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秒后,三位助理意识到了什么,手忙脚乱把那几个哦字撤回,亡羊补牢般连发了诸如“卧槽”“!!”“等等你说什么”等聊表惊叹的消息。

  宗柏:……

  宗柏噌一下从床上坐起,手指飞快。

  -来不及了!

  -我已经看到了!

  -你们是不是瞒了我什么事!

  灵魂三连击,

  李文蹭一下从床上坐起来,之前公司助理内部培训课程——临时面对媒体刁难如何依靠瞎几把乱编混淆视听的知识终于派上了用场。

  李文脑子飞速运转,正就刚刚那个冷淡的哦在对话框里哐哐敲着解释小作文,就见宗柏又发了条消息出来。

  -你们是不是背着我看综艺了,还看到那些网友写的同人文了!

  李文盯着这行字,正处于缜密编辑模式的大脑一时没反应过来,靠在床头一连读了三遍才彻底看明白。

  她的嘴角挂着一抹如释重负的微笑,刷刷删掉编的牛头不对马嘴还有一堆错别字的小作文。

  李文:哈哈哈哈哈

  陈序和白尧可能也不知道该发什么,跟着随了五个哈,聊天界面一时间又变得整整齐齐。

  宗柏:我上岛之前是不是跟你们千叮咛万嘱咐,千万千万别看我的综艺。

  主要是因为觉得害臊,他和几个助理私底下都挺熟的,一想到他们可能会抱着手机对着镜头里的自己迷之微笑,宗柏就尴尬得脚趾扣地。

  李文:没有,就是刷微博偶尔看到几条,没多了解。

  陈序随了“哈哈”,白尧跟了“嗯嗯。”

  李文表面这么谦虚,实际上cp超话打卡一天没落,昨天抱着手机观赏几个姐妹单独给裴衍松和宗柏剪的镜头,一脸姨母笑笑到了凌晨一点,睡不着爬起来,又给各位姐妹反馈了几篇同人文。

  底下有人评论,卧槽姐妹,你写的好真实!

  手机屏幕幽幽的蓝光照在李文脸上,李文回了一个神秘莫测的表情包。

  闭眼前一秒还在神秘莫测,睡醒下一秒就开始大惊失色,李文盯着聊天界面,思考应该已经混过去了吧。

  毕竟是他们隐瞒宗柏在前,宗柏虽然不会计较这些,但心里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李文:宗老师最近又涨了不少粉,公司有新的本子递过来了,张姐挑了几个适合的,等你综艺录完了回去看看。

  宗柏刚回复完,房门被推开了,裴衍松一手端着盘子,一手拿着牛奶,用胳膊肘轻轻把门虚掩上。

  “一会儿要吃午饭,少拿一点填填肚子。”

  盘子里放了土司和包子,裴衍松把牛奶放在床头柜上,一扭头见宗柏幽幽地看着自己,裴衍松微微扬了扬眉。

  宗柏开始套话。“他们已经全部交代了!”

  裴衍松:“交代什么?”

  “我第一部 戏,导演对我那么好,是因为你投资了?”

  “还有公司,我就说那个抠搜老总怎么突然大变样了……”

  宗柏刚刚喝了水,嗓音不像刚起床那么哑,但还是比平时低了几分,听起来很勾人。

  裴衍松被那声音撩得不行,只能看见宗柏粉嫩的嘴唇不停叭叭,细看嘴角似乎还破了点,应该是昨天吻太狠了。

  他手上还端着盘子,一只膝盖跪在被面上,另一只手扯了下宗柏的胳膊,低头想去亲他,宗柏立马抬手捂住他的嘴,嗫嚅道:“……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裴衍松就吻他的掌心,用嘴唇一下一下磨蹭,宗柏被磨得发痒,抖着手指藏到身后。

  裴衍松这才道:“我投资那个剧组确实是因为你,觉得你好像很热爱这份事业,你应该有更好的机会。”

  宗柏无语凝噎。

  谢谢,我爱的不是事业,而是事业背后的金钱。

  刚刚看到李文他们那么冷淡的反应,宗柏就意识到了不对,回忆平时相处细节,猜测他们应该早就知道裴衍松的身份了,所以才会有之前那些反常行为。

  他就说嘛,他一个糊咖怎么就配用三个助理了!明明最开始余童还是临时抽调出来的。

  还有李庆李导演,脾气那么暴躁一个人,自己每每演戏演砸了,愣是一声不吭,扔了机器就一个人默默去角落抽烟,抽完了再回来拍拍坐在椅子上焦虑抖腿的宗柏,一脸慈祥道,小宗啊,没事昂,我们再来一条。

  宗柏顿时感慨万千,并发出灵魂质问:“你投了多少钱?”

