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killer,也是一直给他送花的狂热粉丝

  白袜是在第一次检查的时候季宴送过来的。

  但当时鸦透就发现季宴送还的不是原本掉在ktv里的长袜,而是新买的一双。

  材质很好,天鹅绒极其舒服,他却从来没有谈过原本的袜子去了哪里。

  鸦透一直关注killer和监视器,经过他提醒之后才想起来这回事。

  只是他明明记得,那天季宴追上来时用的是“还”,而不是“送”。

  鸦透仰着头,脚还有些酸麻,但已经可以移动了,“但那个不是跳舞时用的袜子呀。”

  芭蕾舞袜都是到腰活着以下的位置,季宴送的、包括鸦透当时穿去ktv的都是只到大腿中间的普通丝袜。

  特别是鸦透第一次穿的,因为质量不好所以基本上只能穿一次,脱下来之后已经有些变形,还因为磨蹭到了什么东西,小腿部分勾了丝。

  但季宴不懂这些,他迟钝地转过头,犹豫道:“这个有区别吗?”

  鸦透:“嗯,你可以去搜搜。”

  季宴不愧是能够从底层爬到机甲学院三星的人,学习能力极强,在鸦透说完之后果真打开了光脑开始搜索。

  鸦透撑在座位上看他的光脑界面上弹出跳舞应该怎么选择长袜,首席芭蕾舞袜选用标准等界面。

  “看懂了吗?”

  鸦透伪装出来的声音淡淡的,但此刻刚打完抑制剂,身上还有淡淡的鸢尾香,听上去和他原本的声线没有太大的差别。

  季宴耳根上的红一直没下去。

  “如果我穿着你送给我的白袜,我在转圈或者被举起来时,裙底……”

  鸦透没有继续往下说,他的视线里季宴耳根上的红已经蔓延到脖子,垂放在自己身边的手还有些颤抖。

  不远处的男生从喉咙间里挤出了一声“嗯”。

  他刚刚就在前排观看少年的演出,知道那之后的半句话。

  翻飞的裙摆,短裙下被白袜包裹住的腿根。如果没有专用的芭蕾舞袜,会看见短裤边挤出的一点腿肉,只到大腿中央间的长袜边缘陷进去,以及往下褪去一点就能看见被勒红的大腿。

  季宴僵硬地站在原地,面前的字好像打乱了顺序,再也没办法往下读。

  鸦透就只说了几句话,季宴的情绪起伏就这样剧烈。

  他和最开始一样让人矛盾。

  站在KTV包厢外,并没有表现出对他有多感兴趣,但背地里却找到了鸦透掉在那里的袜子,还在后面一起检查信息素时将更好的一条还给了他。

  鸦透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原本的袜子去了哪里,也不知道季宴为什么要给他一条不属于他的袜子。

  原本鸦透以为是他在途中弄丢了或者弄坏了他的袜子,所以季宴买了其他的送他,毕竟这种之前只接触过机甲的人也分不清长袜的类型。但是现在一看,又好像不是这样。

  腿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鸦透晃了晃腿,“原来那条呢?”

  季宴本来在思考其他的,此时听到鸦透的声音,“什么?”

  “你给我的不是我原来的袜子。”鸦透问,“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不把原来的给我。”

  季宴身体更僵硬了,鸦透在原地耐心等待他的回答。

  良久他才开口,语气很低,“你原本那条……被我弄坏了。”

  鸦透:“怎么弄坏的?”

  他说完之后,突然有了一种步步紧逼的错觉,将什么都不懂却感觉隐藏了很多的季宴逼到角落里,逼问他原本的袜子去了哪里。

  角落里的季宴眼神躲闪,在今天上午才夺得表演赛冠军的人此刻手都已经攥紧,偏过头,一句话磕磕巴巴地念不顺。

  “……牛奶弄到上面了。”

  “想给你洗,但是它破了。”

  季宴力气太大,仅仅是摩擦一会儿,丝袜就被撕裂。

  他绷着脸在宿舍里找了好久,才找了一款相同的袜子想送给鸦透。

  换衣间里没人说话,又重新安静下来。

  门外的喧闹声停止,渡鸦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呀呀,衣服换好了吗?”

