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赵母终于后知后觉的害怕了，赵臻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猎物，没有丝毫亲情。
突然意识到，也许这么多年她半点都不了解自己的儿子。从怀孕到出生，她对这个孩子没有太多期待。不过是联姻的产物，更像是向赵家交差，毕竟自己的娘家很多地方要仰仗赵家。
孩子的成长过程她没有参与过，因为她的教育理念很难得到公婆的认可。
后来索性将孩子完全扔给赵家，不管怎样她都是赵臻的母亲。
只是作为赵家唯一的继承人，赵臻将来可以给孙家，给她带来极大的利益，所以后期赵母一直在试图掌控赵臻。
谁承想赵臻的性情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发的难以捉摸，也难以控制。不像他父亲是全然的凉薄和自私，很任性没错，可是这份任性里掺杂了太多复杂的东西。
而今眼前这个浑身戾气，眼神阴冷诡异的人真的是她儿子吗，毫无顾忌的双手染血，仿佛下一刻连她这个母亲都会被扔出去。
赵母内心在颤抖，恐惧一点一点的蔓延至全身。她觉得赵臻随时有可能发疯。
房门突然从外面被推开，众人看过去，冉盛脸染寒霜的站在那里，一头银发，让他的气质看起来更加冰冷。
看着屋内的场景，皱紧了眉头，直接从倒地的保镖身上迈了过去，走到赵臻身边。
“怎么把它拿出来了？”
冉盛明知故问，眼中除了赵臻谁也没有。
他想把弩拿过来，没想到赵臻紧紧地攥着不放。是盛怒之下的肌肉紧张，需要时间缓解。
“云帆过来，跟你臻哥进屋去。”
云帆眼中有转瞬即逝的慌乱和恐惧，他确实没见过这样的阵仗。
可是看到赵臻直挺挺地站在那里，单薄的身躯就像是风中的一片落叶，脸色苍白显得眼珠子黑的渗人，心疼压过了一切。
云帆站起来，这回没有任何人敢阻拦他。走到赵臻跟前，双手握住赵臻的手，柔声哄着：“臻哥，把弩给我。”
赵臻抬眼看向他，半天才说了一句：“你跟冉盛出去吧，我把今天的事处理了。”
“我哪里都不去，你在这我去哪儿啊？”云帆慢慢的把弩箭拿了过去，“咱俩先进屋。”
“进去吧，今天的事你处理得很好，云帆年纪小别吓着他。”冉盛轻声哄着人，“剩下的交给我。”
赵臻终于松动了，是啊，云帆长这么大可能都没见过这么血赤糊拉的场面。
“别害怕，我……”不是个暴力的人，后面的话赵臻全咽下去了。两次了，他在云帆面前失控两次了，一次比一次血腥。都这样了，还不许人家孩子害怕，他是病的不轻。
“没事，我不害怕，你护着我，我怕什么？”云帆把人哄进屋里，自始至终赵臻没再看他妈一眼。
两人之间只剩下无边的冷漠和赵母单方面的恐慌。
“别关门。”赵臻靠在床头吩咐，他知道冉盛不会吃亏，只是以防万一。
客厅里冉盛吩咐自己人：“把这些人嘴堵上，都从后门扔出去。”
他指的是赵母带来的保镖。
“仔细检查一遍一点血迹都别留，把家具都换了，少爷爱干净别让他不开心。”
冉盛嗅觉敏锐，这里的血腥气还是挺大的，也许连墙壁都得粉刷一遍，晦气。
“冉盛你别仗着老爷子给你撑腰，就可以无视我。”缓了半天，赵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眼看着自己的保镖被拖出去，她勉强想找回场面。
“夫人言重了，您一个大活人在这里，我怎么可能看不见？”冉盛今天起得很急，知道赵母闹上门，他匆匆赶了过来，起床气还在，“手底下人不懂事，竟然让夫人自己上来，怎么都应该是我来作陪才对。多有怠慢，望您海涵。”
“你少阴阳怪气，想对我的人做什么？”
“您的人啊，轰出去您不满意是吗，不如剁了喂狗？或者给少爷当靶子玩玩，您知道少爷很喜欢射击。”冉盛皮笑肉不笑的建议。
“你敢！”赵母气不打一处来，她一向不喜欢冉盛。自己的儿子拿捏不住，手底下还出了这么个刺儿头。
“他们把少爷气成这样，不小惩大诫，恐怕您回赵家也不好交代。”冉盛好心提醒，他已经给足赵母面子了，不然怎么可能只是把人赶出去这么简单？
“你……”赵母也意识到不好，今天见血了，事情肯定会传到老爷子耳朵里。她把赵臻弄成这样，说不定老爷子会向孙家发难。
