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一星期,苏羽几乎是寸步不离陪在江云锡身边。

  “妈。”声音带着些撒娇,江云锡轻轻戳了戳苏羽的手,软绵绵道:“商量件事呗。”

  “不行。”笑意瞬间消散,苏羽想都没想,黑着脸拒绝。

  不用猜都知道她那个宝贝儿子想说什么。

  无非就是那件事。

  “为什么,不是都说了嘛,这次只是个意外,下次不会再发生了。”

  “确实不会再有下次了。”苏羽这次是打定了主意,无论江云锡怎么跟她吵跟她闹,她都不会再松口。

  她就江云锡这么一个孩子,当时江云锡生命垂危,医院让她签病危通知书那刻,不单是她。

  在手术室外等候的老人,在看到医生摇头手拿通知书时,双腿瘫软,下一刻都晕了过去。

  “等你伤养好了出院,马上去那边给我辞职。”没有平日的宠溺,嗓音失了温和,听起来没有一丝温度。

  江云锡默默抽回手,见苏羽还是这个态度,他也不再抱什么希望。

  这些天,他每天都会在苏羽心情差不多时谈起这件事。

  原来以为至少能松松母亲的口,谁知道每次跟平日里脾气异常好的苏羽提起这事,苏羽都会跟他翻脸。

  “那我出院总行了吧。”江云锡烦躁的说。

  自从苏羽知道他住院,他就再没出过那个病房门。一个是基本二十四小时待在病房里,一个是几乎二十四小时守在病床旁。

  “不行。”

  “我不管,我就要出院。”眼瞅着苏羽态度坚决,江云锡又和母亲闹起来。

  趁苏羽不备,他掀开被子下床,几步蹿到窗前,拉开窗户威胁道:“你不让我出院,我就跳下去。”

  苏羽淡定地放下橘子,转身面朝江云锡,“你不跳我都看不起你。”

  “不过我劝你想清楚。”知道江云锡没在开玩笑,苏羽继续道:“你敢跳我就敢跳;大不了一起,总好过你一个人,黄泉路上我们也有个伴。”

  江云锡扒着窗台,不自觉地向外望去。

  碰巧陆毓轩进门,看到江云锡半个身子都快到窗外,手中买给江云锡的板栗差点撒到地上。

  没等陆毓轩迈出几步,苏羽便开口拦下,“别管他。”

  再担心也不得不停步,“不管他,万一……”

  “没有那个万一。”苏羽看着江云锡道:“真有那个万一,我陪他一起,你到时候就帮他和你干妈收个尸就行。”

  “妈,您这是说什么呢?”

  陆毓轩无奈道,他现在是真处于一种进退两难的状态。

  帮谁也不是。

  撒娇不管用,威胁行不通,江云锡气呼呼地盯着苏羽。

  真是他亲妈。

  知道怎么治他。

  见江云锡消了心思,苏羽不紧不慢到江云锡身前,“怎么?不跳了?”

  “不想跟你说话。”

  “你还闹起脾气了?”

  “我没闹。”江云锡指控,“分明是你不讲道理。”

  苏羽闻言轻笑,“我怎么不讲道理了?你说来听听。”

  “我已经好了,你还非得让我在医院待着。”

  “这不是为你着想嘛?万一那只是你以为,实际你还有内伤没好清呢?”

  “它肯定好了……我说好了它就算没好也得好。”

  “不讲理。”苏羽笑着叹了口气,看向江云锡的眼神,多了些许宠爱,“想出院可以,但你必须答应我个条件。”

  “说来听听。”江云锡说着回到原位,陆毓轩同时走过去,拿着买好的板栗,坐下来边听江云锡说边给人剥。

  苏羽刚要开口,就见陆毓轩递来几个剥好的板栗。

  苏羽笑着接过,拿起一颗放进嘴里,顺带白了江云锡一眼,“还是毓宝懂事,不像某人,只会惹他柔弱漂亮的妈妈生气。”

  “你还柔弱?”江云锡被这话逗笑了,“别说,这个笑话是挺好笑的。”

  “你也吃。”陆毓轩直接递到江云锡嘴边。

  江云锡满意接下,品味一番后点点头,“还不错。”

  苏羽起身拿来陆毓轩搁置在柜子上的一袋板栗,丢给江云锡的同时说:“不是病人还老让毓宝照顾你,你也是真不要你那张face了。”

  江云锡捧着一袋板栗,澄澈的眼睛对苏羽眨了又眨,“给我干嘛?”

  “你不是说自己好了吗……好了的话,这艰巨的任务自然要落到你身上。”

  “还是我来吧。”陆毓轩说着就要上手,只是没等江云锡递出去,又被苏羽拦下。

  “让他剥,他从小就喜欢剥这种东西。”苏羽说谎不带打草稿,“尤其小时候,他见了榴莲不剥一下浑身不得劲。”

  “这么…厉害啊。”陆毓轩默默笑出了声。

  江云锡谜之微笑:?我怎么不知道?

  “你这属于造谣了吧。”

  苏羽仍脸不红心不跳,“实话实说。”

  “明明就算。”江云锡转头问陆毓轩:“对不对?”

  陆毓轩:我当时害怕极了。

  “呃,不算吧。”

  江云锡:“……”好好好,合着他才是那个外人呗。

  “联合起来欺负我……”江云锡低声嘟囔,给自己台阶下,“好在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们计较,苏女士,说吧,要我答应你什么?”

  “回家可以,但你必须在家待着,哪儿都不许去。”

  这……

  不能说她对孩子不好,只能说她非常为孩子着想。

  在病房待得闷了没关系,咱换个环境,换个大点的房间住。

  “凭什么?!”江云锡当即来了脾气。

  可就算他再怎么抗议,终是逃脱不了抗议无效的结果,最后在苏羽等人的陪伴下回家休养。

  周末,陆毓轩起了个大早,慌里慌张往江云锡家去。

  听到门铃声,做工的保姆赶忙跑去开门,见是陆毓轩,她热情迎人进门,顺便告诉对方江云锡在房间休息。

  陆毓轩微笑着跟阿姨道谢,抬脚乘电梯上到二楼,轻车熟路到江云锡房间跟前,轻轻敲了几下门,不料许久都无人回应。

  最后没叫起江云锡,倒把隔壁房间昨个儿忙了一天的苏羽唤醒了。

  苏羽懒洋洋摆胳膊伸了个懒腰,见陆毓轩在,她浅笑着跟人打了招呼,随后和人聊起江云锡这几天闹她的事。

  “都这个点了,再怎么能睡也应该醒了吧……不对呀,可他要是醒了,他怎么会不开门?”

  察觉到不对劲,苏羽扶住门把手开门,不成想门被反锁。

  苏羽只得拿备用钥匙开门。

  打开门一看……

  人还真的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