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看过你的一场演出，像个公主。”
鸦透和姜权到花房的时候，万东声正等在门口。
他不清楚万东声到底扮演了个什么角色，很像是那种守在门口的宿管，又有点像花房的管理层。
万东声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和鸦透关系还不错，在见到他和姜权一起回来的时候，转了转眼睛似乎想说些什么。
鸦透会意地往他那边靠了靠。
万东声小声开口：“今天晚上检查组的人还会来，你记得把理由想好，等会儿他们过来时处罚好轻一点。”
昨天回来时万东声就说过鸦透因为晚归名字被记上，此时终于等到了审判时间。
有门禁时间，晚上还要查寝，这种管理模式和学生时代的宿舍感觉没什么区别。
花房有四个方向，每个房间每层楼中都有二十个房间，鸦透本来以为是酒店，现在想想，确实很符合宿舍分布的特点。
万东声继续：“最近周围死了人，接下来检查组每天都会亲自来检查。”他低声警告：“之前的事别发生第二次，不然不等考核你就又要被降级。”
“考核”、“降级”、“又”，句子里的关键词让鸦透抬起眸。
在舞团时导演提到过“降级”，在花房里鸦透又听到了一次。
他迅速敛去眸中的异样，“我知道了。”
万东声这才满意，扬了扬下巴，“吃饭了没有？”
“没去的话先去吃饭。”
*
鸦透在[欲都]里是芭蕾舞演员，为了保持体型吃的很少，晚上回来就在车上吃了点水果垫垫肚子。
他来餐厅的目的并不是过来吃饭，而是想过来看看会不会碰到其他玩家。
沈归宁那边透露的信息是所有玩家都在花房，那这么推断的话，林标和谢忱应该也在。
餐厅作为人流量最大也是最容易聚集的地方，即使已经过了正常饭点，这里仍旧有很多人。
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碗里的饭已经凉了，但嘴上还在说些什么。
他和姜权出现之后，就接受到很多视线。
001：【东区丁回舟，南区江轻……】
鸦透走进去之后，001一一介绍夹在npc里的玩家。
而在这么多人里，他并没有发现谢忱。
【谢忱不在这里。】
身侧的姜权询问：“想吃点什么？我帮你去打。”
他和姜权都是四楼的人，楼层越高等级越高，这里看上去又很讲究阶级划分，所以在鸦透露头时，餐厅里原本的讨论声就小了下去。玩家还会偶尔抬起头偷看两眼，但那些npc几乎要将头埋进碗里，拼命往嘴巴里扒饭。
能进联赛的人要么是领域的精英，要么就是领域准备培育的新人，实力毋庸置疑。
但鸦透刚刚进来观察过他们身上的衣服，从一阶到四阶都有，实力差不多的人却分布在不同的楼层里，让鸦透有些弄不清楚最初的阶级到底是如何划分的。
鸦透没有找到人，就不想在这里多待，拒绝道：“不用。”
“是来的时候吃过了吗？”姜权追问。
“我晚上不吃。”
姜权流露出些许失望，“那好吧。”
他没有再跟上来，鸦透便换了个方向准备去拿水，刚拉开冰柜门，就听见身后有道极低的声音，“小少爷，过来一趟。”
鸦透拿水的动作未停，仿佛没听到一般，并没有露出其他表情，只是在转身时迅速用余光扫了一眼刚刚从他背后走过去的人。
“刚刚那个人。”鸦透迟疑地回想着之前的那个称呼，“他好像认识我。”
恋爱系统给予肯定回答：【你的队友，林标。】
成功找到队友让鸦透一直悬起来的心稍微安定了一点，他先去水果捞区打了点水果，端着走到了林标坐的位置。
两人就像揣着秘密任务的人碰头一样，视线没有任何交汇。
“小少爷，您找到领主了吗？”林标先开口。
鸦透摇摇头，“没有。”他用叉子叉了个水果放进嘴里，假装他们此刻正在吃饭，低声开口：“你没找到他吗？”
林标苦笑：“我这个副本人设是个社畜，还是二阶，拥有的权限太低了。回花房之后除了吃饭，其余时间都不允许出来。”
这也导致他根本没有多少时间去找队友。
如果幸运，可以在去上班的路上碰见一些玩家。
但林标从进入副本到现在，一直没有碰到谢忱。今天还是专门等在这里，才看见了过来拿水的鸦透。
鸦透：“你们回去之后就不能出来了吗？”
“明面上不可以。”也就是说可以私下乱跑，只要不被发现就可以。
“有很多人会在检查完之后偷溜出去找人，就是效率很低。”
林标详细将自己这两天的发现都叙述了一遍，“花房是专门培育精英并且向各界输送人才的组织，等级森严，阶层越高拥有的权限越多。花房内部不允许串门，阶层不可跨越，只能向下兼容，不可向上。”
比如第二层不能上第三层，第三层不能上第四层，被发现之后就会接受处罚。
“每天晚上都会有人来检查，可能是检查组，也可能是管理员。门禁时间每个阶级也不太一样，我们二阶的门禁时间就是晚上八点半。”
林标不愧是顶级玩家，短时间内搜集到了鸦透需要的大部分信息。
他水果都没吃了，盯着林标露出“你好厉害呀”的表情。
林标轻咳一声，“不是我厉害，是限制太多，只要有点大动作就会出错。”
错的人多了，规律自然就总结出来了。
