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沙和他们这边具体怎么谈的，张柏也无从得知。
结果应该不错，起码确定了所谓“针对张柏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说白了，就是设个局，让张柏钻进去，再直接弄死他。
这种计谋简单粗暴有效，前提是别被人知道。
人类共和国这边一如既往地谨慎，张柏接到命令，以后每次执行机密任务，都会有额外的支援小队在不远处待命。
倒不是他们反应过度，只不过能使用模仿能力的，满打满算也就俩人，要不是现在是战时，上面还不舍得让张柏出去冒险呢。
这样安排，一方面是避免打草惊蛇，再确认一下联盟那边的情况；另一方面，面对针对，虽然一个支援小队可能不够干啥的，但一来可以及时叫别的支援，二来可以帮张柏争取逃生时间。
“我的命还挺金贵。”张柏说。
这只是自嘲的话。
人类共和国做的决策又不是一拍脑门儿想出来的，张柏理解他对国家的重要性，只不过，看到战友牺牲，惆怅与悲伤还是不可避免。
他没能习惯，只是学会了忍耐。
好在，联盟内部还乱着，张柏暂时还有几天清闲日子可过。
如今回忆起书中的内容，张柏发现，已经没有太多能对得上的东西了。
上辈子应该是因为没有第二个能使用模仿能力的人，所以人类共和国没有采取“偷家”的手段，按部就班打下来，时间自然拉长了。
过了几天，倒是传来一个令人惊异的消息。
原本是莽族附庸的凉族，突然宣布举族归顺到人类共和国。
凉族不算是完全的弱族，虽然名义上他们是莽族的附庸，但莽族对他们的掌控能力算不上强。
根据情报部门得到的消息，凉族大概是不想出头，才在暗地里跟莽族达成了合作。
这次，他们又大张旗鼓地宣布脱离联盟、归顺人类共和国，也不知道打得什么算盘。
“不是，他说归顺就归顺啊？”张柏不擅长政治，但也知道事情肯定没那么简单，“他们想干嘛？”
挑事儿？借刀杀人？还是别的什么？
“谁知道呢。”范姜越看起来很淡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张柏看着自家老师沉稳的样子，也把心放回肚子里。
上头肯定自有安排，他在这儿操心也没用。
这段时间，张柏是没什么任务，但情报部门其他人还在忙碌。
话说回来，他之所以关心凉族的情况，跟莫锋冽有关。
凉族的外表看起来跟人类几乎一模一样，如果不是基因和内脏分布不一样，你很难分别出一个人到底是凉族还是人类。
不过再怎么相像，两族也有生殖隔离。
莫锋冽的父亲就是个凉族人，张柏权限刚一提升就去查了相关资料，对莫锋冽的一些特殊之处产生的原因有了些自己的猜测。
凉族人是严格的一对一伴侣制，这种制度不是因为法律或道德要求，而是一种出于本能的生理需要。
结成伴侣的凉族人会共享生命，只要一方还活着，就能吊住另一方的一口气。
只要对另一方及时治疗，双方就都能继续活得好好的。
哪怕是致命伤也是，这点在凉族没加入联盟前还没什么用，加入联盟后，只要能找到有治疗天赋的种族帮忙治疗，就不会发生那种两个人只能慢慢感受生命流逝、最后一起死亡的局面。
这点非常有利于生存，只要两个人不是同时死亡，就有抢救的时间。
张柏推测，莫锋冽天生脾气暴躁应该是因为混血影响，类似人类的超雄。
咳咳，接下来的原因多少有些难为情，张柏觉得，这样推断下去，那莫锋冽大概可能真的是对自己一见钟情。
莫锋冽是混血，对凉族的这种特性继承得不完全，所以不晓得自己跟张柏产生了伴侣间的联系。
这种联系不如凉族人的稳定，只有在见面的时候，莫锋冽和张柏才能共享生命。