“我是他妈。”赵母色厉内荏的掩饰自己内心的惶恐。
冉盛的笑容多了一份讥讽，除了母亲这个称谓。他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承担过什么母亲的责任。如果不是她每次歇斯底里的闹，不至于把赵臻折腾这样。
“冉盛你什么意思？”赵母被冉盛的不屑一顾激怒了。
“您不会想知道我的想法的，没意义。”冉盛优雅又轻慢。
“我管教自己的儿子，就是老爷子也不会为难我。”这话听着更像是赵母的自我安慰，“他都跟我动手了，这像话吗？”
“少爷跟您动手了？我没看到啊，您受伤了吗，哪儿流血了吗？”冉盛故作惊讶，“少爷的箭好像没钉在您身上吧。”
“你……”赵母气结，冉盛惯会曲解别人的意思为自己所用。
这时保洁进了房间，跟冉盛问了好之后就开始撤换地毯，赵母的存在仿佛是空气。
冉盛冷淡却很强势的说道：“今日天气不好，我无心待客，赵夫人，请。”
冉盛冲门口做了个“请”的手势，压抑怒火不是件容易的事。他得先去看看赵臻如何了，至于赵母，这是最后一次让她无理闯进来。
今后只要他掌管夜尊一天，就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
赵母脸都气绿了，滔天的怒火无处可发。冉盛是个油盐不进的主儿，还有赵家老爷子撑腰。
赵母自知今天一点便宜都占不到，只能重重的哼了一声，脚步很重的冲出了房间。
赵臻在卧室里听到他母亲离去的声音，暗自松了一口气。他妈在冉盛面前胡闹，有些自取其辱，冉盛从来都是铁板一块。
可是经这么一闹，他真的累。暴怒之后疲惫排山倒海而来，胳膊也累，有段时间没练习射击了，那把弩挺沉的。
他不敢想，其实有一瞬间，他有想杀人的念头，如果最后一箭不是冲着手，而是冲着心脏呢。
赵臻闭眼，潜意识里他真的不是个好人。凶残、暴虐、还很嗜血。
这样下去，他迟早变成精神病。也许疯了更好，疯了就无所顾忌，也不用管这些是是非非。谁的利益被侵犯了，赵家如何，孙家如何，之余他没有意义。
“臻哥，喝点水。”云帆端了杯水给赵臻。
赵臻没接，只是眼神清冷的盯着云帆。
“你害怕吗？”赵臻问道，“怕这样的我吗？”
“不怕。”云帆干脆地说。
“你说谎，你刚刚分明是怕了。”赵臻扭头不看云帆，这孩子也开始学会骗人了。
“我没有。你问我是不是怕你，我当然不怕。我的恐慌在于见到血的本能反应，还有我怕你伤到自己。”云帆坐在他身边，说话的声音仿佛是耳语。
赵臻蜷起腿，把下巴顶在膝盖上，谁说老实人不会哄人。
心里起起伏伏，像是坐过山车，忽上忽下。
“你怕我也没关系，躲我远点就行，云帆我就是这样的人，很不稳定。”赵臻平淡地说道。
“我不会躲开。”云帆十分笃定。
赵臻看着他的眼睛，仿佛在找隐藏起来的哪怕是一丝一毫的虚假。
最后什么都没有，云帆的眼睛很清澈，一如初见。
“我睡一会儿，你吃完早饭去上学吧。”赵臻嘱咐完，自己躺了下来。最近他睡的很不好，每天也就四五个小諵諷时觉。昨天破天荒睡的很沉，偏偏还被他妈搅和了。
“我今天请假不去了，陪着你。”云帆打算好了，他不能让赵臻自己待着。
“你没必要请假。”让好学生逃学不道德。
“没事，就一天不会怎样。”云帆不在意。
冉盛处理完外面的事，进来看赵臻脸色尚可，心里踏实一点。
他把放在地上的弩重新挂回墙上，语气没有起伏：“弩箭我再给你打造几支。”
“你真不怕我哪天冲动起来把人杀了。”赵臻声音暗哑地问。
“你不会。”冉盛丝毫不质疑赵臻。
赵臻嗤笑，他不知道冉盛对他的信任到底从哪里来，反正就是很盲目。
“要不要换个房间，我把这个房间给你重新装修一下。”冉盛问道。
“不用，家具换换得了，用不着那么复杂。”赵臻摇头，他没那么脆弱。
“行，我给你俩弄点吃的，吃完了继续休息。”冉盛掏出手机，“云帆你踏实在这里待着。”
直觉云帆还是在这里陪着比较好，不管赵臻怎么说，冉盛相信自己的判断，云帆可以在精神方面镇定赵臻。
【作者有话说】
下章或者下下章云帆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