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机场,墨砚尘立马和许念安打电话。
可终究是没想到,他打了十几个,许念安竟然一个没接。
嗯……
就是说,这场景有点熟悉。
看来,以后做事还是要留一线,否则……
打电话不接,发消息又是已读乱回,墨砚尘无奈扶额。
先到提前安排好的酒店,他到厨房找了些锋利的东西,在手指上随意划了几下。
鲜血流出,墨砚尘赶紧拍照给许念安发过去。
生怕伤口下一秒就愈合。
随后在照片下装可怜道:我都受伤了,你就别生我气了。
看到墨砚尘发来的图片,许念安心头一颤,忙从床上坐起,他紧接着拨去墨砚尘的电话。
“你在哪儿?”
“酒店。”担心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够可怜,墨砚尘又把声音刻意压低:“安安,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少废话,位置发过来。”说罢挂了电话,拿上车钥匙,许念安直冲门外。
等许念安来的间隙,墨砚尘也没闲着,坐在沙发上,他争分夺秒,故意把伤口上的血染上大半个手。
许念安过来看到这一幕,紧皱的眉头就没松下来过,他神色慌张,却始终不发一言,拿着路上从药房买来的碘酒棉签等医药用品,为墨砚尘小心处理伤口。
见许念安表情难看,墨砚尘也猜到了许念安的心理,调整好语气,他弯腰趴在许念安肩头。
“别乱动。”许念安语气不好,但声音却算不上冷厉:“老实坐好。”
就这样,墨砚尘眼巴巴地盯着许念安,什么都没说,但无辜的小眼神又好像说尽一切。
包扎好伤口,许念安收好医药用品。
知道墨砚尘会留他,他作势要走。
然而,令他大吃一惊的,是没等他默数到二,墨砚尘就已经把他抱起并带回卧室。
“放我下来。”
“放你下来,你会走吗?”
墨砚尘坐在床边,一只手环住许念安的腰,另一只手搭在许念安腿上以稳住身前人不倒。
“你管我?”许念安气到不停扒拉墨砚尘搂在他腰间的手,“我告诉你,走不走是我的事,和你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你别忘了,我现在是你男朋友。”
“原来你还记得?”许念安不悦地别过头,“前些天你一个字都不和我说,我还以为你准备不久后就要跟我分手了呢。”
放在几个星期前,墨砚尘在听到“分手”两字后会立刻气炸毛,但现在……
不会。
因为他知道,许念安也如他爱他那般,深爱着他。
不然不会这么宠着他;也不会在即便是他的错时,还把他的情绪放在首位,甚至先哄他;更不会在他无理取闹甚至连续几天半个字都不带理时,还好声好气和他说话。
顺着他、纵容他……
想到这儿,墨砚尘轻轻捏住许念安的下颌,使人面朝自己。
“那我有多难受,你又知道吗?”再看见许念安那张脸,墨砚尘的眼眸已不似过去几天那般偶有冷淡,而是被温柔与无尽的愧疚代替。
许念安听到这话怔了一下,他凝着眼前人,许是在等墨砚尘说下去,又似是不知如何开口。
“你以为不搭理你,对我来说很简单吗?”
“这几天,我每天都想回应你,但最后我都忍住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许念安呆愣地摇摇头。
说来,他这些天确实只顾着让墨砚尘和他说话,而忽略了墨砚尘为何不搭理他。
“出车祸昏迷的那天,我做了一个梦,梦里,你说你爱我,但你却不顾一切离开我……你让我好好活下去,你还答应我,来世,你一定会坚定地奔向我,站在我身旁,好好爱我。”
直至这一刻,许念安终于明白,原来一个个无形的文字,真的能在悄然间伤透一个人的心。
因为他知道,墨砚尘说的这些,不只是梦。
而是现实中发生过的。
同样也是他和墨砚尘上一世的结局。
“其实我根本就不是因为那件事跟你置气,我是在怪自己,怪自己,为什么没留住你;为什么让你出事;为什么口口声声说爱你,却一次次让你难过……”
言语及此,墨砚尘已不敢再直视眼前这个——他上辈子最对不起的人。
后面的话生生地堵在墨砚尘的喉咙里,抱许念安的手又用力了些,他低下头,无助而绝望地靠在许念安身上。
压抑许久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墨砚尘眼眶泛红,滚烫的泪水轻划过他的脸,一颗颗砸在许念安手上。
许念安难以置信地看向怀里抽泣的人。
接近一米九的男人,像个做错事的小孩,靠在他怀里哭得泣不成声。
十四年来,他第一次见墨砚尘如此伤心。
也如此,让他心痛。
“所以,你知道了?”
墨砚尘不想回答。
其实,倘若可以,他一辈子都不想记起上一世的事。
就这么和许念安好好的在一起,多好。
“你…怪我吗?”墨砚尘试探性的一问。
说话断断续续,暗哑的嗓音平添几分酸涩。
“想怪,但又舍不得怪——比起怪你,我更爱你。”
“再说,上辈子都过去了,不是吗?”
而且在他看来,墨砚尘从始至终都没有做错什么。
把他关在家里,是因为小时候的约定。
墨砚尘没有说话不算数,对他比对自己都要上心。
他其实都知道,他能伤害到墨砚尘,只是因为墨砚尘爱他。
但凡墨砚尘没那么爱他,他都没有分毫伤墨砚尘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