  裴衍松:“不多,一百多万。”

  宗柏:…………

  宗柏已经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了,麻木道:“所以亲爱的裴先生,你上个月欠我的合租费,共计8855.8,请问你准备什么时候给?嗯?”

  一百多万说砸就砸了,他么八千多块钱拖了那么久都还不给!狗男人!!

  裴衍松搓了搓宗柏嘴唇,低哑道:“现在。”

  宗柏:“什么?”

  裴衍松:“亲一口,给一万,嗯?”

  宗柏:……

  楼下,导演也捧着一个热气腾腾的包子,从厨房往沙发走。

  沙发上坐的都是节目组的人,上午不用开大直播,他们正围着打斗地主,看见导演过来了,牌也不打了,目光直勾勾落在导演手上。

  准确来说,是他手里的包子上。

  导演:“怎么了?你们也想吃?我记得这包子不就是你们昨天包的吗?你们没吃吗?”

  其余人没说话,只是摇头。

  导演早上盯着剪片子没吃饭,确实也饿了,没理会他们反常的行为,一口咬掉半个包子,在嘴里咀嚼到一半,愣了下:“这什么包子?怎么一股番茄酱味?”

  沙发上的人开始闹腾起来。

  “啊,导演也没吃到,是不是只剩最后一个了?”

  “什么啊,怎么你们运气都这么好,只剩最后两个了都还没人中招!”

  “最后一个是谁的啊?还有谁没吃?”

  “宗老师吧,宗老师还没下来。”

  “都这个点了,宗老师应该也不会吃了吧,害,白忙活一场。”

  导演听的云里雾里,一口把剩下半个包子咽下,腻得发慌,又接连喝了好几口水:“什么,什么白忙活一场?宗老师?宗老师怎么了?”

  坐沙发边上的男人开口道:“昨天晚上我们几个人商量着做了个节目小彩蛋,给嘉宾们包了九个包子,里面有的馅正常,有的馅不正常,导演你刚刚吃那个就是包的番茄酱。”

  导演懵了一秒,迟疑道:“你们刚刚说最后一个……”

  “最后一个包的是芥末,王炸选项,结果今天早上没一个人吃到。”

  导演闭了闭眼,开始回忆五分钟前,他和裴衍松站在厨房。

  “裴管家也饿了吗?我听说他们昨天包了包子,应该还有剩,哟,在这儿,刚好还有两个。”

  “光吃土司多没营养,热热一起带上去吧。”

  裴衍松:“这个包子什么馅的,外面怎么带了一点绿。”

  导演斩钉截铁:“绿豆沙吧,这个带点红的应该是辣口的。”

  “那我拿绿色那个,宗柏最近不太能吃辣。”

  周遭喧嚣仿佛在这一刻离他远去,不太能吃辣和芥末包子在导演脑子里跟DJ打碟一样有节奏地交替循环。

  半秒后他猛地睁眼,连滚带爬往楼上狂奔,仓惶的背影仿佛狼狈地写满了一句话:完了,我下部综艺的投资!

  楼上,宗柏和裴衍松刚亲了个一万块的,亲的脑子晕晕乎乎,还不忘伸手去掏裴衍松兜里的手机转账。

  裴衍松转身把手里的盘子放在床头柜上,拇指抚着宗柏脸颊上的小痣,低哑道:“再来五万的,嗯?”

  宗柏脸颊闷得发红,裴衍松敛着眸,用眼神勾他,呼吸滚烫交错,他微微抿了抿唇角,正准备闭眼仰头,门哐当一声砸在墙上——

  导演气喘吁吁撑着门框,刚缓过来口气,一抬眼,字还没吐出来半个,那口缓过来的气就那么静止了。

  床上,两个人还维持着相互拉扯的姿态,一个低头一个仰头,宗柏耳廓通红,侧脸微微从裴衍松掌心挣开,大惊失色地对上了导演惊恐万分的视线。

  导演:完了,我不会就此被封杀吧!娱乐圈即将失去一颗熠熠生辉的明珠!

  他动作极快,趁裴衍松还没回头,大手一挥,迅速又把门拉了过来。

  裴衍松只瞥见一团深蓝色的影子:“……什么东西飞过去了?”

  宗柏欲言又止。

  两秒后,房门被敲响了,宗柏飞快推开裴衍松,背对着门假装看外面的风景。

  裴衍松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在床上坐了下来。

  导演缓缓推开房门,面如土色地对上裴衍松的视线,络腮胡抖了一下,语无伦次道:“那个,包子能还给我吗?”

  裴衍松:?