这相当于治愈了莫锋冽的基因病，所以他才会感觉没那么暴躁。
到了后来，两个人确认了心意，伴侣间的联系变得牢固，莫锋冽即使不在张柏身边，也不会变得暴躁。
至于能看见颜色，那就属于凉族人一个亚种的能力了。
就像人类之间有人种区别但没有种族隔离一样，凉族人可以分为两个亚种。
其实这么说也不太准确，现在很少有纯血的亚种了，凉族人内部都是以拥有什么能力来区分亚种的。
其中一个亚种的能力就是能看到情绪的颜色，不是人类那种联觉症，而是可以当测谎仪用的、真正的能力。
这和莫锋冽的情况不太一样，不过可能是和人类混血产生了变异。
张柏看过资料后，多少松了口气——莫锋冽大概率不会突然暴毙，自己的生命安全也多了一重保障。
因为身份特殊，他自然把相关情况汇报上去了，也是因为这个，上面才会考虑提前给他派些高危任务。
相对的，莫锋冽周围也多了不少监视和保护人员，他应该也注意到了。
出于安全考虑，这件事知道的人也不多，那些监视和保护人员都以为是因为张柏的身份，莫锋冽的待遇才这么特殊。
过了没多长时间，边境果然又不太平了。
闹事的是墨族，或者像羽沙说得那样，是墨族的鹰派。
张柏知道消息的时候，那些小型冲突已经快结束了。
鹰派的首领是羽沙的弟弟，羽巴落。
听说羽巴落很受在位的王，也就是他父亲的宠爱，但是没有实权，所以带来的兵力也不多。
也不知道他哪来儿的勇气跟人类共和国的正规军打。
张柏总觉得事情不太对劲，羽巴落是没有羽沙聪明，可也不会傻到这种程度。
发生冲突的那个星球上的人也是这么想的，可查了半天，发现这确实就是个小冲突，羽巴落也咬死了自己是气不过，又搬出外交问题，这事儿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羽巴落回去了，没过几天，又派人来骚扰人类共和国边境。
这次他变聪明了，只派了人过来，自己没上战场。
最后查下来，还是小冲突。
几次三番下来，虽然每次事情都不大，但也是让边境星球疲于应对。
羽巴落的打算很明显了，不一定哪次袭击，他就会突然发难，打人类共和国一个措手不及。
因为他的意图太明显，人类共和国自然严阵以待。
也不知道羽巴落到底是聪明还是傻。
虽说没有千日防贼的，可那也要看到底防多长时间。
要说是拉开个几年，那谁都耗不起；可这才几天啊？
羽巴落势单力薄，手底下总共没多少人，耗几个月他都耗不过人类共和国。
不过，稳妥起见，张柏还是接到命令，暗中前往边境，盯住羽巴落的人，看看他们到底打算干什么。
就这么过了一个多月，羽巴落终于坐不住了。
张柏敏锐地发现，这次羽巴落带来的舰队非常多，估计是想在今天亮底牌。
当然，也可能是又一个烟雾弹，不过谨慎一些总是好的。
支援部队很快赶到，帮助边境星球顶住压力。
情况逐渐不对劲起来，羽巴落那边的军队越打越多。
在后方观察的张柏皱起眉——这绝对不是羽巴落一个人能调动的。
他立刻去叫了更多支援，并且带着小队穿插到战场上，亲自查看情况。
这种举动很危险，因为莫锋冽也在这里，要是他俩都死了，那才是真的完蛋。
可张柏顾不得那么多，墨族肯定有问题。
说不定，说不定从羽沙混进来那个时候开始，他们就在谋划这件事了。
什么鹰派、鸽派，都是他们计谋的一部分。
各种糟糕的想法在张柏脑子里打转，扰乱他的思绪。
冷静。张柏强迫自己不要瞎想那些没有依据的事。
哪怕是计谋，也没有拿王储开玩笑的，哪怕他们的情报部门不能保证每条情报的准确性，也不会连这种事都弄错。
要是从那么早就开始演戏，那墨族的种族特殊能力就不是制造替身，而是未卜先知了。
稍微冷静了一些后，张柏仔细观察着敌方的舰队，想看看他们搞这一出到底想干嘛。
