攥着云帆送的吊坠，赵臻晕晕乎乎地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他被视频电话吵醒，是冉盛。
“你不算计一下时间吗，我这儿才六点多。”赵臻打着哈欠抱怨，眼睛都睁不开。
“你不是说最近起的挺早的？”冉盛那边是晚上。
“昨天是我生日好吗，你不能这么对我。”赵臻翻了个身，“有事就说，没事挂了。”
“云帆给你的生日礼物送到夜尊来了。”
“什么？”
听到云帆的名字，赵臻如同打了兴奋剂，刚刚的困劲儿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自己看。”冉盛在夜尊赵臻专用的卧室里，举着手机绕了屋子一圈，满屏幕的向日葵，把房间都摆满了。
黄灿灿的一片特别耀眼，就像是暖阳一样融化在赵臻的眼里，流淌进了心里，一直萎靡的心脏鲜活了起来。
屏幕一转，冉盛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鲜花公司的主管特意来道歉，说是因为员工的疏忽送晚了一天，原本应该是生日当天送到。人家说可以退一部分钱做补偿，希望不要给差评，但是一直联系不上买家。”
原来生日当天就应该送来，赵臻咬了下嘴唇。心里翻滚着喜悦的小浪花，嘴角不受控制的扬了起来。
“哎，这怎么处理？”冉盛问道。
“补偿就算了，也不是故意的，让他们下次注意就行。”赵臻心情极好，不想计较。
冉盛点头又问：“云帆那里怎么联系不上？”
“大概是有任务在身不让动手机。”赵臻推测这个可能性最大。
“行，我知道了，云帆还不知道你出国了？”不然生日礼物也不会送到夜尊来。
“想必云述没提过。”
“嗯，没提就没提吧。”冉盛准备挂电话。
“等会儿，你再转一圈儿，让我看看那些花。”才看了几眼，他连摸都摸不到，太可惜了。
冉盛：……
喜欢一个人的心思是藏不住的，他没想到赵臻陷入感情之后也无法免俗。
镜头慢慢地扫过满屋的花朵，隔着屏幕赵臻好像都闻到了淡淡的清香，让他的心变得柔软无比。
挂了电话，冉盛给赵臻发了十来张照片，各种角度的花。
赵臻看了又看，最后放下手机，把被子拉过头顶，脑子里全是向日葵，还有云帆的脸。
浑身热气上涌，有些意识不清，好像回到了以前。
打开手机相册，找到去年云述和路卓玉婚礼上的照片。里面有很多合影，其中还有两位伴郎的单独合照。
有自己拍的，也有专业摄影师拍的，最后都汇总在他们几个私人群里，大家自取。
事后，赵臻并未细看，他不是特别爱照相。
今天翻出来，只是想看看云帆。
每一张大家都很开心，赵臻发现大多时候云帆的眼睛都会跟着他跑，他在哪儿云帆的目光在哪儿。
眼中涌动着深沉的热情，仿佛能把人融化。
赵臻心里一痛，云帆那会儿笑得多单纯，最后一次见面就有多难过。
不应该是这样的，他亲手毁掉了很重要的东西。
赵臻抓着胸口的衣襟，那里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呼吸之间是苦的。一年了，他们都没走出来。
……
彼时云帆躺在部队医院中刚刚从昏迷中醒过来。
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在哪儿，旁边病床的战友看到他醒了，按了呼叫器。
医生和护士过来询问状况。
“头还晕不晕？”
“还有一点儿。”
“看着我手里的笔，转眼珠。”大夫举着笔来回晃，“想吐吗？”
“不想。”
“问题不大，中度脑震荡，还有就是过度疲劳，多休息两天就好了。”
医生做了记录，又查看了云帆的手。
上面全是细碎的伤口，还有被水泡过的痕迹，看起来触目惊心。
护士给换了一遍药，叮嘱他少碰水。