而高阶的人享受的待遇好，对于低阶如同枷锁般的规则都会为了他们改变，那些人自然察觉不到。
“老大有极大的可能在四阶，也有可能在五阶。”
林标的话没说完，但鸦透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最近花房附近不太安全，您一定要注意安全。”林标和鸦透迅速交换了联系方式还有门牌号，叮嘱道：“如果在门禁时间之前，可以给我打电话，我偷偷溜出来接你。”
“好。”
交流完毕，鸦透把碗重新放好。姜权也在那里，见他过来时停下手里的动作。
他的眸色很黑，顶着光容易看不清他的表情和眼神。鸦透才用晚上不吃饭的理由拒绝他，现在又出现在这里，怎么看之前都是不想跟他吃饭的意思。
鸦透有些尴尬，迎着姜权的目光收回手，面上却一派淡然。
“刚刚是碰见朋友了吗？”姜权是一个性格还不错的人，会主动帮忙，说话也不急不躁。
精神状态稳定的上班族，鸦透评价。
他也是第二个对他满好感度的人。
这个副本里一开始就出现了两个满好感度的人，还都是npc阵营，鸦透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姜权，我们之前见过吗？”
“见过。”
姜权承认得非常快，他极其坦荡，低下头微笑道：“我曾经看过你的一场演出。”
“像个公主。”
……
水很热，冲掉了鸦透今天一整天的疲惫。
他把后脖颈上的隔离贴小心撕下来，去碰了碰一整天都有些烫的腺体。
淋浴间做的是干湿分离，但中间只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往前走一点就能看见用来洗漱的镜子。鸦透是洗完之后蹲在那儿研究了好久才发现底部有一个开关，按下去之后玻璃就会自动变成磨砂质感。
他现在头发长，洗完之后重新吹干要花很久。吹风机的热风吹在鸦透脸上，把头发也带过来不少。机器的噪音很大，一些细微的响动也隐藏在里面，没有人听见。
检查组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十五，敲门声响起时鸦透从梦中惊醒，穿着拖鞋跑过去开门。
门口站着三个黑衣人，带着相同的面具。为首那人很高，开口时嘴里冒出的是冰冷的机械声，“鸦透？”
他们背后的走廊漆黑一片，连灯都没有拿，和鬼魂一样站在他门口。
面容被面具遮挡，声音也经过特殊处理，一身黑的检查组很容易让鸦透想到影片里的大反派。他们能够面不改色把玩家砍成一段一段，是无情的刽子手。
鸦透很紧张，“嗯”了一声。
“昨天为什么没有在规定时间回来？”
来了，他一早就想好的问题。
鸦透回想了一遍入睡前的回答：“昨天我演出完之后，有些累……”
“嗯。”
话还没说完，检查组的头头就应了一声。剩下半截话卡在喉咙里，鸦透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
为首那人在光屏上写了什么，“跟我们走一趟吧。”
鸦透傻眼，“去哪儿？”
那人回复：“你的惩罚，跟我们一起去检查。”
【叮——】
【个人任务一:检查花房（0/3）】
【任务奖励：随机剧情提前放送】
……
鸦透也戴上了面具，穿上了黑色斗篷，跟在那人屁股后面出了门。
为首那人在鸦透出来之后打开了手里的一盏小灯，不算很亮，但是在黑暗的走廊里已经够了。
来的时候没有点灯，走的时候又点了，鸦透抬头看着正在敲门的检查者，有些奇怪。
“跟紧点。”
鸦透应了声，缀在他们后面慢慢走。
他站在最后面，姜权出来时没有看见他。
姜权房间里没什么光，应该是已经入睡被吵醒，过来开门时不仅没什么表情，眉宇间还有些烦躁和阴沉，和鸦透见到的样子截然不同。
头发打湿，衣服也湿了很多，不像是被吵醒，更像是在洗澡。
姜权登完记之后，检查者就准备离开。
鸦透前面的检查者声音平静，“看好了吗？”
鸦透：“什么？”
“怎么检查，问哪些问题，把这些记下来。我把名单发给你，你等会儿自己去检查一层。”
一个人检查啊，他就说惩罚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松。鸦透偷偷看了一眼背后黑漆漆的走廊，被吓得赶紧转了过来。
感觉等会儿会被吓死。
道理他都懂，他就是不明白一件事。
“为什么418也晚归了，他没有受到惩罚？”
418指的就是姜权，姜权回来得比他还迟，刚刚为什么不把他揪出来让他也跟着一起检查。
“晚归？”那人翻了翻门禁记录，“418并没有晚归，他昨天刷卡回来的时间是晚上九点五十分。”
机械声里还听出了几分笃定。
气氛因为他一句话弄得格外安静。
即使隔着面具，他也好像看见了鸦透的表情。
“行了。”
为首那人机械声依旧平静，并没有在意刚刚的小插曲，“继续检查。”
“他跟着我，你们两个自己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