  声音就在季宴身后,原本空无一人的房间里突然多了一个alpha,渡鸦看到之后肯定会炸。

  鸦透回复:“还没有,我马上就好。”

  “好。”

  季宴捂着脸,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停在这里。他有一种很强的预感,如果现在从这里出去,他一定会被外面的人揍一顿。

  鸦透从原本的座位上起来,还穿着在台上的演出服。

  就处在这个昏暗的房间里,好像真的被季宴从台上成功偷到了这里,而接下来一步就是好好藏起来。

  “你送的袜子,可以平常出去的时候穿。”

  用来搭配裙子什么的很合适,这也是很适合omega的装束,但对于鸦透来说,如果不是剧情需要,他并不是特别想穿裙子。

  他只是建议,季宴却想到了别处,“那你以后出来玩的时候会穿吗?”

  穿着他送的袜子,最好再穿上他送的衣服。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耳根更是烧得厉害,看见鸦透往他这里走,连忙后退。

  漂亮的omega站在他面前,明明比他要矮上一点,季宴却不敢看他。

  唇瓣上还有刚刚化妆时擦的一点口红,很淡的红,此刻一张一合:

  “你想看我穿?”

  季宴懵了,他无法抗拒,却又在下一秒听到少年道,像前一秒还在跟他亲热后一秒就冷淡的人。

  “你先出去吧,我要换衣服了。”

  ……

  最后季宴还是没出去。

  他一个人背对着专门为鸦透建起来的换衣间里,听着衣服摩擦的细微响动,笔直笔直地坐在凳子上。

  直到鸦透换好衣服带着渡鸦和景以及其他人离开之后,季宴才从换衣间里走掉。

  “状态好一点了吗?”景询问。

  鸦透点头。

  后台涌入了很多人,有的是他的粉丝,也有的是在台前看了鸦透演出后到后台来想看看情况的观众,他们被后台维持秩序的安保人员拦下,仍旧向鸦透挥舞着手臂。

  “小呀!”

  嘈杂声中鸦透听到了几声自己的名字,他走过去看时发现是等在那里送他礼物的粉丝。

  是一群很可爱的omega,他们自己做了巧克力,红着脸把这些塞给鸦透之后跟他说他们之后也会去舞团看他演出的。

  还有一个男性beta。

  上班族的模样,眼镜在刚刚人挤人下掉在一边,等鸦透走进之后他才分清楚来的人是他。

  个子很高,也很瘦,他费力地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礼盒。

  鸦透收下,朝每个人都说了一句谢谢。

  他实在是太好看,omega眼睛亮晶晶的,“小呀!接下来的独舞你一定会是最好看的!”

  鸦透失笑,再次感谢:“谢谢。”

  他身上披着外套,一路没有人看清斗篷下演出服的样子,直到上台之后,他们通过转播才知道这场独舞最后呈现的效果。

  之前跑出去的学生集体往回赶,此刻堆在后门,都快要站不下。

  原本喧闹的人群在鸦透上台之后再次安静下来,观众伸长脖子,交集等待着鸦透带来的第二场演出。

  这次是他的独舞,台上只有他一个人。

  这次不再是被藏起来、被伪装的蓝宝石,而是一个误入的精灵。

  他选的独舞没有剧情,只是为了展示舞者的舞蹈技巧。

  这次选择的是长裙,长度直到小腿中间,裙下是绷紧的脚背与一小截小腿和精致的踝骨。不是《宝石》那种亮晶晶的特殊布料,外面罩着一层纱,纱上撒着碎钻,在聚光灯下也格外好看。

  妆造全部都换了一遍,头上的红宝石换成了偏粉的花瓣,裙摆也选择的是长裙,跳跃时像是误入花园的精灵。

  少年的信息素本来就是鸢尾,裙子也像花一样层层叠开,白与蓝色的渐变,每一处都踩在为他而来的人的心上。

  长裙设计得并不暴露,白色的肩带吊在少年的肩膀上,衬出白嫩的皮肤。

  最前排的人又回到了远处,戴上了新的面具。三层楼上出来了很多人,比刚刚还要多。

  鸦透在上面又重新看见了之前在阳光书房看见的头上长着角的人,半隐在黑暗里,身边跟了个鹌鹑一样的年轻人。

  台下的观众比第一场要躁动了不少,但谨记着跳舞时不能发出其他声音的规定,直到鸦透停在舞台正中央,朝观众落下谢幕礼时才激动叫出声。

  他们心跳加速,说的话没有经过大脑。

  “太美了!!”