同屋的战友很热心，帮忙打了饭。彼此不认识但都是穿军装的，看到这身衣服就亲切。
两人互相报了部队番号和姓名，原来两部驻扎的不算远。
云帆这次是执行任务受了伤，永城连降大雨，河堤被冲毁，山洪泛滥，大量群众被困。当地部队派遣救援，云帆就在其中，因为降雨持续，救援难度很大。
在救援途中为保证人民群众的安全，云帆所在部队连续奋战了半个月，在永城下辖县最后一个村庄进行救援的时候，云帆不慎被掉落的大树杈砸了头，直接被送来了医院。
“我睡了多久？”云帆看着面前的饭菜，喃喃地问一旁的战友。
“两天。”杜铭比划了两根手指头。
“两天？”云帆震惊，灾情瞬息万变他竟然睡了两天，“现在前面什么情况？”
他撤下来的时候情况不算太好，大部分地区积水虽然退了，但是路冲毁了，路上还有大量的泥沙和垃圾。
很多地方都停水停电了，群众大部分被转移到了紧急避难所，集中避险。
“放心吧，不差你一个人，周围村镇百姓都转移了，现在重点是清淤和重建。”杜铭说道，他是手臂骨裂。当时没报备，结果严重了直接住院了，他比云帆早住进来两天。
“这场雨下的可真大，我长这么大都没经历过。”云帆开始吃饭，病号饭口味一般，味道很淡。
降雨量大，时间持续长。最开始的一个礼拜战士们都在水里泡着，衣服就没干过。每天能睡四、五个小时算多的，所以现在他很疲惫。
“可不是。”杜铭拿出手机，“你用不用跟家里报个平安？”
他昨晚拿到的手机，云帆的手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天有领导过来探望会给带过来。
“不用，家里人不知道我有任务。”云帆摆摆手，现在说了反而让家里人担心。
“你是哪里人？”杜铭问道。
“洛城人。”
“我是景城人。”
听到景城，云帆心里剧烈地颤了一下，停顿了几秒他说道：“我在景城上学。”
杜铭因为云帆在景城上学显得兴奋不已，算半个老乡了，聊起来特别起劲。下午云帆困的不行才鸣金收兵，让他睡了会儿。
晚上云帆所在连队的指导员过来探望，还带来了他的手机。
“目前你的伤不是很重，所以你自己决定跟不跟家里说。”指导员说道。
“不用，不用通知家里，我明天就能出院，很快归队。”云帆看了眼手机，没有任何消息。
“不急，毕竟是头受伤，再观察两天。”
叮嘱了几句，指导员就离开了，他还要回一线指挥后续救灾行动。
杜铭拉着云帆交换了联系方式。
“兄弟，等复员了你记得来找我，别跟我客气，在景城有需要你说话。”
“好，谢了。”云帆笑出了一口白牙，他挺喜欢跟杜铭聊天，这哥们儿绝对是地道景城人，有点儿贫，也挺自来熟。
“哎，一年多没回家了，还挺想，我跟你说我在家的时候我妈可嫌弃我了……”杜铭又开启了输出模式。
云帆只是静静的听着，需要的时候应和几句。
“你有女朋友没？”杜铭的话题涉及各个方面。
“没有。”
“你长这么帅怎么可能没有女朋友，眼光不要太高小同志。”杜铭一副我很了解的样子。
“你呢？”云帆不答反问，杜铭长的也不错，还比他大两岁。
“我这人吧清心寡欲，四大皆空，阿弥陀佛。”说完还双手合十。
云帆失笑，杜铭以后可以考虑说单口相声或者是脱口秀。
“等咱们复员了，一起回景城，我是老土著到时候给你介绍合适的。”杜铭拍胸脯保证。
“嗯。”云帆礼貌的应了，不过是客气话，没必要太较真。
想到以后回了景城还能见到部队的战友，云帆觉得很开心。
景城，那个地方安置着他的心心念念，想起来心口都是麻的。
赵臻的生日已经过去一天了，他没有机会在当天亲口跟他说一句“生日快乐”。送的向日葵他会喜欢吗？
他好像在强行刷存在感，分开这一年，思念像看不见的线将他越缠越紧。也许还是时间不够长，再久一点，再久一点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