  *

  下午,节目组在海边玩了几个沙滩游戏,扔飞盘,挖沙坑什么的,暖融融的太阳下,大家出了一身汗,热了就去海水里游几圈当解凉。

  宗柏还记得上午导演冲进来撞见的尴尬事,玩游戏也刻意避开裴衍松,但又因为镜头在,不好避得太明显,只是偶尔在裴衍松伸手要拉他的时候装没看见,转身去抓牧野的手臂。

  宗柏深谙不动声色的道理,每每避开几次又会有意去拉拉裴衍松的手,这样就算接触得少也不会被人看出什么来。

  宗柏为自己的聪明伶俐欣然自喜,第二次选定牧野为队友往沙坑里扑的时候,裴衍松站在边上,盯着宗柏衣服不小心掀开露出来的一截腰线,微微眯了眯眼。

  下午几乎是在沙子里滚过来的,直播结束后众人纷纷回房间洗澡,裴衍松和宗柏一块儿洗,洗着洗着就到一块儿了。

  浴室里有一面很大的落地镜,和上次宴会酒店那面一样,宗柏出逃那天早上莫名其妙臆想到的东西,好像在今天又添上了很多细节。

  宗柏雾着一双眼睛被裴衍松从后压着,他站立着开始打颤,冰凉的镜面

  被蹭热了,手掌在热气萦绕的镜面上滑下,又被裴衍松捞过头顶紧紧扣着。

  “还躲我么?”裴衍松咬他的耳朵,劲用得巧妙,站着又有一种别样的韵味,宗柏大脑一片空白,半响没嘟囔出一个字来。

  他侧脸紧紧贴着镜面,被丝丝凉意带回了几分理智,嗫嚅着说道不躲了,又被裴衍松往后拉了一把。

  宗柏呼吸瞬间重了几分,裴衍松捞着他,抬手把雾气抹开了些许,低声道,看着好不好?

  宗柏失神地盯看着镜子里朦胧的身影,眼角一点点红了。

  第二天一早,宗柏就觉得不对劲,在梦里昏昏沉沉摸了把自己的额头,意识到应该是发烧了。

  昨天下午他们在沙滩玩的疯,宗柏热了不敢脱衣服也不敢下水,就等海风把汗吹凉,应该就是那时候着的凉,再加上最近……

  宗柏抿了抿唇角,有些害臊地翻了个身,把被子捂严实了点,他没觉得有什么严重的,睡醒捂一身汗出来就差不多能好大半了。

  宗柏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期间觉得有一双冷冰冰的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迷糊着睁眼的时候看见裴衍松洗了条毛巾过来,盖在他额头上。

  裴衍松揉了揉他的脸:“难受么?”

  宗柏不觉得难受,感冒发烧对他来说都是小事情,为了挣钱烧到38.2还能不紧不慢给领导挡几杯酒,凌晨一点回家睡一觉早上七点又起床上班,根本没空去想自己是不是还在发烧。

  但此刻看着裴衍松的眼睛,宗柏无意识蹭了蹭他的手腕,沙哑着声音嗯了一声。

  裴衍松眼神当即变得愧疚,带了几分自责和心疼,宗柏不想看到他那样的表情,刚想玩笑着说逗你的,可这副身体确实太脆皮,笑还没露出来就眯着眼又睡了过去。

  宗柏迷迷糊糊睡了很久,到点被裴衍松哄起来吃了饭吃了药,又重新躺下去,他意识时而清醒时而迷糊,偶尔感觉有一团冒着冷气的玩意儿把自己缠着,宗柏热得正难受,不由自主贴紧了点。

  宗柏一觉睡到了下午两点,意识逐渐清醒的时候听到裴衍松正在挨训,一道很严肃的女声说着什么及时清理,也不能,里面,做好措施。

  宗柏没听懂,又过了阵他听到了关门的声音,午后阳光暖洋洋地从落地窗外洒进来,宗柏翻了个身,眼皮被太阳晒得微烫,睫毛颤抖着睁开了。

  喉咙干得发涩,宗柏起身拿过放在床头的杯子,水还是温的,刚喝了一口,房门再次被轻轻推开。

  裴衍松一脸惊喜:“醒了?还有哪里难受吗?”

  宗柏摇了摇头,睡了十几个小时的他精神头正好。

  裴衍松:“感冒了,医生刚给你量了体温,还有点低烧。”

  他边说着边伸手给宗柏捻被子,脸上又浮现了昨天那种愧疚。

  宗柏不想看到他那副表情,又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没事,他忽地伸手攥住了裴衍松的胳膊,抿了抿唇角,开口道:“听说发烧会很热,要试试么?”

  裴衍松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坏了。

  觉得自己不知轻重让宗柏生病了默默悔过了一夜的裴衍松:“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