  “啊啊啊啊!”

  “这是我看过最完美的演出!”

  迟到的尖叫声和鼓掌声在此刻连成了海浪,一次又一次掀到更新的高度。

  特意赶回来的学生根本控制不住脑中的幻想,肾上腺激素分泌过多让他们此刻显得格外亢奋。

  “我想去跟他约会!”

  一人嘴里说着一些根本不可能实现的白日梦,他摸着自己身上的家当,觉得在追求之前怎么说也需要一捧花。

  他如梦初醒,像个傻子一样看着台上少年下台的背影,“花,对,花,买花买花。”

  “送去后台,去后台。”

  ……

  此刻站在后台里的鸦透表演已经全部完成,本来导演还想再把他留一会儿,毕竟外面此刻都是他的粉丝,他们疯狂加价想见鸦透一眼,但鸦透状态不好,又需要休息,导演仅存的一点点良心还是同意了他回去休息。

  导演摸了摸鼻子,“不然我们把礼物收了再走?今天肯定会有那种一出手就送房子的土豪粉丝的。”

  鸦透无言。

  他其实已经碰到过一个了,但不是粉丝。

  粉丝送的东西此刻也在渡鸦和景那里,“巧克力检查过了没有问题可以吃,这个礼盒你想自己拆吗?”

  毕竟这是粉丝送的,他们拆也不太好。

  鸦透点头,伸手接过来。

  礼盒很精致,上面还有昂贵的香水味。他慢慢拆开,一个成色格外漂亮的蓝色宝石躺在里面。

  不算大,和谢忱戴在身上的那颗有些相似。

  不仅是大小,还有颜色。

  没有选择演出服的蓝宝石裙颜色,而选择了接近他眼睛的蓝。

  宝石下还有一张卡片。

  ——“小呀,你今天的演出很顺利,你也很漂亮。”

  字迹和底下的花纹字体,都与那两束红玫瑰带的卡片一模一样。

  送礼物的都是一个人。

  那人用这种方式不断提醒自己身边一直有他,他一直在鸦透身边。

  鸦透没来得及把卡片放回去,手机就响了。

  【沈归宁】:演出结束了吗?

  【沈归宁】:来学校后山这里,有玩家死了。

  这次死的不是npc,而是玩家。

  ……

  鸦透过去的时候,那里已经聚齐了大部分来校庆现场的玩家。

  他过去时,沈听白正蹲在地上查看玩家脸上的“killer”。

  “killer对玩家下手了。”丁回舟停顿一会,“但并不确定,他知不知道安瑞的真实身份。”

  安瑞就是地上尸体的名字,属北区祁青野的领域。

  祁青野站在暗处,黑暗里看不清他的神色。

  沈听白:“祁青野,安瑞过来干什么你知道吗?”

  祁青野:“他并未向我报备。”

  连安瑞的领主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和所有人相反,在校庆这天没有在大礼堂里,而是出现在学校偏僻的后山。

  这里没有监控,根本拍不到killer。

  鸦透却盯着“killer”那串英文字母有些出神。

  这次凶杀案写的是“killer”,不是“k”。

  说实话,killer这几个字母写得并不好看,但因为是血写的,足够血腥,也足够刺激人的眼球,这也就代表会忽视一些其他的细节。

  在人体上排列组合,写得歪歪扭扭的几个英文字母莫名有些像那张卡片上被擦掉的花体字。

  鸦透心里一跳。

  祁青野:“但每个人衣领上都会有一个微型摄像头,可以看看。”

  怕遇到队友被杀的情况,祁青野很早就利用职权给队友一人装了一个,现在误打误撞派上了用场。

  虚拟光屏上录的画面很暗,摇摇晃晃的镜头对向了鸦透有过一面之缘的脸。

  ——那个上班族。

  落下的屠刀成了他身份的最好认证。

  断掉的线索在此刻串联在一起,鸦透往后退了几步。

  他是killer。

  也是一直埋藏在自己身边,给他送花的狂热粉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