去，关上门请人到沙发上坐下给她倒了杯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你能救救我吗？”罗嫣双手捂着头痛苦地说：“我不想再去精神病院了，我现在也不知道姐姐在哪！没有人愿意帮我了。”
“你有什么值得我救的？”齐垣看她一眼的狼狈继续事不关己的语气道：“你也说了，没有人愿意帮你了，又为什么觉得我会救你？”
罗瑶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你想要的东西，我手里都有，你帮我送出国就行。我出国了他们两个人就找不到我，只要你送我出国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
齐垣收回目光语气毫无波澜：“想过自己有今天吗？”
罗嫣声音颤抖：“我知道错了。”
齐垣语气凉凉：“不，你不是知道错了，你是知道怕了。”
罗嫣攥着衣摆，细筋凸出，原本纤细的手此刻酷似纹路崎岖的树枝。
人有不忍人之心的前提面前的要是人。
齐垣完全不搭理她的状态：“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帮你？”
罗瑶不说话，他继续：“你确定你手里的东西，我一定需要吗？”
罗瑶终于惊慌看着他：“你什……什么意思……”
“听不明白？你手里的东西现在对我来说可有可无并不重要，拿这个和我交易是不是有点不太真诚？”
罗瑶：“那你要怎么才能同意帮我？”
“看心情。”
比如当下，他心情就不大好。
聪明人会谈判，罗瑶意识到面前人并不是个好惹的角色，她从口袋里摸出来所有的筹码——一个破旧的U盘。
“这里面有李知安和罗嫣制造假账的证据，视频、录音、聊天记录，都有，还有罗嫣找人使你出车祸的记录，以及她有精神病的资料，她杀人未遂的证据都在里面！”
她抖着身子：“这些东西我全都给你，这个诚意够吗？”
在李知安和罗嫣对罗珊真正动手那时候她就意识到她必须手里有筹码来自保，现在这些东西她全部分毫不剩交出去既喜又忧，是保命牌还是处决牌都在一线。
齐垣扫一眼嗤笑：“说你蠢，你又能在无死角的监控下做出这么多小动作，说你聪明，始终不知道刀子捅在哪里最重要。怎么形容你呢？”
罗瑶苦笑：“我现在护照身份证，所有东西都被他们拿去了，真的走投无路了。”
齐垣起身拿了U盘插进笔记本，仔细调试后备份到自己的U盘里，眼也不抬：“我会给你找住处，你先避一阵子。”
说完他打电话让徐振把人接走。
临走前罗瑶小声说：“李知安会盯上你父母。”
她太了解了这两个疯子，踩着那些痛点往下爬。
齐垣合一下眼，他早就猜到了，从靳越到他身上，再扣到他父母的身上，一环接一环，好像谁都逃不掉。
齐垣烦躁揉了揉太阳穴。
靳越难得是个晚戏，齐垣洗完躺在床上翻着这人最近的通告。
靳越的微博很单调，很少日常很少带点情绪的词，只有必要的海报，最出格的也只是和他官宣的那条，两人的名字张扬肆意挂在一起。
翻到最后，齐垣又切回两人的微信，密密麻麻的长句短路，有去有回。
—：拍完了吗？
对面忙了好一会回他。
靳越：我在路上喽
靳越：还有半个小时就到家，你先在床上躺一会
靳越：我给你带了夜宵
齐垣心里被灌了一瓶蜜糖。
他抓了本书坐在客厅里，窗帘大敞开，等了一阵子下面传来车子驶入的声音。
靳越提了一堆东西上来，关掉楼道的灯笑着道：“不是说了先去床上躺一会嘛。”
“没坐多久。”
齐垣黏上去，拉着靳越在沙发上坐下。
靳越圈着这个人一边拆包装：“给你带了点水果，切好的特意选的新鲜的，还有烧烤，你前两天还和我说嘴馋想吃，顺道就买了。”
齐垣咬一口：“确实挺顺道，也就隔了两条街。”