看着看着，张柏倒是摸出点儿门道。
可能是没想到人类共和国反应的这么快，对面像是被打乱了节奏一样，列队比较混乱，有几艘战舰都差点儿要撞上。
过了一会儿，对面的舰队总算摆正了位置，然后有几艘小飞船想溜走。
张柏盯住了那几艘小飞船，和专门给自己准备的支援小队打了声招呼，开着飞船就追上去了。
“长官！”谭元几乎被张柏吓得尖叫起来，“您怎么就这么冲出去了！”
“慌什么。”张柏开始加速，和那几艘飞船拉进距离，“要是叫别人去追，人家早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谭元如今已经从他的警卫员变成他的副官，人成长了不少，但还是咋咋呼呼的。
知道自己也不可能让张柏把飞船重新开回去，谭元老老实实地坐在原位，帮忙留意行进的路线，以及推测敌人的飞船打算去哪儿。
“长官，他们是向我国内部飞去的。”谭元说，“这些人到底在搞什么……”
“总归不可能是逃兵。”张柏还有心情开玩笑，“哦？居然还有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谭元也注意到了跟在他们屁股后面的、那搜属于人类共和国的小型战舰。
“太好了，长官。”谭元眼睛唰的一下亮了起来，“我们赶紧回去吧，这都有人追了，这下咱们联系人过来也不迟。”
张柏知道谭元担心自己，可墨族到底打着什么算盘，他现在也想不明白。
“放心。”张柏不走心地安慰谭元，“我已经叫人跟过来了。”
谭元：“那您……”
张柏：“我还是要去。”
“多个人就多份力量，不要看对面人少就轻视人家。”
谭元彻底泄气了，安静下来，盯着那几个小飞船看。
“嗯，明明察觉到了有追兵，但还是不分开行动。”张柏自言自语地分析着，“飞船上装着什么需要组装的设备？连开火干扰都没有，只是提高了速度……”
“但他们应该知道，我们肯定能追上，那是为什么呢？如果是机器怕颠簸，也说不通。”
“目的地，嗯，可能是他们并没有一个准确的目的地，只是想尽可能向远走。”
“也就是说……”
“他们想尽可能深入到我国内部？！”谭元又大呼小叫起来，“他们装着什么机器？深入进来想干嘛？”
张柏驾驶飞船之余，无奈地看了一眼谭元。
“稳重一点，谭元。”张柏叹气，感觉自己一个年华正好的二十五岁青年，像是个老头子一样教导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谭元，“什么机器还是设备我也不知道，总之不可能是什么好东西。”
谭元又安静下来，点点头示意自己会稳重一些。
张柏联系的那些支援小队也跟了上来，就在那个小型战舰后面。
“联系一下后面的战舰。”张柏说，“接下来的行动由我指挥。”
“是！”谭元应下，联通了后面战舰的通讯器。
张柏给他发了身份证明，简单说了下自己隶属于特种部队，察觉到敌方不对劲，在接下来的行动中，他会指挥行动。
干脆利落地说完，对面半天没反应，搞得张柏都以为通讯器坏了。
“……阿柏？”就在张柏打算再说一遍的时候，通讯器里传来了莫锋冽的声音，“是，长官，我会听从指挥。”
从声音里就能听出来，莫锋冽非常激动，但再激动，他的“不专业”也仅限那饱含思念的两个字。
张柏看了眼就快要追上的敌方飞船，决定也给自己留点温情。
“是我，阿冽。”他说，“好，接下来，我会把你拉进小队频道。”l
谭元在一边有些激动，一个劲儿往这边看。
张柏有个恋人在他们这儿不是秘密，谭元这会儿“见到真人”，难免好奇。
“专注一点。”张柏语气变得严肃，“他们要降落了。”
说到正事，谭元连忙收回视线，开始做事。