靳越哼一声在他脸上亲一口：“顺的你心里那条道。”
“小嘴真甜，辛苦了，来，哥哥喂你。”齐垣打趣他。
客厅安置了个液晶电视，占了半壁江山，齐垣不是很追剧，但还是选了最大的。
没事时候就想拉着靳越坐在这看一会，具体内容是什么他们并不关心，在意的是能有那么一段温情的时间不说话也能感觉时间是丰满的。
靳越给他调了个综艺，一边给他喂食，再收拾东西。他意识里就是舍不得这人做一点，就像齐垣舍不得他受一点委屈似的，他怎么闹齐垣都会纵容他。
“罗瑶今天找我了。”齐垣擦擦嘴说，风轻云淡，仿佛只是饭后笑谈。
“嗯，说什么了？”
“她把假账的证据和罗嫣杀人未遂的东西都给我了。”
靳越拧眉：“杀人未遂？”
“嗯，我两年前出的那场车祸，是她做的。”
靳越愣在原地：“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
“唔，很早之前了，罗姐进去那会就查明白了。”
“害怕吗？”靳越把他拉进怀里。
“没有，”齐垣摇摇头：“也不是，刚知道那会挺惊悚的，我知道他们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靳越没吭声。
齐垣继续说：“我爸妈之前住的那栋房子着火了，也是他们做的。”
靳越脑子“咣”一下空白了。
李知安和罗嫣的恶毒疯狂程度他一直都知道的，毫无人性却不曾想到是这种地步。
齐垣感觉到他的变化拍了拍圈住他的手臂：“你不用担心，爸妈没什么事，只有东西烧了，还有隔壁的一只猫死在了那场火里。”
靳越声音哽咽：“你其实本身不应该经历这些的……”
“靳越，你知道我为什么和你讲这些吗？”齐垣问。
靳越抿着唇，思考道：“知道，哥哥怕我自责。”
“嗯，我不希望你把所有事情都怪在自己身上，这么多年下来，你整个人都是我的，我也是你的，你没有必要自责，因为这件事本身不是你的问题，和你半分钱关系都没有，不要裹足不前，好吗？”
靳越拼命把他往外推，李知安想让他犯规，让他们矛盾激化，让他们互相折磨。却忽视了他们的十年，磨掉了他们感情中那些刺挠的、不解的边边角角，他们早就融到了一块去，每个部分都是一种彻头彻尾的融合，哪怕砸碎了，也不会有任何成分之分。
时间的力量不容忽视，它让原本脆弱的事物沉淀得坚不可摧。
他们感情不是唯美的散文诗，跌宕激昂，他们会争吵，会争风吃醋，也会有折磨拆耐心的时刻。
但他们惊奇地发现，他们想要的伴侣不就是能让两人朝着好方向发展的吗？那为什么在意彼此不能改变一下，为什么要去找天生能够拼凑的好玉？即使拼到了一起，不粘合不成一块也会轻易被分开。
所以他们把自己嵌入对方的心灵，去改变能改变的。
齐垣说，他们这是在往对方想要的路上发展，也是他们自己想要的路上发展，他们要走自己亲力亲为踏出来的路，感情没法复刻。
靳越木讷点头：“我不会太纠结，李知安和罗嫣永远是那错误的例子，所以我不会在这件事上怀疑自己有什么错，我只是有一点点难过？”
齐垣问他：“难过什么？”
“难过没能给你安稳，和我在一起还要提心吊胆。”
齐垣笑了：“那你之前在爸妈面前也不是提心吊胆吗？前两次我被揍了一顿还连着你被轰出家门。”
靳越想起来那段日子也想笑。
沈雪霏和齐盛年死活不同意他们在一起，那晚在院子里追着齐垣一顿揍，他抱着这个人也挨了一顿最后双双被赶出家门。
月黑风高，两人一左一右蹲在大门口，蹲了足足两天，一口东西不吃，最后把齐盛年老人家逼急了，两人又挨了一顿。
齐盛年老人家气虽气，打虽打，不伤和气，主要是按着自家儿子骂，说齐垣把人骗回家不是个好东西。
靳越：“不一样，那是爸妈，不是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